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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69 于是项伯复夜去,至军中,具以沛公言报项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不如因而善遇之。”项王许诺。[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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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71 注意项伯的行为,是“具以”(通“俱以”),把所有刘邦说的话,全部汇报给了项羽,劝他,刘邦打下了关中是你的前驱,他有大功,你进攻他,不义,不如善待他。项羽的反馈是——“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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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73 无论项伯本人是以私人身份擅自去见张良,还是带着项羽的私人意图去提醒刘邦,他都把所有信息反馈给了项羽。那么,他实际上是作为项羽乃至项氏集团的代表去“霸上”的,故此,项羽才有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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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75 也就是说,项羽和项氏集团也有一个“内”“外”的态度之别。对“外”,以诸侯上将军的身份,必须为“约”讨个说法,刘邦先入关中,那么项羽四十万诸侯军里的“诸将”能不能“王关中”?还是只有刘邦军中的“诸将”有资格“王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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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77 至于对内,消灭刘邦,对于项氏集团的危害就是“不义”,统领“诸侯将”本就没有合法性,还把最大的功臣灭掉,那么,“诸侯将”和“旁系诸将”会不会恐惧项氏也灭掉他们?这个后果是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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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79 尤其是,范增在这个过程中非常积极,他为什么在项羽的“怒”上浇油?他的立场是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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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81 过往,由于“亚父”这个称呼,以及刘邦说“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都将范增视为项羽的亲信谋主。问题是,从史书记录来看,谋主确有可能,亲信则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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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83 因为范增的背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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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85 居鄛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计,往说项梁。[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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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87 很明显,范增不是江东起兵的旧部,而是主动投奔还要求“复楚”的老谋士。他在“救赵军”中担任“末将”,绝不可能是楚怀王看重他是项氏的谋士亲信,而只能是他与楚怀王也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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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89 此时,项羽还没有称他为“亚父”。可见,这个“亚父”是在“救赵”“灭秦”途中认下的,这只能视为项羽对范增的拉拢,可不代表范增就真的相信自己比项伯这个亲叔叔,项它、项声这些亲族更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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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91 现实来说,如果项羽进攻刘邦,轻松胜利之下,项羽可以“王关中”,“诸侯将”为“卫”,替代了秦国,天下就回到了战国七雄并立的时代,项羽和楚怀王都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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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93 如果项羽进攻刘邦,关中大乱,拉锯日久,各自寻求关东诸侯的支持,项羽大概率还是胜利者,则楚怀王仍旧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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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95 而这些谋划的基础,都是项羽、刘邦对外表现出的尊重“怀王之约”的姿态,也正是因为这个姿态,对于函谷关的冲突,双方的定位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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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97 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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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599 与项羽有郄,见之戏下,讲解。[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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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01 (留侯张良)解上与项羽之郄。[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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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03 (射阳侯项缠)汉王与项羽有郄于鸿门,项伯缠解难。[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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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05 简言之,刘邦与项羽生了“嫌隙”“误会”,鸿门宴是为了“讲解”“解难”,解除误会,而非一次大规模的政治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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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07 对于一次“误会”,范增这样的“智者”,鼓动项羽灭掉入关的最大功臣,目的何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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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09 就此而言,“有一范增而不能用”,可绝不仅仅是项羽“言不听计不用”的问题,而是范增对于项羽个人的忠诚到底排序在什么位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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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11 正因为以后的诸多因素,鸿门宴就只是“讲解”,而项羽的最大成果,就是完成了与刘邦之间君臣、高下的定位,即“座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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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13 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增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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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15 对于座次体现的礼仪关系,日本学者佐竹靖彦在《刘邦》[61]一书中已有分析,不多赘述。总之,项羽获得了“老大哥”刘邦的臣服,在“怀王之约”中添加了自己的决定者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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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17 当然,从范增的反应来看,他对于刘邦的忌惮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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