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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02 地广人稀的时候,土地有的是,劳动力稀缺,所以各种劳动力密集型的农业技术都不划算,像什么水稻插秧,土地复种制,就是一年两熟,这些技术都没人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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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04 实际上,水稻插秧这种技术在北魏时期就已经在黄河流域发展起来了,但是江淮地区一直到了唐代前中期,还是火耕水耨的种植技术。这个技术太省事了,想要种地了,先放把火,把田里的杂草树木啥的烧掉,再放水进来把烧剩的草木灰啥的沤一阵子,地里有了基本的肥力,然后开始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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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06 并且,江南还是轮耕制,就是土地种一年,要休耕一年甚至两年以便恢复地力。不是江南人不懂插秧技术,而是他们不需要那种技术,反正地有的是,干嘛想不开非要搞那么费劲的精耕细作啊?粗放点多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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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08 但是安史之乱后,人口大规模南迁,江南开始变得地狭人稠了。这下人地关系变了,地不够用了,人有的是了。省心的搞法不行了,现在首要需求是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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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10 水稻插秧技术开始获得应用,轮耕制也不搞了,土地要连续耕种了,甚至到了再晚一些的宋朝,发展出稻麦轮作制,一年两熟,各种精耕细作因此也逐渐成为必须。人力越来越便宜,这回不怕费人工,只怕地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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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12 这样一种变化,让建立了平民社会的江南,一下成为帝国内部最重要的经济区,在原来的贵族社会之外,发展起来新的经济要素,帝国也就获得了新的财政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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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14 晚唐时期,大诗人韩愈曾经说过,江南所提供的赋税,占了天下赋税的差不多十分之九。这个数比较夸张,但江南已经发展成为帝国的核心经济区是毫无疑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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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16 财政制度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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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18 大唐帝国劫后余生,开始努力恢复,江南的开发让皇上意外地获得了新经济要素,有可能用它来对付各种过去搞不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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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20 但首先得进行财政制度的改革,新的经济要素才能为皇上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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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22 在安史之乱以前,唐朝的财政制度是从北魏继承下来的租庸调制,主要就是按照户来分派,每户每年要交多少粮食、多少绢帛、要服多少劳役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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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24 这套制度已经运转不下去了。公元780年,唐朝进行了极为重要的财政制度改革,推行两税法,把过去的各种劳役、粮食、绢帛等等都折算为钱,每年分夏秋两次征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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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26 两税法原则上来说必须缴纳铜钱。这意味着,从东汉末年以来持续了数百年的实物财政,又转成了货币财政。皇上想要搞点什么事的话,拿着钱可比拿着粮更好办,皇上对付豪族的办法就变得更多了。两税法构成了此后中国历代税赋制度的主要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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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28 这些新的经济和财政资源,终于让从隋炀帝开始的皇权对抗豪族的努力,获得了政治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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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30 不过大唐已经无法利用这种可能性了,因为唐朝皇室经过安史之乱的打击,已经没有办法把各种资源充分整合起来,只能苟延残喘。但是如果没有江南的新资源、没有两税法改革的话,估计大唐想要苟延残喘都喘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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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32 要打破过去的社会结构,光有新经济要素的出现还不够,还得有新的知识传播技术,让更多的人能够读得起书,形成新的人力资源基础,新秩序才真的能够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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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34 新的知识传播技术就是印刷术,实际上这也不是全新的技术发明,而是对既有技术的新应用。在唐朝的时候印刷术就已经在应用了。但那会儿主要是用来印佛经,因为当时的豪族社会,社会上对于儒经的需求相对有限,寺院对于佛经则很有消费能力,印佛经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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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36 但是随着平民社会的发展,对儒经的需求逐渐浮现出来,五代十国时,官方第一次主持了对儒经的大规模印刷,到了宋代,印刷儒经完全变成一个社会性的商业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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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38 知识传播成本由此急剧下降,很多平民百姓都能读得起书了。这让宋代皇帝有机会从平民中大规模拔擢人才充实官僚体系,隋朝开始的科举制,终于真正转化为皇帝对抗贵族的一个重要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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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40 至此,中原从豪族社会结构不可逆地进入到了平民社会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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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42 本讲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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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44 唐玄宗为了加强皇权、对抗关陇贵族,重用胡人胡将,引发了安史之乱。但安史之乱却进一步促进了江南的经济开发,使皇权获得了新的经济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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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46 同时中原向江南的移民过程,使社会逐渐平民化。平民化又促进了印刷术的普及,为皇权对抗贵族提供了人力基础。因此,让唐朝盛极而衰的安史之乱,实际上也是促使中原由豪族社会向平民社会转化的关键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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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48 安史之乱不仅仅在中原带来了巨大的变化,在草原、西域、乃至雪域高原都带来了极为深刻的历史变化,它们进一步对于后世的中国历史产生了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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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099450 这就是下几讲我们会谈到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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