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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61 图7.59 鎏金铜高脚杯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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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66 此外,大同发现的一件小银杯只有5厘米高,口径只有8.5厘米(图7.60)。口部外侈,颈部略内束,器腹曲线呈弧形,下有圆底,底部有一个双棱圆圈,有的有高足,有的没有。器身的纹饰特征是:叶状纹将器身空间分成四部分,每部分各有一个圆圈,圈内有一个人物胸像。人头是侧面像,身体竖直,头戴帽子而不是王冠,该图像颇具自然主义色彩,这点不同于已发现的萨珊波斯肖像。研究者认为,它也来自波斯以东地区,可能反映了后期帕提亚的影响。不过,孙机认为它是哒(Hephthalites)的器物,公元5世纪时哒从萨珊手中夺得河中地区(Transoxiana)后,占领了一个世纪左右。中国文献中对哒使团的最早记载是太安二年(公元456年)[185]。在大同附近的墓葬中也发现了一件类似的鎏金银杯,高4.6厘米,直径10.2厘米,它可能与前述4件杯子出自同一作坊[1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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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68 在石家庄的一座东魏墓葬中也发现了一件极具外来工艺风格的银杯,与另外1件鎏金青铜温酒器、1件鎏金青铜壶和5件瓷碗同属一批,都放在一个盘子里,这几件器物明显是中国生产的器物。银杯的口沿内侧饰有一圈联珠纹,内底上饰有六瓣凸起的莲花,外围以一圈双股绳纹环绕,器物内外壁上饰以波浪纹,当碗里盛装东西时,可能会形成一种波涛起伏的效果(图7.61)[187]。在乌拉尔地区也发现过一件几乎完全相同的杯,不过,石家庄东魏墓银杯上的莲花装饰似乎表明它应是中国生产的[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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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73 图7.60 鎏金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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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78 图7.61 银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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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80 上述这些器物都出自北方地区的遗址,多位于丝绸之路沿线,这些器物明显没有或者极少到达南方。南方的外来品很可能经由海路而来,如在中国南疆的广东沿海发现的萨珊金银器窖藏。在一只陶罐里发现了约7磅重的银器,既有完整器,也有残片,还有20枚萨珊钱币,这些钱币都是公元383~484年萨珊王朝时期铸造的。窖藏银器中有一件银碗经过复原,呈十二叶形,在口沿外侧有铭文,不过可惜的是,报告中没有对铭文内容进行释读。窖藏中还有1件银盒、2件鎏金杯(图7.62)、73件银手镯、2件金箍,以及6件制造粗糙、素面无纹的金戒指。该窖藏可能是公元6世纪初(南朝末期)掩埋形成的,主人可能是当地的一位商人或部落首领,它的发现表明中国在这个时期通过海路输入了外来品;尽管除了上述器物,南方地区至今并无其他发现,但它表明南方与北方一样,也接受了这些来自西方的珍宝[1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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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85 图7.62 鎏金银杯纹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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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90 图7.63 印章式金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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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92 外来珠宝在六朝时期也很受青睐,在西北地区发现的北周将军李贤墓中,除了前述银壶,还出土了一枚特殊的印章式金戒指,当为李贤夫人之物。戒指上镶嵌一颗蓝灰色的青金石,上面雕刻着一个人物,双手举起一个弧形杆,杆的两端悬挂着重物(图7.63)。