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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71 古我前后罔不惟民之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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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73 汝曷弗念我古后之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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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75 予念我先神后之劳尔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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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77 高后丕乃崇降罪疾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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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79 古我先后既劳乃祖乃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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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81 其他尚有称“高后”“先后”者多处,无非神视先王之称;故曰“先神后”也。《诗·商颂·玄鸟篇》云:“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方命厥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受命不殆,在武丁孙子。”《周颂·昊天有成命篇》云:“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大雅·下武篇》云:“下武维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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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84 梁玉绳《史记志疑》据之,谓是“商周亦称后,不独夏称之,其义一矣”。非是也。殷王生前无称“后”者,“后”本庙号而非王号,此在卜辞中清晰可辨也。周人亦无称在世之王为“帝”者,周公云:“克奔走上下帝,无终令于有周”,郭沫若读“上下帝”为句,以为周人有上帝下帝之分,于省吾非之,读“克奔走上下”为句,“帝无终命于有周”为句,是也。盖周人虽神视先王,初多仅以地祇相比拟,犹不敢常以上帝尊称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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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86 郭沫若《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以“后”本母权时代之称谓,其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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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88 余谓字(毓)乃母权时代之孑遗,母权时代宗长为王母,故以母之最高属之生育以尊称之,字在古当即读“后”,父权逐渐成立,则此字逐渐废弃,故假借为“先后”之“后”,其读“育”而固定为“毓”,当系后来之音变,然卜辞于今王称王,仅于先王称为毓,则女酋长之事,似已退下了中国政治之舞台,而相距当亦不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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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90 郭氏以殷商为母权时代,唐兰、森谷克己等俱已驳斥之(见唐兰《卜辞时代的文学和卜辞文学》,森谷克己《中国社会经济史》)。卜辞之称“后”仅用于先王,此正为“后”为庙主之证。卜辞中祀上甲至武乙或多后者,皆属第五期物(帝乙帝辛之世),所祀多后,自亦指上甲至武乙之先公先王,武丁祖庚祖甲廪辛康丁武乙之世,卜辞于今王无不称王,及帝乙帝辛之世,于祭祀乃称武乙等为多后,岂武乙等生时为男性,死后则为女酋长乎?