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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曰:“固有美如陈平长贫者乎?”卒与女。为(陈)平贫,乃假贷币以聘,予酒肉之资以内妇……平既取张氏女,资用益饶,游道日广。[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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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耳、陈馀、陈平都娶了富户之女,都得到了妻族的资助,所以,能够“资用益饶,游道日广”,而刘邦的早年经历中,根本看不到类似的转折,这就说明,吕公虽然嫁女,却根本没将刘邦当作“主投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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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只要抛掉先入为主的“刘主吕从”的成败结果,从当时的状况来看刘邦与吕后的婚姻,就可以理解,刘邦这样的“亭校长”,虽然有“大志”,有“材力”,但是毕竟没有张耳这种层次的“贤名”,某种程度上,连陈平都不如,要知道,陈平投奔魏王咎,授官就是“太仆”,跟随项羽,入关即赐“卿爵”,“贤名”终究还是得靠“游道”,靠“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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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有二子,吕泽和吕释之,完全没有道理不为子孙谋,而为女婿谋。更重要的是,吕公将次女嫁与刘邦,而非沛县令所求之亲,实则是看中刘邦在沛的关系网能为其所用。尤其是刘邦作为本地豪杰的号召力,以为“乱起”之时的武力爪牙,这是身为“流官”的县令所无法比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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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在硬实力上,属于吕强刘弱,所以,以次女吕雉嫁刘邦,实际上是将他纳入吕家的势力体系之中,让他的“县豪”关系、“县廷”关系,都能为吕氏所用,而非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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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重新思考刘邦在沛县的一系列人际关系之后,我们才能得出真正正确的结论,无论刘邦通过前半生怎样的努力,在沛县重新编织出了超越“原生家庭”的“庶子”地位的“新天地”,他的起步“地板”都是时刻约束着他在“治世”中奋斗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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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公对他的“投资”或“青睐”,不可能完全超脱于家族根本利益的考量,甚至从结果来看,这场婚姻只能是一系列布局中的一部分,也就是“谁决定谁”的问题。试问,以吕氏这样一个连“现管”的县令都不放在眼里的豪强富户,又为什么要无保留地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一个“好大言、少成事”的次女女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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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本质上,刘吕的联姻,只是吕公一笔“微不足道”的“风投”,至少在刘邦、吕雉已经有一子、一女之后,吕家已经没有“持续投资”,而刘邦本人的兄弟、家族,更是无所谓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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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刘邦娶妻之后,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灵异”故事,包括“君相贵不可言”“赤帝子斩白蛇”“天子云气”等,这与其说是刘邦刻意为之,莫若说是迫不得已之下与妻子合作,为“投资者”编造的“故事”,以吸引新的“投资者”加入,无论是“捐钱”,还是“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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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此前也有类似的“灵异故事”,见《汉书·高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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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母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往视,则见交龙于上。已而有娠,遂产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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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左股有七十二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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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时饮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怪。高祖每酤留饮,酒雠数倍。及见怪,岁竟,此两家常折券弃责。[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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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故事中,(1)令人难以置信,“梦与神遇”只能是刘邦之母知道,“见与龙交”则只能是刘邦之父看到的,而“龙之子”如果在当时发生和流传,只能是两位当事人的传播,对于这一没有事实验证的近似“家丑”,恐怕不存在传播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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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这个故事与“古圣王降生”的模板很像,却又与“太公”早年对刘邦的态度过于违和,实在让人怀疑是得天下之后的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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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虽然有可能存在,但是本身没有特殊意义,无非是一个“咄咄怪事”,可以作为谈资,而且刘邦也不可能给外人展示这个“神异”,也应是得天下后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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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由于有旁证,且有毁弃债券的后果,很有可能是真的,而多卖酒,完全可能是类似于夏侯婴这样的“迷弟”在沛县并不少,热衷于听刘邦讲故事,才带来了客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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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可以确认的是,刘邦真正有“政治目的”的灵异故事,实际上都出现在“娶妻”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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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些故事必须在一系列社会地位、关系的加持背景下,才能有效传播,否则就像英布一样,受刑黥面,说自己未来会当“王”,听者只会笑他;“与人佣耕”的陈胜,说出“苟富贵,无相忘”的时候,更是不会有人相信;哪怕是带剑的韩信,在对漂母说日后自当厚报,漂母的反应也是大怒,自己岂是为了求报答才给他饭吃的?恐怕漂母也认为韩信在“说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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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刘邦不一样,见《史记·高祖本纪》和《汉书·高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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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诸珍怪,当贵;且卜筮之,莫如刘季最吉。”[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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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奇怪,当贵,且卜筮之,莫如刘季最吉。”[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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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沛县父老在萧曹等文吏“自爱”的背景下,以“奇闻逸事”的理由,加上“占卜最吉”的加持,劝进刘邦,这个化学反应才算真正发生。至于是否在“计划内”,恐怕连刘邦本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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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吕公有可能预见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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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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