通过对比,此形象被认为与西伯利亚发现的持巾舞蹈妇女形象相似,不过该母题最先还是源自波斯地区[190]。还有一件类似的戒指也是妇女所戴,镶嵌有同样颜色的青金石,不过上面雕刻的是被一小圈联珠纹环绕的鹿。这枚戒指发现于上述东魏墓中,属于另一对夫妻(李希宗夫妇),不过他们不是鲜卑人,而是汉人。李希宗夫妇将女儿嫁为北齐的皇妃,与当朝的鲜卑统治者联姻。所以,该墓中发现的这件金戒指、一件萨珊银币、上述内侧有波浪纹的银碗,以及其他珍贵物品都极可能是来自皇室的赠物[191]。类似的戒指在内蒙古呼和浩特附近也有发现,一件镶嵌紫宝石,另一件镶嵌黑宝石,都有凹雕人物,同时伴出的还有拜占庭和萨珊钱币,该墓似乎是一座仓促下葬的简易墓葬,可能属于某位旅途中的商人[192]。上述这些镶嵌有凹雕人物宝石的戒指与当时中国的戒指大不相同,所以可能来源于风格截然不同的域外[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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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97 图7.64 金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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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299 另一件同样令人瞩目的器物出自李静训墓,她是李贤的重孙女,九岁去世[194],家世显赫,母亲是隋炀帝的外甥女,父亲是李贤之孙,由于其父在对突厥的战争中战死沙场,自幼成为孤儿,养于宫中。李静训的母亲曾亲自选婿,坐于屏风之后从众多唱歌弹琴的贵族子弟中挑选自己的夫婿[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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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301 在这位年幼公主保存完好的石棺中发现了一条精美绝伦的项链,在扣环上嵌有一颗雕刻的宝石,上刻驯鹿[196]。项链由28颗珠子串联而成,每颗直径仅有1厘米,由12个小金环焊接而成,每个金环被一圈金粒环绕,金粒之间则填以10颗珍珠。其他地方也发现过这样的多面珠,但这是迄今为止在中国发现的唯一一件完整的带有多面珠的项链。项链前面的主要构件是一颗红宝石,左右两侧各有一个弧边方形金饰,上面各嵌一颗蓝宝石,以一圈珍珠环绕。项链中间悬挂着一个卵形的青金石垂珠(图7.64)。此墓还出有一件结构相当复杂的金手镯,也嵌有珍珠和彩色玻璃(图7.65)。这些首饰的来源不是很清楚,最先曾被认为是从印度或邻近国家输入的,但现在看来,几乎可以确定项链至少源自拜占庭风格[197]。这些首饰确实很配作为皇帝外甥女的随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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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306 图7.65 金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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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308 在六朝贵重材料制作的首饰和器皿中,无论在使用范围,还是在外观上,输入品与中国本土品都有着巨大的差异。就考古学证据来看,在我所掌握的这个时期1800座墓葬资料中,只有两件这种器物是中国制作的,一件金器,一件银器,是公元3世纪的唾盂,两件都很小,一件高6厘米,另一件高7.5厘米。还有一件发现于河北定县塔基地宫(太和五年,公元481年)的带盖银罐,盖子以链子相连,可能是用于盛放佛教舍利的,这件器物可能是中国制作的,也可能是输入品。如上所述,中国本土的金银器主要是素面的戒指、珠子、小环、手镯、发钗和其他小件饰物。六朝墓葬中从未发现过像李静训墓项链那样复杂的首饰。同样,前面提到的四枚戒指与当时的普通戒指和手镯相比,在工艺上显得非常突出,后者只不过是用青铜或金银简单加工而成的小圆圈,除了偶尔见到一些条纹,没有其他装饰。从考古资料来看,这个时期无疑几乎没有中国制作的珠宝首饰能与那些输入品相媲美。直到唐代金银器才开始大放异彩,也正如此,唐代才如此出名;显然,唐代金银器的生产受到了这些外来品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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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2310 这类外来品在六朝和隋代墓葬中罕见,但并不意味着当时数量很少。成书于北魏末期(公元6世纪30年代)的《洛阳伽蓝记》是一部记录洛阳的专书,其中谈及亲王元琛之财富,“金瓶银瓮百余口,瓯檠盘盒称是。其余酒器有水晶钵、玛瑙杯、琉璃碗、赤玉卮数十枚,作工奇妙,中土所无,皆从西域而来”[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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