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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294 对于印刷术、指南针、火药的发明与传入欧洲,近代“科学方法论之父”弗兰西斯 · 培根(Francis Bacon)在17世纪初作了高度评价:“我们应当观察各种发明的威力、效能与后果,最显著的例子便是印刷术、火药和指南针……这三种发明都曾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全部面貌和状态!第一种在知识传播的文献方面,第二种在战争上,第三种在航海上,并且随着这些发明的利用又引起了无数的变迁。由此看来,世界上没有一个帝国,没有一个教派,没有一个星宿,比这三种发明对于人类发生过更大的力量与影响了!”从培根的话中可知,印刷术的利用使知识超越了中世纪经院教士的控制而趋于普及,从此改变了教育与知识生活的面貌。火药的利用给战争提供了火器,取代了中世纪的战争方式,使中世纪统治阶级垮台,使社会结构发生根本变化。指南针的使用导致了航海技术革命,从而促成了15世纪、16世纪的地理大发现。简言之,三大发明导致欧洲结束中世纪时代而进入近代文明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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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296 三大发明之外,宋朝其他科学技术也有骄人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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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298 在天文学方面,仁宗朝编制的崇天历,所取得的数据比较接近天文实际,至和元年(1054年)四月朔有一次日全食,用崇天历推算食甚时间在申正一刻二十分,食分为九分半弱,与当时汴京观测所得(“日蚀既,至申乃见,蚀九分之余”)相差无几。当时进行了多次较全面的恒星观测,元丰年间观测的结果,于元祐三年(1088年)绘成星图。南宋淳祐七年(1247年)把黄裳的天文图在平江府(今苏州)刻石,称为“天文图”,这件保存至今的古代天文图,对于研究天文学史有极高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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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00 元祐年间(1086—1094年)苏颂和韩公廉等人创造了世界上第一台天文钟——水运仪象台,这是把测量仪器、表演仪器和计时仪器融为一体的划时代创造。这个天文钟分三层,高三丈,上层放浑仪,中层放浑象,下层是传动机械装置。最有创意的是报时装置——五层木阁,当时一天有十二时辰共一百刻,一夜有五更,一更有五筹,都能准时报告出来,其中关于擒纵原理的发现与运用,与近代钟表构造极为近似。它以水力转动,通过擒纵器使仪象台有节奏地按时转动,把报时、观象、测天同时表达出来。这个高约12米的庞然大物,十分精细,可以按时、刻、辰、更自动打鼓、摇铃、击钟、鸣锣,并举木牌报时;其浑象仪通过齿轮和枢轮轴相连,使之转运,与天体运动一致。这座天文钟设在11世纪末的开封,是当时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杰作:一天24小时误差小于100秒,并且有追踪观测天象的功能。500年以后,当1598年耶稣会士利玛窦(Matteo Ricci)把西洋的自鸣钟献给万历皇帝时,被视为新发明,殊不知我们的祖先早已发明了比它要复杂得多的天文钟!苏颂的“水运仪象台”完工后,写了一部《新仪象法要》,书中虽然附了许多图,但后人仍无法完全掌握其中关键。李约瑟早年尝试复原水运仪象台的关键部位枢轮,没有成功;日本筑波博览会上只复原出枢轮及报时部分。台湾的科学博物馆的专家不仅复原了水运仪象台,而且使它能在水力推动下,运转庞大的浑仪、浑象以及报时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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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02 在数学方面,北宋中叶的贾宪提出了“开方作法本源”图,即指数为正数的二项式定理系数表,从商除、平方、立方、四次方至六次方的系数列成一个图,世称贾宪三角形,比西欧相同的帕斯卡三角形早了600年。他的“增乘开方法”,是解一元多次方程求正根的一种简便方法,与西方数学家霍纳的方法大致相同,但早了700多年。南宋秦九韶在《数书九章》中发展了贾宪的增乘开方法,解一个一元十次方程式,并附有算图。算图中列算式井然有序,后人称为“秦九韶程序”。他还发明了整数论中一次同余式组的普遍解法——“大衍求一术”,成为闻名于世的中国剩余定理。方豪在《宋代的科学》一文中指出:宋代数学家中,当以秦九韶为最突出。哈佛大学的科学史专家沙顿(G. Sarton)认为:“在中国数学家中,不但是当时,就是永久,(秦九韶)也可算得是最杰出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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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07 水运仪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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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09 在宋朝科学家群体中,沈括是最为耀眼的一颗明星。李约瑟认为,沈括“或许是全部中国科学史上最有趣味的人物”,他的代表作《梦溪笔谈》是“中国科学史上的一个里程碑”。