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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48 上归栎阳,五日一朝太公。[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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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50 可见,“太公”在家中应该极有威势,所以,刘邦哪怕以皇帝之尊,也不敢和其父正面对抗,才“如家人父子礼”“五日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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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52 也就是说,一如既往的是,刘邦向“太公”低头行礼,而他的对抗手段也就是“不上尊号”,等于双方陷入了僵持,直到“太公家令”出来劝谏打圆场,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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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54 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乱天下法!”[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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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56 你是皇帝,天下人之主,怎么可以因为我一人而“乱天下法”?听起来通情达理,为儿子找台阶下,但是,自刘邦回归关中,他与“太公”同在栎阳,从高帝六年三月开始行“家人父子礼”,一直耗到高帝六年五月才下诏“尊太上皇”,俩人对峙了两个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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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58 可见,父子俩并非和解,而是合作,然后才有了“未央宫”落成后,刘邦对父亲开的“玩笑”,这又是一重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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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60 那么,父子二人最大的“心结”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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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62 答案应该就在“太上皇后”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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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64 要知道,“太公”在尊为“太上皇”之前,也有“家令”,可见也是“诸侯”的级别,而刘邦在刚刚登基时,就迫不及待地尊生母为“昭灵夫人”,其实就是“诸侯”配“夫人”的思路,以占据“正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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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66 然而,在尊“太上皇”之后,刘邦之生母并没有随之升格为“太上皇后”,反而停在了“昭灵夫人”的位份上,恰恰说明了,在与父亲的对抗之中,刘邦终究落败了,只能承认楚元王刘交之母,也就是“太公”的正妻升格为“太上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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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68 恰恰因为她的存在,拦住了刘邦的所有企图,如果她只是“妾室”或是“续弦”,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矛盾冲突,恰恰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是“太公”的正妻,才让刘邦这个小妾之子感到无比的尴尬,又不能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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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70 毕竟自己的父亲、幼弟,都与“太上皇后”是至亲,为了死去母亲的礼仪待遇,为自己的帝国制造动荡,以刘邦的性格也是绝对不会做的,所以,他选择了妥协,其实也是“太公家令”或许劝谏过,却没有被记录的部分,刘邦与自己的父亲达成了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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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72 问题在于,《史记·楚元王世家》中涉及“楚元王”的信息非常单薄,少到根本不足以撑起一篇“世家”的程度,但楚元王一系作为世代的“宗正”,又是汉初历史绝对绕不过去的人物,就在记载中表现得极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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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74 与这个尴尬相映成趣的,正是司马迁用“春夏无事”掩盖的“太上皇后”的存在,以及将刘交写作刘邦“同母弟”的“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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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76 如果没有《汉书·高帝纪》的补充信息,以及《汉书·楚元王传》中增补的大量事迹,刘邦的“庶子”身份将成为被抹掉的历史,而那位“太上皇后”也将被彻底地遗忘,因为终汉之世,刘邦之母的“园庙”犹在,到了司马迁的时代也应该存在,但“太上皇后”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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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78 另见《汉书·高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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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80 (高后七年)夏五月辛未,诏曰:“昭灵夫人,太上皇妃也;武哀侯、宣夫人,高皇帝兄姊也。号谥不称,其议尊号。”丞相臣平等请尊昭灵夫人曰昭灵后,武哀侯曰武哀王,宣夫人曰昭哀后。[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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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82 “昭灵夫人”是刘邦之生母,“武哀侯”就是“刘伯”,“宣夫人”则是刘邦之姊,吕后提出“号谥不称”,也就是“不合适”,要求百官重新讨论尊号,当时的丞相陈平就陈请尊昭灵夫人为“昭灵后”,“武哀侯”为“武哀王”,“宣夫人”为“昭哀后”,等于“各升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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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84 此时的吕后应该自知时日无多,才在临终前完成丈夫最后的愿望,就是将其生母的“妃”位升格到“后”位,作为刘邦的立场来说,先有父亲的积威,后有幼弟的情谊,让他实在不方便抬升母亲的尊号地位,而只能留待后人,等楚元王刘交薨逝之后才好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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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86 谁料想,高帝、惠帝父子,乃至于长寿的吕后一个个被楚元王刘交“熬死”,再不趁着仍有积威之时完成,以后恐怕再无机会,所以,吕后才悍然下诏要求百官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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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88 现实是,刘邦的顾虑不无道理,楚元王刘交这个“宗室长者”,在吕后以异姓女主临朝称制时都毫无反应,杀戮刘邦亲子诸王时也毫无反应,大封诸吕为王时还是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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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90 在吕后驾崩后,并无直接利益诉求的楚元王刘交却和想当皇帝的齐王刘襄联合“出兵反汉”,齐楚联军的兵锋一路杀到了荥阳,这是否与吕后在临终前最后一次触动刘交“儒者礼法”的神经有关,我们不得而知,却并不能排除这一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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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0592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一个“小妾之子”夺得了天下,建立了新的王朝,但在他的原生家庭之中,他依旧是一个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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