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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能建立远距离的信用机制，那就意味着你的贸易成本极高，因为你总得用军队来强制对方履约，这种贸易成本，基本上也就没多少利润了，持续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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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距离信用机制的基础，本质上是一种行为规则上的共识，只要双方都认同这个规则，发生纠纷大家也能有公认的解决机制，那么贸易就能低成本持续。因为这对于双方都有好处，贸易还能不断扩展到更大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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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汪直、郑成功他们这些人，远距离贸易的信用机制是什么呢？他们的共识基础是，同乡关系、宗族关系、妈祖信仰等等。这就很麻烦了，这样一种信用机制，扩展力很有限，没法扩展到陌生人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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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间上，大概只能扩展到东亚洋面，往更远扩展就很难了。如果你只能扩展到东亚洋面，你最大的市场就在大陆。那就意味着，你会在本质上被大陆帝国掐住脖子，最终大陆帝国想剿灭就能剿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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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过来了，为什么清朝非但奈何不了他们，反倒吃了英国人的亏？因为英国人是以法律为基础，建立起了一套能够突破熟人社会的普遍信用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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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得他们可以以全球海洋为单位，实际上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以整个世界市场为活动单位。世界市场对大陆帝国的市场是有压制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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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只以东亚海面为活动单位，则大陆市场对你是有压制力的。所以英国不会被大清反制，反倒会压制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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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讲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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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就能看出来，中国在历史上已经发展起自己的海洋世界，但是这个海洋世界很容易受制于大陆世界，因为它没有办法扩展为一个全球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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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带来什么结果呢？就是如果中国需要融入海洋的话，就得从外部世界吸收各种新的经济资源和制度资源了，否则中国没法真正地进入到海洋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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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中国是否有必要进入海洋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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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中国在大陆世界的秩序走到了某种完备状态，它逐渐让自己陷入一种走不出来的陷阱，从而进入到一个至关重要的历史节点，必须通过加入海洋世界才能实现自我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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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下一讲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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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人口太多，技术发展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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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讲我们谈到了中国在大陆秩序方面太成功了，反倒带来自己在海洋秩序方面的失败。这一讲就来看一下，为何中国必须加入世界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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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看到，中国在大陆方面的超级大一统，反倒让中国历史走上一种自我锁死的状态；自我锁死状态的根本原因是人口的过度膨胀，它使得中国经济只能在一种低水平均衡上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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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时，中国历史就走到了又一个重要的关节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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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鞭法”与人口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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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来看看中国人口为何会过度膨胀吧。这和底层百姓所面临的财政压力的变化有着直接关联，也就是说，底层老百姓交的税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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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百姓财政压力的变化源自两个事情，一是明朝后期张居正搞的“一条鞭法”改革，再一个是大清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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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一条鞭法”改革。咱们在第二十三讲的时候讲过，明朝初年，中国货币短缺，朝廷收税的时候想收银子很费劲，市场经济也不大容易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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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明太祖规定把老百姓给分成四种户籍来进行管理：既然收税费劲，索性就少收点钱，这些钱不够帝国治理所用，那么不足的部分就让老百姓服徭役，以此来解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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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随着社会和经济的发展，这套户籍制度以及配套的徭役制度，已经越来越不合时宜了。地方上早就有官员开始改革，让老百姓交钱把徭役免了，再用这钱去雇人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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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万历九年，也就是1581年，终于由明朝最有名的宰相之一张居正把地方经验推广到全国，形成一套全新的财政制度，叫做“一条鞭法”。新的制度规定： 各种农业赋税、杂税、徭役等等，计算起来太复杂了，征收成本也太高，把它们给合并起来成为一条，按田亩来折算，统一征收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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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能够进行这样一种财政改革了，很重要的一点是我们在前面说过的，美洲和日本的白银涌入了中国，大明的货币不再短缺，就可以把所有的赋税全都货币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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