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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59 “十”是一个很重要的字。有意思的是许慎对这个字有多重解释:“十,数之具也”这是说它表数;接着许慎又说,“‘一’为东西,‘|’南北,则四方中央备矣。”有专家说,许慎只是依据小篆“十”的臆测,不足为信。因为,十在甲骨文中是“|”,中有一圆点。小篆时那圆点变为一横,才写成“十”。但我觉得许慎也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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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61 因为,“十”在甲骨文之前,已经作为单体的符号存在几千年了。在8000多年前的甘肃大地湾彩陶上,就有“十”字符号。大家熟悉的6000多年前的半坡人陶器上,也有“十”字符号。同一时期的西亚陶器上,也存在大量的“十”字单文。这些符号,可能是陶器上的装饰,也可能表示某种意思,不论怎样都跟文字有密切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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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63 饶宗颐先生在他的《汉字树》中说,东西方的这些“十”字,还有变化的“万”字符,早期都是代表吉祥的符号。与饶先生的观点有些接近的是,内地甲骨文专家多认为,甲骨文中的“十”字是巫术的“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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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65 我没资格反对专家们的这些说法,只是觉得这两种说法,与许慎的“十”为“东西南北”四方的说法,并不矛盾。图形是物象,符号是指事。“十”是符号,其指事意义鲜明。“万”字符,本身就有“东西南北”的指向与轮回。而“巫”,更是讲究方位的,请四方神仙,保四方平安。“十”怎么就不能是方位的化身,或集方位与巫于一字呢?比如,河南偃师二里头出土的夏代青铜器——镶嵌十字纹的方钺(见图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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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70 图1.9 河南偃师二里头出土的夏代青铜器——镶嵌十字纹的方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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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72 事实上,商朝人运用甲骨文指事达意时,还没有创出表达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专字。甲骨文中的东西南北四个字,在当时都不是表示方位的。它们作为方位词是很久以后的借字。由此,我们更可以相信,许慎所说的“十”集合了四个方位,它是一个高度概括的符号或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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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74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十面埋伏”这个词,那个“十”或许就是“东西南北”,也就是“全方位”包围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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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76 风神统帅的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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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78 “扬州八怪”皆盖世奇才,总有人想见识一下。那天,一位朋友对善于画松竹的李方膺说:“世上什么东西都好画,唯有风画不了。”李方膺二话没说,转眼之间即把“风”画了出来。于是,有了现藏于荣宝斋的那幅传世名画《风竹图》。人们评说李方膺的《风竹图》,“不仅把风画出来了,而且,把风声也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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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80 我想,祖先创造“风”字时,或许也有相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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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82 甲骨文中“风”字,实际上就是画了一只凤凰。古人借“凤”言“风”,两字相通。甲骨文中的“大凤”就是“大风”,“小凤”就是“小风”,“不凤”就是不刮风。小篆时代,造的字多了,遂将“凤”字还给了“凤凰”,转而创造了那个繁体的“風”字。《说文》解小篆的“風”为:“风动虫生”,这一回是借虫言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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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84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水土,成就一方文化。毫无疑问,能将“风”与“虫”连在一起的,必是北方人。北方人对风的感受与南方人是大不同的。四季分明的北方,对风的需求,也比南方要大得多。风在需求中,被尊为了神;又在需求中,指代了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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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86 商遗址出土的甲骨文中,有一片非常著名的“四方风”牛肩胛骨(见图1.10)。这片武丁时期的刻辞,不仅刻记了东南西北的四方风神之名:如“东方曰析”“南方曰夹”;而且,还在风神的名字后面,根据四方风不同时节的特征,对各方的风做了命名:如“东方曰析,风曰协;西方曰夷,风曰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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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88 这种根据风向的“内容”,将风标上记号的传统,到了西周以后,被进一步光大。《尔雅·释天》以《诗》为据,诗意地解说了四方之风。“南风谓之凯风,诗曰:凯风自南;东风谓之谷风,诗云:习习谷风;北风谓之凉风,诗云:北风其凉;西风谓之泰风,诗曰:泰风有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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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90 在人类的意识尚不足以认识天地之时,天地之间自然是“百神之所在”,天理地理都是神的道理。风,既然是神,就不光负责今生,还管得着死后。晋代郭璞传古本《葬经》谓:“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占卜术士将“风水”与方位融为一体,为生生死死又添了一分妖术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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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95 图1.10 商遗址出土的甲骨文中,有一片非常著名的“四方风”牛肩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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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97 风是空气的流动,本是空气的一种生命方式,但和人类生活产生联系后,风就变得不那么纯然了。总结出风的规律是人类的一大进步,而将风与方位之学神玄化后,不仅方位之学失去纯真,风也被妖魔化了。所以,在谈论古代科学时,要特别警惕术士挖的“风水”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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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099 以天分地的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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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101 “天下”这个词,看上去是讲家国权力的,其实,表达的也是古人的地理逻辑,即,地理在天。古人发现天上的恒星是不动变的,利用天上的恒星做标记,如日、月、金、木、水、火、土七星,就可以确立基本的空间关系。随着人们对自然的认识提高,又有了“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易经·系辞上》)的对天地关系的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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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103 远古观天是即重要又具体的大事,天官往往是由“三皇五帝”这样的部落首领来担当。所以有“天子观星,知民缓急,敬授民时”之说。天象万千,似神似兽,中国的先民与外国的先民一样都将星星做了形象化处理。在华夏文化中,至少在新石器时代就已有“象”的萌芽。1987年仰韶遗址即出土了有东龙、西虎“二象”墓葬;而“四象”之形,在周初的青铜器上,已有成组了的图案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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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105 古人心目中的天,是神的代言,所以,在很长时间里,古人是把天文与地理“混为一谈”的。其中,对地理影响最深最广的即“四象”理论。古代的天文学家,把满天的恒星划分成为“三垣”和“四象”七大星区。所谓“垣”就是“城墙”的意思。“三垣”之中,“紫微垣”居中央,是天帝住的宫殿(故宫之所以叫紫禁城,其“紫”取的就是“紫微垣”的意思);“太微垣”象征行政机构;“天市垣”象征繁华街市。这“三垣”环绕北极星呈三角状排列。所谓“四象”:即“三垣”外围分布的“东苍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也就是说,东方的星象如一条龙,西方的星象如一只虎,南方的星象如一只大鸟,北方的星象如龟和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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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58107 但天空远没有“三垣”“四象”那么简单,古人还发明了与“四象”相配的“二十八宿”。古人在黄道赤道附近,选择了二十八个星宿为坐标,借此定位大地空间。目前,考古为我们提供的“四象”与“二十八宿”相配的最早证物,是湖北曾侯乙墓中的战国漆箱盖,上面画着二十八宿和苍龙、白虎(见图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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