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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51 赎死,金二斤八两。赎城旦舂、鬼薪白粲,金一斤八两。赎斩、府(腐),金一斤四两。赎劓、黥,金一斤。赎耐,金十二两,赎千(迁),金八两。[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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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53 也就是说,赎死也就2×16+8=40两黄金,写得很清楚了,为什么汉惠帝又搞出了“买爵三十级得免死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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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55 因为这个数字是延续秦律的,《岳麓书院藏秦简(贰)》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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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57 马甲一,金三两一垂,直(值)钱千九百。金一朱(铢)直(值)钱廿四。赎死,马甲十二,钱二万三千卌。[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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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59 赎死是23040钱,23040/24(钱/铢)/24铢=40两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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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61 不过,在张家山汉墓竹简《算数书》时代,黄金已经存在“市价”,仅为1两黄金兑换31铜5钱,则“赎死”只需要12600钱,价格比秦朝减半,购买力严重缩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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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63 汉高帝七年醴阳县米价,1石为175钱,是已知秦简记录南郡、洞庭郡米价的8.75倍(秦始皇三十年迁陵县)、5.83倍(秦始皇二十六年前后官价)、3.5倍(岳麓秦简《数书》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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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65 相对而言,爵位价格就贵得多,《二年律令·爵律》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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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67 诸当赐受爵,而不当拜爵者,级予万钱。[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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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69 一级爵位10000钱,看着不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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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71 要知道,张家山汉墓竹简《奏谳书》记录的汉高帝十一年江陵县买婢(女奴)的价格已经达到了16000钱,买奴之后还要每年“倍算”,也就意味着是一笔持续的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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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73 一个“高爵”买条命,买爵30级也就是30万钱,约为黄金952两,也就是59.52斤,凑个整就是60斤黄金,算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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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75 对照一下《汉书·惠帝纪》此条下东汉末年人应劭的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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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77 一级直钱二千,凡为六万,若今赎罪入三十匹缣矣。[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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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79 可见东汉人用自己本时代的惯例来理解汉初,与事实之间的偏差会有多大,还只差了300多年,像我们这种差了2200年的后人,又该多难理解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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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81 粗略看一下,汉初“赎死”钱数是秦朝的13.02倍,东汉末年的赎死钱数则是汉初的1/5,这实际上也就是所谓沧海桑田了,而由于秦和汉初均用半两钱,参考米价和赎死的价格变化,大体可以理解为两者之间的物价差会达到8~1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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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83 这个趋势发展到汉文帝时代,米价就跌到了1石十几钱,绝非农业生产爆发可以解释,只能用另外一次制度变革来解释,即《汉书·文帝纪》记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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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85 (汉文帝五年)夏四月,除盗铸钱令,更造四铢钱。[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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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87 钱法大变,定“四铢钱”的标准铸造和行用,原本大量流通的“荚钱”被迫退出流通,物价才能有这种程度的腰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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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89 看似是“盛世气象”,殊不知谷贱伤农?最后只能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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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91 所以,晁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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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93 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上下相反,好恶乖迕,而欲国富法立,不可得也。[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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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95 面对现实吧,既然民可以卖爵,买爵可以免罪,为什么不国家来卖,充实仓储,赈贫济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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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97 买一个二等爵上造,要入粟六百石,以1石粟15钱计,也需9000钱,若是第九级的五大夫爵,就要入粟四千石,需要60000钱,看起来比用钱买爵还便宜点儿,但是要考虑运费和不同地区的粮价,虽然效果显著,规模巨大,但未必是什么让利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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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12099 当然,更重要的作用是,“爵位”彻底与军功脱钩,甚至与“功劳”脱钩,而变成了一次司法特权与粮食的纯交易,尽管是从惠帝时代开始的,但集大成者,且允许全民参与的,则是汉文帝首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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