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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大夫、士”的身份在战国时代不再等同于政治权力,“官吏”的全面替代和“士”的人口增殖,都让“士”的身份退化为仅能标识祖先血脉的“头衔”,但是,在一个长期延续的身份社会中,血统传承之外,仍伴随着教育、武力、见识的优势,以及“姓氏”“表字”和“带剑”“戴冠”这样的外在身份标识,而“布衣”,恰恰不能作为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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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平准书》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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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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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在西汉平定天下以后,刘邦才开始下令,商人不得穿丝绸衣服以及乘车,并加重租税,目的是“困辱之”,也就是歧视性的惩罚政策,这就意味着在秦朝和战国时代,商人可以“衣丝乘车”,“贾人”和“大夫、士”在服制上,并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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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世对刘邦的“布衣”想象,实则源自汉武帝之后儒学昌明的影响,见《盐铁论·散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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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庶人耋老而后衣丝,其余则麻枲而已,故命曰布衣。[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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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对“古时候”的追述,号称庶人至老年方才可以穿丝织衣服,其他时候都只穿麻布衣服,所以,称“庶人”为“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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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这是在儒家的语境下,比如《荀子》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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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贤人,贱为布衣,贫为匹夫。[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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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最卑贱则为“布衣”,经济最贫困则为“匹夫”,问题是,哪怕是在荀子的时代,身份最卑贱的也不是“庶人”,而是刑徒、隶妾等官私奴隶,所以,这种语境本来就不是为了写实的,而是为了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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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实的战国、秦朝社会,“布衣”其实是经济条件问题,刘邦在亭长的任上,虽然自己还要归田与妻子耕种,却仍会特意派人去薛地制作竹皮冠,还要“时时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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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刘邦至少是“士”阶层出身,甚至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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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瓦:西汉王朝洪业启示录 第五节 父亲口中的“无赖”其实是“小妾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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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公”有四个儿子:伯、仲、季、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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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字”上看,楚元王刘交就不同于三位兄长,他的经历,在四兄弟中也最为特别,《汉书·楚元王传》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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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王交字游,高祖同父少弟也。好书,多材艺。少时尝与鲁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诗》于浮丘伯。伯者,孙卿门人也。及秦焚书,各别去。[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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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交曾游学齐地,向荀子再传弟子浮丘伯学《诗经》,李斯、韩非是他的师叔,作为大儒弟子,师长取“字”并不奇怪,直到秦朝焚书,师兄弟才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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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中提到过,刘氏家族应该早已“分家”,而刘交作为幼子却受到了超乎寻常的偏爱,要知道,远行游学需要巨大的成本,见《史记·苏秦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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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游数岁,大困而归。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苏秦闻之而惭。[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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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苏秦也不是贫民,不但有兄弟嫂妹,还有妻妾笑他“大困而归”,说的理由,其实与“太公”比较刘季与刘仲二人的情况类似,只是将周人风俗中“好贾”的特点点了出来,认为这是谋生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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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由此反观刘邦家族,就会发现,竟然能够支撑刘季到外黄与张耳游数月,又能支持刘交长达数年的《诗经》学习,这个财力和培养子弟的决心,都非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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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刘伯早死,剩下能与刘交比较的,就剩下刘仲、刘季。刘仲的记载不多,信息量比较大的,就是《史记·高祖本纪》中的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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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帝九年)未央宫成。高祖大朝诸侯群臣,置酒未央前殿。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殿上群臣皆呼万岁,大笑为乐。[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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