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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07 在山西南部垣曲县的一座古寺院基址中,发现了一件有大统十四年(公元548年)纪年的西魏基座,该寺始建于西魏时期,民国早期改成一所小学[105]。基座只有42厘米高,正面凿有一龛,龛内有释迦、多宝二佛,后者施说法印,正在说法;二佛均坐于莲花座上,各有背光,还有两位胁侍菩萨、三位比丘在旁听法。基座两侧的小龛内分别置一尊单佛和胁侍菩萨。主龛的两侧均有刻铭题记,标明供养人是西魏、北周的高级军官杨标,曾在东南前线驻防[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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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09 右侧题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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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11 维大魏大统十四年岁次戊辰七月庚寅朔,廿一日庚戌(公元548年8月10日),使持节、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大都督、建州、邵郡、河阳、河内、汲郡、黎阳诸军事、散骑常侍、华阴县开国侯、恒农杨标,仰惟慈重欲报□极[107],遂采石名山上,为考仪同□、妣郡君,敬造释迦牟尼像一区,高八尺,真应既崇,容仪圆备,若夫起像,相迎须发,自堕固以同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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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15 左侧题记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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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17 所志既果,爰发洪愿,愿圣主祚昌万叶,大丞相肃清无外,考仪同妣郡君神生净土,漏尽解脱,先师七世存亡,眷属共事,智识广及一切,值佛闻法,同超彼岸。乃作颂曰:顾复之重欲报实深,采石名山,妙匠是勘,应形八尺,仪比真金,相好圆满,非浮非沉。既同起像,相迎须鬓,君王道广,黔黎祇慎,□□考妣,神生净信,爰及眷类,同归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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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21 比起大多数这类题记,这篇题记更为详尽,不过也仅仅反映了一种造像的虔敬之心。杨标曾经据守在西魏、北周函谷关外的边境,但由于轻敌和疏于防范,战死于保定四年(公元564年),也就是发愿造此像之后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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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23 洛阳附近的古代艺术馆(即古关林庙)收藏了大量发现于这个地区的造像。临近的龙门石窟是宗教和艺术活动的中心,但在洛阳作为都城的时期,洛阳城内寺院众多,其中有单体石像、造像碑、石经幢以及石塔。古代艺术馆收藏的造像中,有一尊发现于偃师的交脚弥勒像,高35厘米,有两个胁侍菩萨,以及半神半人像和供养人像,有舟形背光,风格与龙门古阳洞造像风格非常相似[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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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25 郑州发现了八件雕像,都是公元6世纪前半叶的作品。其中七件是佛坛式雕像,上面的佛像或坐或立,在由舟形背光、龛或方框组成的背屏上贴有胁侍菩萨。背光上饰各种火焰纹或化佛。虽然这些雕像在风格上有相似之处,但也有明显的差异,没有两件完全相同。另一件是一尊菩萨的躯干,有“永熙二年”(公元533年)的纪年[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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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27 长安作为另一个佛教中心,也发现了大量北魏时期的佛教雕像,后来都被陕西省博物馆收藏[110]。有一件纪年于北魏永平二年(公元509年)的坐佛,坐在阶梯式的基座上,后有一个大型的雕刻华丽的背光,旁有两个很小的胁侍菩萨。背面是精心雕刻的平面浅浮雕佛像和弟子像。另一件类似的雕像有皇兴五年(公元471年)的纪年,奥黛莉·史拜罗(Audrey Spiro)对此做过详细的描述;背面浮雕燃灯佛的本生故事[111]。另一件北魏时期的雕像是一通造像碑,四面均刻有大小佛像,数量近百,还刻有三个上下排列的佛龛,这通造像碑高1.73米,重900公斤左右。在位于隋都长安城南门外的正觉寺遗址里,出土了11件雕像作品,但在质量上有很大的差异。这些雕像作品同样能看出在隋末战乱中受损,然后被掩埋的迹象。其中一尊带有两位胁侍、一位比丘和一位弟子的佛像由砂岩制成,制作非常粗糙。但在另一方面,一件具有秣菟罗风格的螺发佛头,一件观音头,一个躯干以及一个供养人像均为大理石制成,制作要精细得多。很明显,造像的材质和工艺会随着供养的规模而变化,并且能够进行适时的调整。也就是说,风格并不仅仅只是年代变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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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29 成都地区的发现尤其令人印象深刻,已经发现了数百件雕像作品,最早发现于1882年,最晚发现于1995年。雕像出自一座寺庙遗址以及成都和附近的其他遗址,这座寺庙历经南朝到明代的几个世纪,寺名也各不相同。这批雕像中有些带有南齐和南梁的纪年,可以为探讨南朝的造像传统提供佐证,所以显得尤为重要[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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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31 成都的发现包括造像碑、单体造像,以及带有舟形背光的高浮雕造像。