此必不可通之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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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92 “后”初为庙主之称,盛行于殷周二代,后亦渐变为人王之称,如《墨子·尚同中篇》引《书·相年》曰:“夫建国设都,后王君公,……”,“后”在“王”上,其地位高于“王”,亦犹后世以“帝”为人间最尊之称驾乎“王”之上也。“帝”之为庙主之称,虽曾一度见之殷代末年,入周以后,则未见盛行,及周末此制始盛,如《战国策》称秦赵之先王为先帝,是其例。“后”之庙号盛行于前,“帝”之庙号盛行于后,古史传说亦先见“后”之传说而后见“帝”之传说,由此可见先王庙号与神祇称号之混同实为神话演变为古史之最要关键。在殷周之际,先王既多称“后”,与社神之称后相混同,此所以神“后”之神话淆混而为先王。及春秋战国之世,先王又多称“帝”,与上帝之称“帝”相混同,此所以上帝神话又淆混而为先王也。卜辞于上帝但称“帝”,虽亦有一例称“上帝”者(《卜辞通纂》三六八),然文字残缺不能明其义,或出伪造,亦未可知。《尚书·多方》皆称“帝”,《多士》称“帝”者七,称“上帝”者二,《立政》称“帝”者一,称“上帝”者三,《吕刑》称“上帝”者二,称“皇帝”者亦二,《大诰》称“上帝”者二,《君奭》称“上帝”者四,《盘庚》称“上帝”者一,《康诰》称“上帝”者一,《召诰》称“皇天上帝”者一,《多方》《多士》著作年代本较早而多称“帝”,《多方》且皆称“帝”,是上帝称“帝”较先,而称“上帝”“皇帝”较晚,后之所以不单称“帝”而惯用“上帝”“皇帝”者,或以别于先王庙主之称耳。及“皇帝”音转而为黄帝,成为古史传说中之古帝,于是上帝又变名为“上皇”或“泰皇”“太帝”等,因此而起三皇之说,亦转演而为古史传说中之人帝矣。上帝之神话屡演为古史中之人帝,上帝之称号屡变,而古史传说中之人帝亦累增,此所以古史传说时代愈后者,转愈高而愈远也。“后”本下土之神之通称,为“帝”之对待名词,“夏后”亦即“下后”,古“夏”“下”音同通用,如《楚辞·天问》云:“帝降夷羿,革孽夏民”,即《海内经》称羿“去下地之百艰”义;“夏民”亦即“下民”;是其例证。当殷周之际,“下后”既由社神演而为古史传说中之“夏后”,于是社神后亦变名为“后土”,《左传》《国语》称共工之子曰勾龙,为后土,共工即鲧,乃音之急缓;勾龙即禹,乃义之引伸;禹本下后(即社神),故勾龙亦为“后土”;盖禹既演而为古史传说中之“夏后氏”,而社神乃不得不留禹之化身勾龙为之,勾龙乃始终未见盛传于古史传说中也。鲧即玄冥,亦即冯夷,“鲧”“玄”“冯”古音俱近(详《鲧、共工》篇),本殷人东夷河伯之神,鲧与玄冥既皆入于古史传说,乃独使冯夷留为河伯,优游于大川之上,受人崇祀,此亦遭遇之异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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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95 禹在《国语·周语》《逸周书·尝麦篇》等书中皆称伯禹,而《史记》称为帝禹,《荀子·议兵篇》亦云:“是以尧伐兜,舜伐有苗,禹伐共工,汤伐有夏,文王伐崇,武王伐纣,此四帝二王,皆以仁义之兵行于天下也。”古以夏商周并称三王,此以文武为二王而以尧舜禹汤为四帝,《荀子·议兵篇》本属晚出也。启在《墨子·耕柱篇》《山海经·海外西经》《大荒西经》等书中皆称为夏后启或夏后开,《吕氏春秋·先己篇》又称夏后伯启,《史记》则亦称为夏后帝启。羿在《天问》称夷羿,《左传》称有穷后羿,《左传》引《虞箴》又称帝夷羿,扬雄《上林苑令箴》亦称帝羿。相在《左传》中称夏后相,《史记》并称为帝相。少康在《天问》《离骚》《左传》中但称少康,而《史记》乃称为帝少康。盖本皆“后”“伯”,后乃进而“帝”矣。后人已不解“后”“伯”之义也。《国语》称夏“赐姓曰姒,氏曰有夏”,及《史记》乃曰:“国号曰夏后,姓姒氏”,司马迁以“夏后”为夏之国号,故又于“夏后”外加称为“帝”,而不知“后”之本为君主之称号也。后人既尊夏后为帝,亦尊殷为帝,故《荀子·议兵篇》称禹汤俱为帝,《史记》于殷王亦多称帝,与《孟子》等书之以夏殷周并称为三王者绝异;《史记·殷本纪》且为之解释曰:“周武王为天子,其后世贬称帝号,号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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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97 近郭沫若著《中国古代社会研究》且从而据以解释社会形态之转变,其言曰:“这可见古人把第一次社会革命的时期,也看在殷周之际的时候的,这种见解,据我们最近的研究,可以说是得着实物的佐证,便是由原始共产制到奴隶制的转变,到殷周之际,才真正的完成。”此殊附会!夏殷二代古无称帝之说,贬号之说乃出汉人臆造;梁玉绳《史记志疑》已明辨之,其言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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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499 自三皇五帝三王之递嬗异称,遂若因世会而有高下之殊,于是皇与帝之号容有互称,而三代之称王一定不易;历稽经传,无称三王为帝者,司马光《稽古录》称夏殷为王是也。