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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4 东晋建康城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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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咸和二年（公元327年）的苏峻之乱中，建康宫阙被毁，皇帝只能暂居于十分简陋的住所。直到公元330～332年的晋成帝统治时期才开始对宫城和外城进行大规模的重建。重建后的建康城远远超过了东吴旧城的规模，并且为以后的东晋各代和继之的南朝奠定了建康城的基本格局（图2.14）。东晋早期的皇城只在南城墙的正中设有一座城门，重建后增设了五座城门：南墙两门，西墙一门，东墙两门。这六座城门极其重要，以至于很多文献中都以“六门”来指代整座建康城。中央城门宣阳门最为宏伟，有双阙和三个门道，上有精美的装饰。御道宽阔笔直，道旁绿树成荫，一直从宣阳门通往朱雀航，长2.5公里。朱雀航这座秦淮河上的桥梁本身也非常值得关注。太宁二年（公元324年），秦淮河上原来的木桥在战乱中被焚毁之后，以浮桥代之，这种浮桥不仅能很好地适应周期性的洪水，而且也便于官府定时为水路交通清道。更为重要的是，这座浮桥对城市的防卫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只要移开浮桥，就能阻挡一次进攻。东墙上新辟一门意味着东郊可能得到了扩展。此前的居民区多分布在城南，而今许多高官也开始在城东建造府邸。城中心的苑城成了皇家宫室所在地，这些宫室建筑群被称为建康宫或显阳宫，或更简称为“台城”，台即宫城。尽管建康城变化如此之大，但外部城垣仍只是用粗糙的竹篱围成，一共有56个城门或豁口，城内的街道也不像北方城市那么整齐划一，显得狭窄而曲折，这种状况可能是受到了地理空间的局限[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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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成帝时期的建造活动在建康城的历史上至为重要，但这并不意味着此后建康城的兴建活动停止了。太元三年（公元378年），在豪门谢安的力主下，又对宫室进行了一次更大规模的改建，重在精致的装饰与华美的外观。建康城的主要宫殿——太极殿高八丈（一丈约合今天的2.45米），宽27丈，进深10丈。役丁约6000人，历时达五个月。此后对建康城的其他修建工作还有对宫门和太庙的扩建（太元十六年，公元391年）、对东宫的扩建（太元十七年，公元392年）。太元二十一年（公元396年）又在华林园内修建永安宫与清暑堂。后来在桓玄摄政时期（公元402年）又对城门有所改造。义熙十年（公元414年），皇族司马道子擅权时期又对自己的豪宅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建，因位于御道东侧，故称东府。御道的另一侧是扬州府治所，也因所处位置而被称为西州城。东晋末年，为了加强东府的防御，在其四周建造了三里九十步的城墙和壕沟。自刘宋开始，扬州府尹和府臣皆居于东府，而诸王子王孙则居于西州城里[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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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宋时期堪称盛世，此时的建康城也达到了发展史上的一个高峰。东晋建康城的布局仿效汉魏洛阳城之旧制，在永安宫北面修建了华林园，但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此园规模不是很大。直到元嘉二十三年（公元446年），宋文帝才将华林园变成真正的皇家苑囿，园林面积得以扩大，并增筑了人工湖泊和假山，修建了大量的亭台楼阁。虽然后代帝王也有所增建，但华林园的总体格局就此确立（图2.15）。皇城城墙内也增设了新的城门。元嘉二十七年（公元450年），由于与北魏交恶，刘宋国力衰微，但宫室的建造与粉饰却一刻也没停止。大明五年（公元461年），又新修了一些街道，其中一条从宫城的阊阖门直穿外城津阳门，然后南下直达朱雀航，这条街道大大地改善了建康城的交通[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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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5 宋、齐建康城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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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齐的建立者一改前朝的奢华作风而处处节俭，但也注重城墙的兴建。此前建康城的基本格局已经定型，尽管宫城城墙已经用砖，但外城城墙仍以竹篱为之。目前尚不清楚南齐新建的城墙到底全部夯筑，还是以砖饰表，不过根据文献记载，假如皇帝确想修建一道经久耐用的城墙，那么当时完全可能用砖来包砌表面，以增强都城的安全性。后来（公元500或501年）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大量宫室，据说损毁房屋达3000间（一间即四柱之间的空间）。大火之后又开始大兴土木兴建宫室，重建的宫室比大火之前更加奢华。这一切都发生在南齐末帝统治时期，也许这正是导致王朝灭亡的部分原因[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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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南朝梁武帝统治的前三四十年是南朝最繁荣安定的一段时间，永熙三年（公元534年）北魏灭亡之后，北朝政权暂时无力攻打南方。梁武帝在建康城主要进行了四项兴建工程（图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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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16 梁、陈建康城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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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加固城墙与城门，并在宫城的正门修建双阙和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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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天监九年（公元510年），在秦淮河两岸修筑堤岸，以减少洪涝灾害，洪水对秦淮河南岸平民住宅的损毁是非常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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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给宫城又加建了一道城墙，宫城变为三重城墙围绕，这可能意味着当时不安全因素的增加。