最后一种雕像中,最早的纪年是南齐永明八年(公元490年),是一尊带有两个胁侍菩萨的坐佛,后有大型背光,背光已局部损毁,上面刻有化佛和飞天。佛像有一个明显由莲瓣组成的项光,身穿系带的内衣,外穿所谓“褒衣博带”式的宽松袈裟。袈裟衣褶层层覆盖于佛座之上,整个佛像呈现出当时典型的“秀骨清像”风格。1955年在西安路遗址发现的造像均为红色砂岩制成,上有红白色或紫色的彩绘,局部鎏金。主要造像是单体造像,其余为浅浮雕背景的高浮雕[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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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33 还有一尊无纪年的单体造像非常引人注目。佛像立于覆莲座上,莲座下有一座香炉、一行戴鲜卑头饰的伎乐和狮子,背面有一尊被弟子和供养人环绕的小型坐佛。制作精致的项光上有一圈由莲瓣、联珠、小坐佛、飞天组成的纹饰以及一圈花卉图案。整像高82厘米。这座布局严谨、刻画细腻的造像是成都发现的众多造像的代表,表明这一地区的工艺达到了很高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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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35 西魏恭帝元年(公元554年),四川被纳入西魏—北周的版图,但此后的纪年造像(公元562~565年和公元567年)在风格上仍与此前相同。总的来说,成都造像的基础基本上源自南朝都城建康溯江而上的艺术传统[114]。不过这一观点仍然只是一种推测,还有待更多来自南朝的造像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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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37 9.佛教石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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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39 在佛教入华之路上留下了石窟寺的发展足迹,经新疆,越河西走廊,再进入中国内地各处。这样的石窟寺遗址和摩崖石刻有数百处,其中很多直到近年才开始得到研究[115]。石窟寺常坐落于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区。除了雕像,石窟寺里还包含有佛教意义上的壁画或浮雕图像。克林凯特(Hans-Joachim Klimkeit)曾解释说,代表“佛土”的石窟寺意味着要远离俗世,个别供养人之外的大多数信众在进入这个宇宙和精神上的圣地时,都在沿着菩萨之路前行,它是一条通往解脱之路[116]。石窟之所以选址于偏远之地,可能也与一些习禅僧人(如敦煌的乐僔和云冈的昙曜)有关,他们在石窟的开凿上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117]。因此,石窟寺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崇佛的现象,这可能也是不惜巨资建造石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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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41 主要石窟寺的发展足迹从库车附近的克孜尔石窟[118]开始,到甘肃凉州附近的各石窟寺[119]、麦积山[120],再到北魏早期都城平城(今大同)附近的云冈[121]。云冈石窟由53个洞窟组成,开凿于大同以西不远的武州河北岸、武州山南面的石灰岩层上。最早的洞窟第16~20窟,是在昙曜的建议下,于北魏和平初年开凿的。昙曜时任沙门统,即佛教首领[122]。云冈石窟第一期的特征是佛像都很大,分别高13.5米、15.6米、15.5米、16.8米和13.7米。据说这些大像是为北魏太祖以下五帝所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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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43 其他石窟还散见于北方多处,如山西太原附近的天龙山石窟[123]、响堂山石窟[124]和龙门石窟[125]。大多数的研究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些主要石窟寺上,不过数百件小型的石窟遗址也得到了研究[126]。六朝时期的南方地区极少开凿石窟,现存的两处分别位于南京的栖霞山(古摄山)[127]和浙江新昌的石城山,都开凿于公元5世纪末[128]。宿白认为,南北方石窟寺数量上的悬殊是由于两个地区佛教活动的本质不同所致。北方注重德业和禅观,故开凿窟龛,而南方重谈论,不重苦修,故兴建宏伟巨构的佛寺[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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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48 图13.26 北凉小型石塔(公元428~42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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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50 10.小型石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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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974952 在关于佛教图像的讨论中,还有另一种形式的佛教雕像,即小型石塔,主要发现于河西走廊和塔里木盆地东部地区,显然这种雕像并未在东部地区流行(图13.26)[130]。通常与道教有关的六角形出现在这些石塔上,表明佛道两个信仰体系有着相互的渗透,也说明佛徒们在崇佛的同时,也充分吸收了中国旧有的文化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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