既不称帝,尚何贬号,史公之说奚据乎?《索隐》乃顺非而为之词,云:“夏殷天子皆称帝代,以德薄不及五帝,始贬为王,故本纪皆帝而后总曰王”;《旧唐书·沈既济传》云:“夏殷为帝,周名之曰王”,何其诞也!若以周初贬之,则武王不过卑以自牧,如夏称后之比,改帝为王而已,安得贬及夏殷?若以周末贬之,则战国齐秦犹帝,更不应贬及先代,且即云后世贬之,则如《甘誓》“王曰:六事之人”,此真夏书也,其谁贬?《汤誓》“王曰格尔众,夏王率遏众力”,《盘庚》三篇,王凡十一见,《高宗肜日篇》王三见,《勘黎篇》王五见,《微子》一举“先王”,三呼“王子”,此真商书也,《玄鸟》之诗曰:“武王靡不胜”,《长发》曰:“玄王桓拨,武王载旆,实左右商王”,《殷武》曰:“莫敢不来王”,此商颂也,又谁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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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501 《甘誓》《汤誓》《商颂》等篇本非夏殷之作,犹且称王不称帝,足证汉儒之妄!董仲舒《春秋繁露·三代改制篇》言春秋作新主之事,黜夏,改号禹谓之帝。此亦汉儒之臆说耳。夏之由“后”“伯”而称“帝”,殷之由“王”而称“帝”,此出于战国末季或秦汉之世。盖此时帝号既盛行,遂并夏殷亦加尊之。古史传说之因时而演变,此亦可见。当“后”号盛行时,“后”之神话俱演而为古史;当“帝”号盛行时,“帝”之神话亦俱演而为古史;后且于已演为古史之“后”亦附加“帝”号,吾人由其名号之展转演变,亦可见古史传说演变之规律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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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507 古史传说之演变规律,吾人由人王称号之变亦可见之。自来人间尊号至于称“王”而止,春秋之世,惟蛮夷之邦楚吴越称王,中原霸主无僭称王号者。及魏惠王始首称王号。及秦昭王乃以王犹不足尊,自为西帝,畏齐之强,而致东帝于齐王,未几,王欲天下爱齐憎秦,去帝号,昭王因亦去之。阅二年,齐王伐宋,苏代见齐强,劝燕王乘机复仇,推秦为西帝,赵为中帝,燕为北帝,合力攻齐,齐王果为所逐;未几,“帝”号又作罢。后秦围赵,欲赵王尊秦王为帝,而鲁仲连义不帝秦。此等“帝”制运动一再出现于战国时者,盖此时“帝”号已由神称庙号演为古史中人王最古之称号矣。及秦始皇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于是始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丞相王绾等上“泰皇”尊号而始皇不用者,盖“泰皇”在此时犹有神话性,而“皇帝”即“黄帝”,固上古帝位号,为人间最尊之称,故用之,亦犹战国时诸侯但欲称“帝”,尚无自称“皇帝”者,殆由“皇帝”之称在战国时犹富神话性也。及乎新莽,更称其女儿为“黄皇室主”,颜师古云:“莽自谓土德,故谓之黄皇室主,若汉之称公主。”天凤六年(西元一九年)王莽令太史推三万六千岁历纪,明年,即据以改元为地皇,此改年号为地皇,与自称黄皇之事正相应。地皇三年,霸桥失火,下诏释“霸桥”之“霸”即“五伯”之“伯”,谓其应在绝灭之列,又以皇帝王霸分配春夏秋冬,谓霸桥失火之翌日正为立春,地皇三年正是冬之终,即此可证霸道可灭而“皇”道可兴,莽之不甘称“帝”而径欲称“皇”,此亦可见。古史传说由“王”而“帝”而“黄帝”而“皇”,古人王之称号亦由“王”而“帝”而“皇帝”而“皇”,其转相层累演进之迹,灼然可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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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512 中国上古史导论 [:1707070552]
1707071513 三 古史传说中之朝代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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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71518 《尚书》除虞夏书晚出外,《召诰》《多方》《多士》《立政》诸篇皆夏殷并举,无及唐虞者。《诗·大雅·荡篇》《商颂·长发》以及《左传》昭公二十六年所引《诗》,亦上溯夏殷而止。《论语》虽或述及尧舜,亦仅夏殷周三代并举,故康有为《孔子改制考》谓:“盖古者大朝惟有夏殷而已,故开口辄引以为鉴。”《诗》《书》虽述及有夏,但多空泛语,夏代之王,亦仅《立政》一见桀,《长发》一见夏桀,虽春秋时铜器秦公、齐侯及《诗·大雅·信南山》《文王有声》《商颂·殷武》《鲁颂·宫》与《书·吕刑》《洪范》等皆及禹,犹不免有神话性,《吕刑》称禹为皇帝(上帝)所命,乃降恤下民之“三后”之一,《洪范》称天以《洪范》九畴锡禹,禹之有神性犹甚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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