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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31 而有人劝谏他说,关中可以称王,项羽拒绝了,并且说“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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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33 论者往往只看到了项羽这句话的“愚妄”,却没有看到,项羽在这时候已经表露了他“东归为王”的态度,这是与前面毁灭关中的举措配套的政治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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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35 然后,或者说同时,项羽派出人向楚怀王汇报已经灭秦,而怀王的回复是“如约”。那么,结果就是项羽为统帅的诸侯灭秦诸将,包括刘邦,全部应该“分土”“王关中”,这就形成两种政治方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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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37 则项羽之前所有行径,都是为了摧毁“怀王之约”的吸引力,一个残破的关中,金宝妇女都被掠夺东去,“分地王之”,还有什么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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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39 正因为前面的一系列铺垫,到了宰割天下时,才有“诸将皆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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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41 还是上一节“新安坑卒”时的策略,“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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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43 那么,项羽为什么不“王关中”,而非要宰割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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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45 道理很简单,项羽的四十万大军、刘邦的十万之众,实际上都是荟萃诸侯的“联军”,凝聚他们一起齐集关中的是“灭秦之威”和“怀王之约”,并不是说,这两家已经可以宰割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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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47 现实是,项羽自巨鹿之战后南下,所过之处,包括秦巨鹿郡、邯郸郡、三川郡、内史地,但巨鹿、邯郸都是“赵地”,“救赵”胜利后,自然要让出,至于附庸诸侯、诸将带来的地盘,包括司马卬占据的河内郡、申阳占据的河南郡(三川郡),魏王豹占据的东郡,番君占据的庐江郡、衡山郡,田安带来的济北郡数县。那么,项羽自己能掌握的地盘,就只有大军脚下从函谷关到咸阳的内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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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49 而刘邦集团则直接占有砀郡、南阳郡、泗川郡北部的“丰沛”,附庸韩王成占有颍川郡,以及大军脚下从武关到咸阳的内史地。与此同时,刘邦派出的“别将”,正在一步步占领汉中郡、蜀郡和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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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51 楚怀王剩余的控制区则包括,薛郡、东阳郡、东海郡、鄣郡、会稽郡、九江郡,共尉进攻的南郡,其中,东海郡、东阳郡为陈婴势力范围,九江郡、陈郡不详,而会稽郡、鄣郡地处江东,应该是项氏集团的控制区,薛郡则为诸多附庸势力与项氏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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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53 也就是说,以楚地而言,早已被多家分割,项氏集团只获得了其中的一小部分,由于人口、经济的因素,甚至还处于绝对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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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55 这还是说项氏集团整体的利益,以项羽个人而言,除了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和“诸侯上将军”的虚名之外,在反秦战争中什么都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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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57 一般来讲,人们总觉得“项强刘弱”,实则是“四十万”与“十万”的兵力对比得出的结论,以控制区、直辖力量而论,此时的刘邦已经远远超过了项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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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59 那么,对于项羽个人而言,利益最大化的选择,绝不是“王关中”,因为哪怕他用“主盟”的身份切割最大的战利品蛋糕,当诸侯兵散去之后,他个人仍旧不是刘邦的对手,就更遑论项氏集团与楚怀王对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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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61 更何况联军内部爆发出的“秦人”与“诸侯人”的冲突,只会让他担心建立统治的困难,同时,愈演愈烈的缺粮问题,也是迫在眉睫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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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63 事实上,哪怕是军队规模远比项羽要小的刘邦集团,在从汉中杀回关中之后,也面临着旧秦地大量脱产人口无法养活的问题,见《汉书·高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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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65 (汉二年六月)关中大饥,米斛万钱,人相食。令民就食蜀、汉。[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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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67 在古代战争条件下,吃饭问题是最核心的经济问题,而自秦始皇时代开始的大规模迁民,让咸阳周边地区的农业生产,根本不足以支撑规模如此巨大的脱产人群,如果仅仅依赖关中“分地而王”,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兵散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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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69 所以,项羽的宰割天下分封诸侯前后的行为,本质就是“空手套白狼”,用自己的“威名”吓唬住没有随行的“六国后”诸侯,用封王的厚利来诱惑诸侯“救赵军”的将领,又用这些人数远远超过楚军的外系军队来恐吓和牵制自己内部的“楚臣”和“项氏宗族”,形成牵制性的平衡,自己则高踞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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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71 整个过程,用日本战国历史上的一个词语就是“下克上”,项羽要拉着更多的人和他一起完成这次集体的“下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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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73 当他完成这一堆拉拢六国旧臣的分封之后,原本的“六国后”诸王,就变成了空架子,甚至他自己九个郡的封地,都是从一群王手里夺下来的,包括旧楚地的一大部分,旧魏地的一大部分,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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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75 正月,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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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77 由于史书中对于具体哪九个郡并无记载,所以,后人多有考证,见颜岸青《项羽之西楚九郡释疑与西楚国疆域变迁考实》一文中之总结,应为砀郡、东郡、薛郡、会稽、泗水、东海、鄣郡及陈郡、东阳郡,而西楚国后来的扩张,则增加了九江郡与琅邪郡,即十一郡。[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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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08679 注意,这连成一片的九个郡,乃至于后来的十一郡,最大的特点就是完全以“内河水运”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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