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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北这样的干旱地区,埋葬习俗必定与东北地区有很大的不同。这里没有很大的石头可供开采,戈壁滩上的沙子与砾石也不可能挖掘得很深。对墓葬的建造者而言,在这样的环境里进行埋葬一定更有意思,因为到一定的深度后,不但更加凉爽,而且很干燥,根本不用考虑地下水位的影响。一般的做法是用石块垒砌一道不到一米高的墙,围成一个封闭的家族茔域,每面各开一门。茔域里也发现了祭坛、甬道的痕迹。较大型的墓葬往往有直接从墓室上部地表起建的封土,墓葬本身通过一个斜坡墓道出入,其深度视死者的财富与地位而定。与洛阳地区一样,早期墓葬的墓道填土全部被取走,但晚期墓葬的墓道里出现了天井,愈往下,天井挖得愈深,但天井的底部彼此相连,形成墓道底部的斜面,以这种方式建筑的墓道,出土量减少了很多。当然,一旦葬礼结束,墓道都会被回填。见诸报道的该地区墓葬大多数分布在嘉峪关、敦煌和吐鲁番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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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量的嘉峪关墓葬(据说有成百上千座)都分布于一个三角形区域,三角形的底边就是从酒泉通往嘉峪关的道路[84]。这些墓葬的墓道以石块填实,上面覆盖一层沙子,形成一道脊,被称作“鱼脊”。有的墓葬里有一道砖砌的高大门墙,立于墓门上方,门墙的高度甚至可达地表。做得最精细的门墙往往以不同形状的造型砖镶嵌在墙里,组成规则的图案[85]。门墙之下是券形的墓门,拱券由几层砖砌成。墓门之后为通往墓室的短甬道,墓室方形,但有的墓壁略外凸。穹隆顶由规则的平砖砌成,顶部留一个方形开口,上面覆盖一块大方砖或直接做成藻井形状。有的墓葬还有一个短甬道通往后室。若后室也是方形,顶部就是穹隆顶,若后室是矩形,顶部则是券顶(图4.29)。也出现了三个墓室成一排分布的墓葬。在有些墓葬里,前室的前部较低,形成凹陷,可能代表着庭院。有些墓葬里建有精致的壁龛,往往前室两侧还有一些耳室,其中一座墓葬的耳室里发现了榜题,从前往后左侧分别写着“车马厩”和“车庑”,右侧写着“炊内”和“藏内”(图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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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数情况下,早期的魏晋墓往往在前室(或三室墓的中室)四壁和后室后壁镶嵌画像砖[86]。以数以百计的画像砖描绘当地生活的方方面面:农耕、放牧、备食、娱乐、军事等。后室画像砖则绘出一些物品,如布匹、家居器具、储藏箧等[87]。生动逼真的图像使得这些砖画成为中国艺术史的重要组成部分[88]。有一座被推断为魏晋时期的墓葬不用镶嵌画像砖,而是采用了复杂的明、暗砖设计(图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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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29 甘肃嘉峪关某墓剖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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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30 甘肃嘉峪关某墓平、剖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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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31 甘肃嘉峪关某魏晋墓剖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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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期墓葬(魏晋至十六国时期)似乎主要采用素面砖,但被推断为公元4世纪晚期至5世纪早期(后凉或北凉时期)的墓葬“丁M5”,则在墓壁涂满了灰泥,上面绘制壁画。由于壁面的扩大,就有可能绘制出比砖画更为复杂的场面。壁画主要表现宴饮、娱乐、仪仗、农耕等活动场景,但画中出现的大多数劳动者并非中原人士[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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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峪关地区的大多数墓葬是合葬,尸体一般安放在后室(如果有后室的话),死者的头部照常朝向墓门。棺木为漆棺,一般置于一层泥沙之上,上面覆盖着一层石灰。在两具保存得相对较好的魏晋木棺上,其中之一能辨认出东王公和西王母的形象(关M13),另一具绘的是星辰图案[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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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葬都曾被盗,随葬品所剩无几,但还是出土了一些罐、壶等陶质器皿,井、灶等模型,铜钱,铜镜和铁镜,铜刀和铁刀,骨尺和青铜尺,以及一些布片、木俑、珠宝。晚期墓葬还另外出现了一些新的器类,如陶侍仆俑、牛俑和一些红釉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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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墓葬发现于敦煌与莫高窟之间20公里×5公里的范围内,有成千上万的墓葬。这里也是由砾石和沙漠构成的戈壁滩,很多墓葬是单独起建,但同样也发现了由石墙围起来的家族茔域(图4.32)。填满沙子的墓道和石块堆成的封土使整座墓葬形成一个所谓的蝌蚪形,墓葬的规模视蝌蚪尾巴的长度而定。最简陋的墓葬只有2米~5米长、1米宽、1米深的墓道,平顶的墓葬大小仅能容纳尸体,在有些墓葬里,尸体仅以草席包裹,没有棺木。这类墓葬的随葬品也是最少的,仅有几件陶器、一座灯盏和代表钱币的泥球,总之非常贫乏与简陋[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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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32 甘肃敦煌某家族茔园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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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墓为方形墓室、覆斗形顶,有的还有耳室和壁龛(图4.33)。较为特殊的是,小墓基本上不采用砖结构[92]。随葬品包括灰陶罐、碗、钵、储藏罐、圈足豆、甑、釜、灯,以及本地生产的其他器皿,还有铁剪、镜和基本上属于东汉后期和蜀国的钱币,也发现了漆器、布片、云母片的痕迹。还发现了一件带盖的青铜灯,倒置就是一个带流的盏托,从流管可以注油,安徽也曾发现过类似的灯。陶灶模型不是中原式的方形或船形,而是圆形。墓葬出土陶罐上的铭文出现了诸凉政权的年号,纪年范围在公元369~421年。这些陶罐都放在棺内,上面的铭文内容多是希冀死者不要打扰生者,这为研究当时的宗教信仰提供了重要证据。在较为简陋的墓葬里,这些铭文发现在死者两腿之间的陶片上[93]。这个地区不见酒泉那样场面宏大的墓葬,但大致形制相似[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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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33 甘肃敦煌某大墓平、剖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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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鲁番地区的墓葬位于阿斯塔那北部、东北部和哈拉和卓遗址西北部的戈壁滩上[95]。已发掘的墓葬属于两个阶段:公元3~5世纪末的晋至北凉及其残余势力时期;公元6世纪早期至7世纪中期的麹氏高昌时期[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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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阶段的墓葬根据有无墓道分为两类,有墓道的墓葬一般有相对较小的单墓室,墓壁较直,覆斗顶,个别在顶部刻出藻井(图4.34)。随着时代的变化,小耳室逐渐缩小,最后变成壁龛。墓里除了用于封闭墓室的砖坯,并不采用砖结构。较大的墓葬有棺木,但小墓只是偶尔在尸体上见到一副木质框架,下铺苇席。另一类墓葬为竖穴土坑,在东或西壁凿出一个洞室,以砖坯封门,都是单人葬,墓穴相对较浅,只有几件随葬品,但出现了梯形的木棺(图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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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34 新疆吐鲁番地区某墓平、剖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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