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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使朱蒙牧马,欲试其意。朱蒙内怀恨,谓母曰:‘我是天帝之孙,为人牧马,生不如死,欲往南土造国家,母在不敢自专’云云;其母曰:‘此吾之所以日夜腐心也。’‘吾闻士之涉长途者,须凭骏足,吾能择马矣。’遂往牧马,即以长鞭乱捶,群马皆惊走,一骍马跳过二丈之栏。朱蒙知马骏逸,潜以针捶马舌,痛不食水草,其马瘦悴,王巡行马牧,见群马悉肥,大喜,乃以瘦赐朱蒙。朱蒙得之,拔其针加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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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民族本与殷人同为东夷,其传说当亦远有所承。朱明、东明、朱蒙,亦即昭明、祝融,此言朱明养马,与刘累豢龙之说本出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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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古人或称龙,如《吕氏春秋·本味篇》云:“马之美者,青龙之匹。”《吕氏春秋·十二纪》春纪“驾仓龙”,例以夏纪“驾赤”,秋纪“驾白骆”,冬纪“驾铁骊”,则仓龙亦应为马名。《月令》郑注云:“马八尺以上为龙”,《吕氏春秋·本味篇》高注又云:“七尺以上为龙。”王引之《经义述闻》谓:“龙当读为,《说卦传》‘震为龙’,虞翻‘龙’作‘’,云‘苍色,震东方,故为。’《史记·匈奴传》曰:‘其西方尽白马,东方尽青,北方尽乌骊,南方尽马’;《艺文类聚·兽部》上引此‘青’作‘青龙’。”据此马称,或可转为龙。《山海经·海外南经》云:“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刘累既即祝融黎,则刘累豢龙之说当即出祝融乘龙之神话。朱明养马之说当又出豢龙说之润色演变。《左传》以刘累置之夏后之世者,当以黎为帝之下后,《大荒西经》称帝“令黎卬下地”,《楚语》亦称颛顼命黎司地。此亦下后神话转变为夏后传说之一例。《左传》又称在商为豕韦氏者,豕韦亦祝融后,《郑语》云:“祝融……其后八姓,……大彭豕韦为商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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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论列,则刘累为御龙氏之说实本祝融乘龙之神话,岂出向壁虚造?其非刘歆所伪窜,盖断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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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二:说驩兜所放之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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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禹贡半月刊》第四卷第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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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书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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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尧典》云:“放兜于崇山。”此崇山之所在地,自汉迄清解释颇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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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戴礼记·五帝德》曰:“放兜于崇山,以变南蛮”;《史记·五帝本纪》引此文。是崇山之地在南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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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融曰:“崇山,南裔也。”(《史记》集解引)《淮南子·修务训》:“放兜于崇山”,注:“崇山,南极之山。”《书》伪孔《传》并云:“崇山,南裔。”《庄子·在宥》:“尧于是放兜于崇山”,《释文》:“崇山,南裔也。”是唐以前解释崇山者多只谓其在南方,而并不确指其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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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正义云:“幽州在北裔,雍州三危在西裔,徐州羽山在东裔;三方既明,知崇山在南裔也。”是所以知崇山在南裔者,亦只以幽州、三危、羽山三地方推而知之耳。《正义》又云:“《禹贡》无崇山,不知其处:盖在衡岭之南也。”彼一面既自云不知崇山之处,一面又云盖在衡岭之南,盖从南裔中推出较确定之地点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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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览》引盛宏之《荆州记》曰:“《书》云:‘放兜于崇山’,崇山在澧阳县南七十五里。”此真所谓霹雳一声,崇山从此有确实之地点矣。盛氏,刘宋时人,其所作《荆州记》盖多得之耳目所见闻(《通典》云:“……盛宏之《荆州记》之类皆自述乡国……”);其当时所谓澧阳县有一崇山之地与?然此崇山不见古籍,或如江西之崇义县亦有崇山,本名旗山,明王守仁改曰独秀峰,后又改今名也(见《县志》)。《通典》云:“澧阳县有崇山,即放兜之所,”从盛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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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沈佺期有《从崇山向越裳诗序》,云:“案《九真图》,崇山,至越裳四十里,杉谷起古崇山。”其《诗》云:“朝发崇山下,暮坐越裳阴。”又云:“杉谷古崇岑。”《通志》云:“以此验之,崇山乃在交广之间为是。”案隋唐于安南北部置州,沈佺期又有《从州廨宅移住山间水亭赠苏使君诗》,其末句云:“古来尧禅舜,何必罪兜?”盖隋唐时交广之间又有崇山之地名,故于其处置所谓州也(州之名又从咸——来)。《清一统志》从《通志》说,以为《尚书疏》谓崇山在衡岭南,又有唐沈佺期诗为证,《尚书》之崇山当在交广之间。此复以《尚书疏》之虚说征成沈佺期之实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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