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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中国历史上第一位选举登基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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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高帝五年正月，一份请愿书放在了汉王刘邦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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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书人是当时身份非常尊贵的7个人，分别是楚王韩信、韩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吴芮、赵王张敖和燕王臧荼，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就是诸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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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王们共同拥戴与他们同级的汉王刘邦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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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见《汉书·高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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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上疏曰：“楚王韩信、韩王信、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故衡山王吴芮、赵王张敖、燕王臧荼昧死再拜言大王陛下：先时，秦为亡道，天下诛之。大王先得秦王，定关中，于天下功最多。存亡定危，救败继绝，以安万民，功盛德厚。又加惠于诸侯王有功者，使得立社稷。地分已定，而位号比拟，亡上下之分，大王功德之著，于后世不宣。昧死再拜上皇帝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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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曰：“寡人闻帝者贤者有也，虚言亡实之名，非所取也。今诸侯王皆推高寡人，将何以处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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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王皆曰：“大王起于细微，灭乱秦，威动海内。又以辟陋之地，自汉中行威德，诛不义，立有功，平定海内，功臣皆受地食邑，非私之地。大王德施四海，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实宜，愿大王以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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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曰：“诸侯王幸以为便于天下之民，则可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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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举“上皇帝尊号”的理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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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灭亡无道暴秦，先入关中，虏获秦王，于天下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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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刘邦对各个诸侯王裂土封疆，有大恩德，立皇帝尊号，方能区别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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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封奏疏，刘邦没有搞什么“三请三让”，而是推让了一次后，就急不可待地以既然各诸侯王觉得“便于天下之民”为理由，泰然受之。换句话说，“诸侯王代表天下选择了他”，让他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被选举上台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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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个诸侯王的“民主程序”走完后，在定陶附近的一条名为氾水的小河北岸，故齐王韩信的军营旁边，在三十万征尘未洗的灭楚将士的注视下，七位心情各异的诸侯王，与汉太尉卢绾带领下的三百名官员，一同见证了这个历史性的时刻。一个四十二岁的壮年，曾经的泗水亭长，父亲口中的“无赖”，一步步走上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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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仪式，在中国历史上也是空前的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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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可知的记载里，商汤是“天命玄鸟”的后人，是殷商部族的领袖，建立的是天邑商、大邑商。他灭亡夏桀是诸侯伐君，在这之前早已有自己的宗庙、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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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周武王是后稷的子孙。在古公亶父的时代，已经建立了自己的方国，到周文王已经是西土的“伯主”，牧野一战灭商，是周武王的能力也是世代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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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吞天下的秦始皇，他的祖先是传说中辅助大禹治水的伯益，是商朝的忠臣飞廉、恶来，经过周朝的蹂躏和统治，嬴姓后人，终于在周的分封之下，建立了秦国、赵国，经过五百年的努力，一统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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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言之，他们都是“有土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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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刘邦，《史记》《汉书》连他爷爷的名字都没有记载，只作“丰公”，他的父亲作“太公”，母亲“刘媪”还是个妾，到他父亲这一代，不要说诸侯，连卿、大夫、士都说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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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代叫并吞，叫取代，前代有亲族、臣从，他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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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邦什么都没有，所以他的王朝起步并不是“家天下”，而是一圈圈的联盟，他和妻子吕雉家族的联盟；他和萧何、曹参等“大功臣”的联盟；他和一群“开国功臣”代表的“元从”之士的联盟；他和韩信为代表的、从入汉中的“诸侯子”联盟；他和张耳、臧荼、韩王信等“六国后”残余的联盟；他和英布、利几等项羽残余势力的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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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的对手，就是天下的百姓，以上所有人都在竭尽全力用手里的刀剑，将本属于一个个“黔首”的前途、财富、家庭，乃至于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而刘邦则希望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他的一生，就一直沉浸于分辨自己人和敌人的“剥玉米”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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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游戏，放在《史记·高祖本纪》里总结，就是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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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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