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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尝阴养士,最高者多力,拔树以击地。(《太平御览》卷三百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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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阴养生士九十人,参木者,所与计谋者也。木佯疾,于室中铸大钱,以具甲兵。(《太平御览》八百三十五)[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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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记载都说明项梁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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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条说,最强悍的“大力士”能拔树砸地,当然,《史记·项羽本纪》也提到他用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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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条则说了数字,就是90人,其中一位还假装得病,在家中铸造大钱,以购置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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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里耶秦简的记录来看,至少在秦洞庭郡迁陵县的官方市场上,就有武器出售。也就是说,虽然秦朝有“挟兵令”,却不代表没有武器交易,其中一部分肯定是合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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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项梁的行为明显是违法的,养死士、私铸钱、具甲兵等,再结合他之前杀人脱罪的前史,又有包揽徭役、丧事的行为邀取地方支持,“吴中贤士大夫皆出项梁下”。这些行径在汉武帝时代有一个专门的说法——“横行不法,武断乡曲”,归类就是游侠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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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项梁干这些事儿是“为了反秦”,那么,汉景帝、汉武帝动辄屠灭数百、数千家的游侠豪强,也是“为了反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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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这种模式恰恰是战国时代以来“豪强巨室”习惯的生存方式,富贵则养士,养士则武断乡曲,与基层政权分庭抗礼,获取非法的经济利益,待经济力量聚集到一定程度,再养士邀名,或通过赀选,让优秀的子弟进入朝廷,获得更大的特权和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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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直白点儿,就是通过侵夺、窃取基层政府的暴力权限来“求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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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项氏比《史记·酷吏列传》里被诛灭的豪强家族幸运的是,积攒够力量后赶上了大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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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史记·项羽本纪》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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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元年七月,陈涉等起大泽中。其九月,会稽守通谓梁曰:“江西皆反,此亦天亡秦之时也。吾闻先即制人,后则为人所制。吾欲发兵,使公及桓楚将。”是时桓楚亡在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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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处,独籍知之耳。”梁乃出,诫籍持剑居外待。梁复入,与守坐,曰:“请召籍,使受命召桓楚。”守曰:“诺。”梁召籍入。须臾,梁眴籍曰:“可行矣!”于是籍遂拔剑斩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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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持守头,佩其印绶。门下大惊,扰乱,籍所击杀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慴伏,莫敢起。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谕以所为起大事,遂举吴中兵。使人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梁部署吴中豪杰为校尉、候、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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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梁为会稽守,籍为裨将,徇下县。[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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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元年七月,陈胜起义,两个月后,秦朝任命的会稽郡代理郡守殷通就把项梁叫过去说,长江以西的秦地都造反了,秦也灭亡了,我想先发制人,派你和桓楚为将军起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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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桓楚在“泽中”,也就是大湖间逃亡,类似于刘邦率众藏匿芒砀山。会稽郡守的想法和沛县县令的想法差不多,集合“反贼”一起反秦,没想到项梁要“吃独食”,直接让项羽把殷通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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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拿着郡守的头颅,身上佩戴着太守的印绶,来到郡守府众人面前。要知道,这些人都是“秦吏”,按照编制应该一群“卒史”“属”都在,还有吏的“养”,也就是刑徒服务员,人数并不少。以至于项羽独自击杀了近百人,郡府中人全都吓怕了,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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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项梁召集“故所知”豪吏,也就是熟悉的秦吏,告知他们,自己要“起大事”,又征发“吴中兵”,动员、武装会稽郡治所的兵马,并派人到属县征兵,得精兵八千,然后项梁任命吴中豪杰为校尉、候、司马,也就是各级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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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些事儿,项梁自称“楚将”项燕之后,复楚建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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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他仍旧拿着秦朝下发的“会稽郡守印”,以“会稽守”的名义,任命项羽为裨将,抚徇属县,即征服会稽郡管辖区内的各个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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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梁这是在“反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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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历史上有一位与他的行径非常类似的人物——赵佗,见《史记·南越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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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嚣)即被佗书,行南海尉事。嚣死,佗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谿关曰:“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因稍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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