增设城墙、城门改为双门道，使得宫城的最后防线大大加强，因此，在梁末的侯景之乱中，侯景足足花了半年才攻破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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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宫殿与苑囿也有所增建。天监十二年（公元513年），重建太极殿，增加了13间。为防附近秦淮河的水患，又建造了一座高9尺（约2米）的太庙台基。梁武帝又分别在天监十三年（公元514年）和大同九年（公元543年）下令修建了两个新的苑囿。后一座苑囿位于唐县西南10公里处，这处苑囿的规模可能相当大，以致五年之后尚未完工。普通二年（公元521年）的一场大火又焚毁宫室3000多间，但当时国力强盛，很快得以重建[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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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清二、三年（公元548～549年）间的侯景之乱给建康城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这座城市本身成了叛军与政府军之间的战场。有一次，叛军从东宫墙上火攻宫殿，宫殿卫队于是纵火烧毁了东宫，此东宫是中大通三年（公元531年）才刚刚建成的。由于宫殿里平时没有储备柴火，所以被围困之后只好拆除宫殿的木构作为薪材；马料消耗殆尽之后，只好以草席和垫子喂马；树木往往是最先被毁的，到城破之日唯一还能幸免于难的就只剩下附近的太庙建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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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令人心酸的记录讲述了都城被攻陷后的惨状。有百济使臣于太清三年（公元549年）来到建康，他们当时并不知道侯景叛乱了，当看到城市的惨状时禁不住潸然泪下。侯景大怒，将他们囚禁起来，他们一直待到侯景被剿灭后才得以返乡。城中大多数幸免于难的建筑，结果却被围剿侯景的王僧辩军队焚毁，他们在城中大肆劫掠，对都城的破坏比侯景时期更甚。由于建康被毁严重，所以萧绎（梁元帝）复辟后，梁朝只得迁都于江陵，不过随后江陵也被西魏军队攻克，南梁从此画上了句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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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是梁朝将军陈霸先于太平二年（公元557年）建立的，他将都城迁回了建康，但当时各地军阀均拥兵自重，国家又遭遇到严峻的财政压力，根本无力重建这座城市。当时能做的顶多就是先行修复太极宫，而将其他工程长期搁置下来，如太子宫直到太建九年（公元577年）才得以重建。陈朝的最后一个统治者重蹈南齐末主的覆辙，在王朝末年进行了大规模的修建。开皇九年（公元589年）隋军占领建康，陈朝灭亡。为了防止南方分裂势力以建康为据点东山再起，隋将这座城市夷为平地，片瓦不留。现在只有鸡鸣寺附近明城墙下压着的一段约200米长的城墙墙基可以断定为这个时期的皇城城墙[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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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殊在1982年曾撰文提出六朝都城规划上的一些总体发展趋势。他认为有六个特点：城市的平面形状越来越向长方形发展，南北向的长度要大于东西向的长度；分散的宫城逐渐集中于一处，并且在城内所占面积缩小了；宫城的位置也从偏南变为偏北，南门也因此成为宫城的正门；连接宫城南门与外城南门的大道加长，成为全城的中轴线；商业区由宫城北边迁到了南边；居民里坊所占的总面积也增加了，坊的形状也更加规则[66]。这些主要是王先生根据洛阳城得出的结论，正如我们以上所见，这些结论也同样适用于南方城市。六朝都城的这些发展趋势影响了以后几个世纪中国城市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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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郁：《内蒙古大青山后东汉北魏古城遗址调查记》，《考古通讯》1958年第3期，第18～22页；内蒙古文物工作队：《内蒙古文物资料选辑》，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69，第115～118页；宿白：《盛乐、平城一带的拓跋鲜卑——北魏遗迹辑录之二》，《文物》1977年第11期，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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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崔璿：《石子湾北魏古城的方位、文化遗存及其它》，《文物》1980年第8期，第55～61、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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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内蒙古文物工作队、包头市文物管理所：《内蒙古白灵淖城圐圙北魏古城遗址调查与试掘》，《考古》1984年第2期，第145～15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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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宿白：《盛乐、平城一带的拓跋鲜卑——北魏遗迹辑录之二》，《文物》1977年第11期，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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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晋书》卷130：“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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