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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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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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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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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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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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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诗序》所谓“强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然也,这是“制礼”的佳处。“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诗·周南·桃夭》)女方为家庭付出之合理性,必先得到仪式化的保障与一整套程序的考验。《列女传》说是申人之女已经许嫁于酆,因夫家礼不备而不肯往,“夫家讼之于理,致之以狱,女终以一物不具,一礼不备,守节持义,必死不往”,而作此诗。酆京乃天子脚下,此申女不惧胁迫而坚守礼之精神,正是“绝无礼之求,防淫欲之行”,足可表彰。此乃真正的妇道。“从礼不从夫”,堪比“从道不从君”,此容后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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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此人,虽去殷未远,却无甚祭司味,他的那套“情与礼的结合”,正是中国人所讲之“理”的始基。三公之中对后世影响最大的莫过于他。他制礼作乐,用“文武之道”展现了周文明与酋邦(chiefdom)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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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中国:另一个角度看先秦(最新修订本) 3.6 召公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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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旦乃一时无两之政治强人,他的名头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后世,都远远地盖过了同为姬姓王族的召公奭。然而,召公之于周王朝的重要性实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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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主导了二次革命,而他的核心地位来自其“当仁不让”的摄政。这个政治核心之所以能在权倾天下时不走向寡头统治,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周王朝“核心人物”间的相互制衡,尤其是周、召二公。从“周公把大钺,召公把小钺,以夹武王,衅社,告纣之罪于天,及殷民”,到“召公为保、周公为师,东伐淮夷”,再到“自陕以西,召公主之,自陕以东,周公主之”(《史记》),周朝政府里的“三公”共辅几乎从一开始就只剩下了“两党”互动,因吕尚毕竟是齐太公,他与他的家族远在千里之外,很难过问周室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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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战争的艰难时期,周、召二公戮力同心,助武王掀翻帝纣神权。然武王骤崩,少主势单,周、召二公开始发生分歧,首要矛盾便是周公摄政的问题。召公自有合理质疑,也有情绪上的不悦,其间或许掺杂着贵族的政治利益与异母兄弟间的感情隔阂。在之后的一大段时期内,召公都几乎作为周公的对立面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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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的思想路线也形成分野。周公营洛,代表了周族内部的开放派和军功势力,或可称之为“周党”。他们积极进取,努力争取殷人,并不惜把部族命运主宰力量与政权的合法性让渡出去,有对天命的敬畏与对异族的谦逊,以此冲淡异族的排外情绪与鬼神信仰;召公主陕,则代表了周族内部的保守派与农商势力,姑且称之为“召党”。他们虽然也承认靠天吃饭,但更注重张扬自身的力量,他们坚信宗周江山的取得全在打拼,召公甚至说“天不可信”,实际上已将天命架空。虽然周公受屈而上天动怒的“金縢”传说已表明天命观在周朝取得了统治地位,但召公毕竟戳中了天命信仰“不落实”的命门,尽管此时周人的信仰危机还远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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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党”的路线之争可看作王朝内部的东西之争。“周党”认为殷人的失败是上天决定的,周人如欲守住先王基业,坐享天下,永固大命,就必须以诚待天,凡事顾念上天之威严;“召党”则认为周人的胜利不在“天”,而在于“我”,周族的兴旺发达应凭借先君之德,而非其他。同时,召公对异族抱有深深的戒心,如西戎地区的旅国曾向武王呈献大犬,召公便以“玩人丧德,玩物丧志”为训提醒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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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天公,两般时节,周、召之分歧看似不可调和,却都彰显出部族本位,以至于以周王朝早期政治东西差别之大,竟没有如亚历山大帝国那样分解为托勒密王国、塞琉古王国和安提珂王朝,此正是本位之功。周公倾向于为周族争取天命,政绩是“东国”的稳固与新制度的构建;而召公倾向于为周族延续祖德,故他师法先君,致敬传统,在一棵甘棠树下为民裁判,兢兢业业,并巡行乡邑,体察下情,与群众打成一片,深得民心,颇有文王之风。召公辞世以后,人民缅怀其德政,不忍伐此棠梨老树。至于《甘棠》一诗,傅斯年先生说:“周衰楚盛,召伯虎之功不得保持,国人思之。”(《诗经讲义稿》)树不易迁,坐于其下,既表示受祖德庇荫,又象征着周族根深蒂固的生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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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增加祖德的厚度,祖德可拉近天的距离,随着王权的逐渐加强,此两种思想路线终将统一于周天下的共识,所谓“《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毛诗·大序》)。但凡伟人,其影响必是至大至深,周、召二公的名位世代相袭,如周公封鲁,鲁世系子孙却不像吕尚齐世系子孙那样返葬于周,因为周公有别子在周(岐山之阳)世守采地,世袭爵位,将“周公”这个重要名号至少传到了春秋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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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斯贝尔斯“发现”了人类历史上的“轴心时代”(公元前800至公元前200年之间),活着迈入这个时代的古典文明都堪称楷模。其实在殷周革命如此风云激荡之时代,更容易产生新思想和伟大人物。从武王定鼎封建,到周公制礼作乐,再到成康之治,华夏文明完成了伟大的奠基。前已略说微子是“奠基人物”,所谓“奠基人物”就是文明史上文化传统之图腾、创制立法之先驱、国族信仰之砥柱,此类古圣先贤绝不世出。周初的思想路线之争展现出中华文明早期政治哲学的突飞猛进。中国人的“头颅”已经长成,也许人类的脑细胞总是处于一个不断减少的过程,但他们的远见卓识至今仍可资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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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问周朝的光辉意义何在,只需对比其首尾两端的政权殷与秦。周朝是中国历史上“存活”最久的朝代,若加上先周时期,则长达千年以上,若再算上其对后世中国深刻之影响,真是“余无能名焉”,仍只能借用那句“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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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颅中国:另一个角度看先秦(最新修订本) 第四话 文化转向与祛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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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信仰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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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旧约·创世纪》中,神对亚伯拉罕说:“你和你的后裔必世世代代遵守我的约,你们所有的男子都要受割礼。”世界上有神教传统的族群未必有割礼,有割礼的族群必定是神教族群。而在中国,没有替男孩子割包皮的传统。古埃及、犹太人、穆斯林以及非洲的部族等都有着执行教条的一丝不苟,可中国人没有什么一以贯之的“立约记号”或“肉体风俗”,因为没有上帝“命令”他们该如何做,或者说,中国的上帝太不负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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