沈括(1031—1095年),字存中,浙江钱塘(今杭州)人。嘉祐八年(1063年)进士,曾参与王安石变法,后任延州(今陕西延安)知州。晚年移居润州(今江苏镇江)梦溪园,撰写《梦溪笔谈》,涉猎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数学、医学等。他提出了十二气历的编制方法(以立春为元旦,按节气定月份,大月31天,小月30天,大小月相间),虽然没有实行,但在历法史上无疑是一项卓越成就,对农事安排十分有利,比英国类似的历法早800多年。他对1064年陨星的观测,留下了翔实的记录,并在历史上第一次提出陨星为陨铁的解释。他是最早使用“石油”这一名称,并意识到石油用途与价值的科学家。他发现陕北自古就有“石油”流出,当地人称为“脂水”,用来烧烟制墨,他预言“此物后必大行于世”,因为“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北宋时期许多科学发明,例如活字印刷、指南针应用等,都借助他的著作记载而得以流传,彪炳于史册。为了纪念这位举世闻名的科学家,1979年7月1日,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把该台于1964年发现的一颗小行星(编号2027)命名为“沈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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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14 沈括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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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19 国史概要(第四版) [:1707043350]
1707046320 国史概要(第四版) 63.“商业革命”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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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22 宋朝经济发展的水平在世界上处于领先地位,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西方汉学家把宋朝的转折点称为一次“复兴”或一次“商业革命”,是毫不为过的,特别是与同时代的欧洲相比,更显现出开风气之先的独特风采。费正清、赖肖尔的《中国:传统与变革》第六章第四节的标题就是“商业革命”四个字。他们指出,宋代经济的大发展,特别是商业方面的发展,或许可以恰当地称之为中国的“商业革命”。这一迅速发展使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显然高于以前,并产生出直至19世纪在许多方面保持不变的经济和社会模式。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在“宋朝的黄金时代”的标题下写道:除了文化上的成就外,宋朝时期值得注意的是,发生了一场名副其实的商业革命,对整个欧亚大陆有重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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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24 北宋的首都东京(开封)与唐的首都长安在都城结构上有很多不同,根本的一点在于:不再有先前那种坊、市之间的严格区分。日本的中国经济史专家加藤繁在几十年前就指出了这一变化,他在《宋代都市的发展》中指出:“坊的制度——就是用墙把坊围起来,除了特定的高官等以外,不许向街路开门的制度——到了北宋末年已经完全崩溃,庶人也可以任意面街造屋开门了。”杨宽在《中国古代都城制度史研究》中进一步补充道:“我们认为五代末年后周扩建东京外城的新规划,已经承认沿街居民可以任意当街开门,如同坊中沿巷居民可以任意向巷开门一样。”因此可以断定,五代至宋初,随着东京的逐渐繁盛,不再有坊市之间的严格区分。这种变化在社会与经济的发展中有着巨大的意义,它适应了商品经济的趋势,把商业活动从封闭的坊中解放出来,扩散到了大街小巷的沿线,形成了近代都市商业街的雏形,为都市商业拓展了新空间。于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商业新景观:乾德三年(965年)宣布不禁夜市,商业活动不再有时间限制,开封城内十字大街有所谓“鬼市”——五更点灯营业至天明;马行街北至新封丘门大街,夜市营业至三更,到五更时分又再开张,至于“耍弄去处”(娱乐场所),营业“通宵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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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29 北宋东京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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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31 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变革。从汉代到唐代,政府在城市中指定集市贸易地点,商人们集聚到那里做生意。依照惯例,集市贸易要到中午才开始,傍晚之前就结束。杨联陞在《中国制度史研究》中说:“唐朝时,集市在中午以200下鼓声而告开张,在日落前七刻钟以300下铜锣声而告结束。这个规矩从9世纪逐渐松弛下来了,到12世纪时,大城市的商业活动从一大清早持续到夜是很常见的,商人们在时间和地点上都不再受到限制。”