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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37 (信)以坚守荥阳,赐爵为广武君,秩六百石。苍,壮平君……赘,威昌君……丙,五大夫……皆故楚爵,属汉以比士,非诸侯子。[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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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39 这段话是叙述新郪县令“信”和同案犯的过往封爵,注意其中两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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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41 (1)故楚爵,属汉以比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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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43 (2)非诸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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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45 注意,此处的“楚爵”肯定不是项羽的“西楚”,而是“楚国”。也就是说,楚汉之交,也曾经发生过一次类似于战国末年、秦朝初年“改朝换代”的爵位变革。从经历来说,新郪县令“信”一直是在汉王刘邦麾下,却也由“故楚爵”,“属汉以比士”,“比”的用法在上文中“蛮夷君长”处已有,实则是“同等待遇”之意,后来又赐“汉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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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47 也就是说,西汉初年由“楚爵”到“汉爵”的过程,是以刘邦集团授出的“楚爵”为基准,一同转化为“汉爵”。那么,自然不会混杂“秦爵”——“荆大夫”“荆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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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49 在传世史料中,类似这种“写法”的也有,见《汉书·高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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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51 楚子、诸侯人之慕从者数万人。[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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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53 另见《史记·惠景间侯者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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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55 以睢阳令〔从〕高祖初起阿,以韩家子还定北地,用常山相侯,千二百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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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57 这里的“楚子”“韩家子”,以“国名”标记身份,真正对应的,自然是“诸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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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59 汉初法律文书上要求标明“是否诸侯子”,意味着“诸侯子”这个群体在秦汉之际属于特殊群体,而汉初的图籍资料本就为萧何取自秦宫,地方上自然也是延续秦制,那么,这个标识,极有可能也是延续自秦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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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61 过往学术界对“诸侯子”的身份多有争论,李开元先生认为,“诸侯子”就是籍贯在原六国故地的、参与刘邦反秦战争的“诸侯人”,其实不确。[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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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63 曾磊在《“诸侯子”小议》一文中指出,“诸侯子”应该是“楚国及诸侯支系宗戚之从军者”,即六国的旧贵族子弟及他们的徒众,或者仅限于他们本人。[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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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65 另见《史记·高祖本纪》中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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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67 令太子守栎阳,诸侯子在关中者皆集栎阳为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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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69 五月,兵皆罢归家。诸侯子在关中者复之十二岁,其归者复之六岁,食之一岁。[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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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71 可见,汉兴之初是将“诸侯子”视为可靠力量召集到太子所在的都城戍卫,并在罢兵之后享受特殊的待遇。这些人只能是六国的“旧贵族子弟”,在汉初的特殊时期,他们虽与普通黔首享受同样的爵位,却要在文书中特殊标注,既是以“血统身份”来强调他们比“秦民”更为可信,也是对他们的“个人能力”有所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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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73 道理非常简单,在战国、秦、汉的社会背景之下,世袭血统贵族的家族教育,或称“家学”传承是非常重要的智力资源,秦朝的“学室”可以教授“史子”,却不可能培养出真正的军事贵族,而秦汉的“军功授爵制”,可以通过斩首选拔出“兵王”,却绝不可能在文盲中制造出“将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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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75 正因为如此,《史记·乐毅列传》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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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77 其后二十余年,高帝过赵,问:“乐毅有后世乎?”对曰:“有乐叔。”高帝封之乐卿,号曰华成君。华成君,乐毅之孙也。[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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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79 仅仅因为祖父是名将乐毅,孙子就能受封封君,在今天很可能被理解为一种“名人集邮”,在当时,却是有现实意义的政治举动,就是“千金买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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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81 理解了这一点,就会发现,姓名可辨识的“荆不更”多为“氏+名”的多字登记,而“不更”则多为单字“名”,而且,“荆不更”的“氏”很有说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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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83 蛮、黄、宋、郑、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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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7085 蛮、黄均确定出自芈姓,楚国又有宋玉、郑袖、李园,似也可印证,“氏”为“血统贵族”出身之标识,“荆”则是区别其血统源自楚系。如果更多的简牍出土,或许还会有“齐大夫”“赵不更”之类的称谓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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