从一个侧面展示了唐宋之间的社会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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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33 东京开封街巷的格局,源于后周,宋初进一步作了规划,四条大街作为御街,与南面的南薰门、西面的新郑门(即顺天门)、东面的新宋门(即朝阳门)、北面的新封丘门(即永泰门)相连接;此外还有东西向的横街,如潘楼街、牛行街、踊路街、梁门大街,以及南北向的直街,如浚仪桥街、相国寺东门大街等。这些街都与巷连通,构成有规则的街巷网络,把商业区与居民区打成一片,在许多交通便利的街巷中,都有繁华的“街市”,其中尤以东南西北四条御街最为热闹,由新兴的行市、酒楼、茶坊、食店、瓦子以及日用品商店组成一个个摩肩接踵、昼夜喧闹的商业中心。最为繁华的是北面御街的街市,从宫城南门(宣德门)东去,有东西向的潘楼街,从宫城东南角的东角楼向东,直到十字街头,叫土市子,南有界身巷,是金银綵帛的交易所,“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望之森然。每一交易,动即千万,骇人闻见”,是适应商业新发展而兴起的货币金融交易中心。潘楼街既有集市性质的潘楼酒店,又有金银行所在的界身巷,以及瓦子中最大的桑家瓦子。马行街既有马市和庄楼、杨楼、任店等酒楼,又有大小货行所在的东西两巷,以及医行、药行。新封丘门大街有州北瓦子和茶坊、酒肆、饮食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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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35 张择端画于1126年的《清明上河图》,形象地再现了东京鼎盛时期的街市繁华景象。这幅长5.25米、宽0.255米的长卷,描绘清明时节前往汴河一带游览的情景。明朝弘治、正德年间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所写《清明上河图》跋文,是研究此画的心得。他说:“上河云者,盖其时俗所尚,若今之上塚然,故其盛如此也。图高不满尺,长二丈有奇,人形不能寸,小者才一二分……人物则官、士、农、贾、医、卜、僧道、胥隶、篙师、缆夫、妇女,臧获之行者、坐者、授者、受者、问者、答者、呼者、应者,骑而驰者,负而戴者,抱而携者,导而前呵者,执斧锯者,操畚锸者,持杯罂者,袒而风者,困而睡者,倦而欠伸者,乘轿而搴帘以窥者,又有以板为舆,无轮箱而陆曳者……店肆所鬻,则若酒若馔,若香若药,若杂货百物,皆有题匾名氏,字画纤细,几至不可辨识。”画卷由东水门外虹桥以东的田园起始,接着描绘汴河上的市桥及周围街市,再描绘城门口的街市、十字街头的街市,画了各色人物七百七十多人、房屋楼阁一百多间、大小船舶二十多艘,蔚为壮观,令人目不暇接。画面上一座华丽高大的城门以内,有一队满载货物的骆驼队正从此门向东出城;城门内西面不远处,有一座三层建筑物——孙家正店,门前有彩楼欢门,十分富丽堂皇;街市上随处可见商店的幌子,如“王家罗锦匹帛铺”、“刘家上色沉檀栋香”、“刘三叔精装字画”、“孙羊店”之类丝绸店、香药店、裱画店、饮食店,以及豪华的招商旅馆——“久住王员外家”。值得注意的是,东京的大酒楼号称正店,有七十二家之多,它们兼具商品交易的功能,有些就是商人同业组织开设的,如马行开设的庄楼、牛行开设的牛楼、小货行开设的时楼、矾行开设的白矾楼,作为同业商人看验商品质量、商定价格、签订契约的场所,具有后世同业公所及交易所的性质。东京的酒楼、茶坊适应商业大潮,它们与娱乐场所——瓦子,都通宵营业,有“应招女郎”——“浓妆妓女数百,聚于主廊檐面上,以待酒客呼唤”;有“陪酒女郎”——“为酒客换酒斟酒”的,叫做“焌糟”;有“卖唱女郎”——叫做“扎客”或“打酒坐”。凡此种种,无不显示东京开封迥然有别于昔日长安的新潮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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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40 清明上河图(局部,北宋 · 张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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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46342 当时东京以经商为业的有两万多户,其中六百四十家资本雄厚的商户,分属一百六十行,经营米、茶、盐等商品贸易。各种商业中以金银綵帛的交易额最大,而数量最多的是酒楼,除了上述号称“正店”的七十二家大酒楼,还有三千家左右称号“脚店”的小酒楼,而更小规模的脚店则“不能遍数”。东京不但有数量众多的商店、摊贩,还有集中的贸易市场,以相国寺庙市最为著名,据《燕翼诒谋录》说:“东京相国寺,乃瓦市也。僧房散处,而中庭两庑可容万人。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四方趋京师,以货物求售,转售他物者,必由于此。”这个市场每月开放五次,即初一、初八、十五、十八、二十八,大抵是由庙会发展而成的。大山门内卖飞禽走兽,第二座山门内卖“动用杂物”;广场上设彩幕、露屋、义铺,出售家用器物如蒲盒、簟席、屏帏、洗漱器皿、鞍辔、弓剑、时果、腊脯等。近大殿(弥勒殿)处,出售老字号名牌产品:王道人蜜饯、赵文秀笔、潘谷墨。两廊出售绣作、领抹、花朵、珠翠首饰、幞头帽子等。大殿后、资圣阁前,出售书籍、古玩、图画、土产、香药之类。每逢庙市日子,万商云集,算命卜卦、杂技女乐也来此献艺,相国寺成了一个大型百货商场和游乐场。此外,还有遍布于全城的酒楼、茶坊集市(夜市)、城门口街头和桥头集市(早市)、瓦子集市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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