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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32 先来看看中国给日本带来的精神焦虑,这个焦虑主要停留在中国近代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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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34 日本在历史上和中国发生的第一场大的战争,是公元663年的白江口之战。当时正是盛唐,大唐在朝鲜半岛的白江口一仗把日本给彻底打服了。日本认定大唐是最高端的文化,随即大规模地派遣遣唐使,到唐朝来学习各种制度和文化,把日本按照唐朝的样子改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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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36 日本对唐朝的模仿达到什么程度呢?举个例子,曾经作为日本首都一千多年的京都,就是仿照大唐的洛阳城建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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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38 方方正正的城市,正中间南北向的一条大道叫做朱雀大街,把城市分成两半,西半边叫做长安城,东半边叫做洛阳城。诸侯们到首都朝见天皇,叫做“上洛”,就是上洛阳去。到了现在,京都的门牌上也还写着洛南多少号、洛北多少号,京都的旅游大巴还是叫做洛巴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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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40 学到这份上,该满足了吧?可是转念一想,日本觉得不行。再怎么像洛阳,那也是个山寨版的,真正的洛阳在中原呢,山寨版的总是低人一等。只有中原那边才是中华,日本这边显然是夷狄,可是又没法把家搬中原去。当时甚至有日本人因为这个事情痛苦万分,以至于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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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42 明朝灭亡后,满清入关建立新的朝代,日本发现了一个克服中国精神压制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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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44 他们发展起一个说法,叫做 “华夷变态论” 。什么意思呢?儒家非常讲究中华与夷狄的区分,认为这是文明与野蛮的区别。过去中原帝国一直自称中华,把日本贬低为夷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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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46 这回好了,大明被大清替代,中原已经被真正的夷狄所统治。所以不再是中华了,你们变成夷狄了,我们日本这边保留着最精粹的儒家文明,我们才是真正的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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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48 日本这种华夷变态的说法,在朝鲜和越南也都有,他们国内也都有说法认为自己才是中华,大清这边是夷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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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50 但是对日本来说,这套说法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华夷变态论反倒在某种意义上放大了他们的精神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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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52 因为华夷变态论仍然是用儒家的秩序观来解释日本和中原的身份,你要真想自称中华,你就得入主中原,天天在海岛上叫嚣华夷变态论,只是纯属意淫。日本也感受到了这个困境,但完全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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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54 摆脱中国的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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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56 终于,200多年后,西方人的到来,让日本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一种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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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58 西方在把大清和日本都胖揍过几顿之后,看上去像是更高级的文明。何况大清也开始推行洋务,要向西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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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60 日本如果能够比大清更快更好地学习西方,就意味着日本比大清更快更好地踏上了文明之路。那就终于能够俯视中国了,这一千多年来一直仰视中国的日子终于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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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62 众所周知,日本的转型之路比大清顺畅得多。对这件事,不能简单地指责清朝统治者笨蛋,后面有一系列复杂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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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64 比如,日本国内基本上是单一民族,国土相对狭小,问题简单,政策容易聚焦。不像大清那样,有汉、满、蒙、回、藏各个族群需要平衡,有各种需要考虑的问题,政策太难聚焦了。原因还有很多,不一一列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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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66 最终的结果是,日本转型更快。 终于通过甲午战争打败大清,一下子掀翻了一千多年来的东亚秩序。 十年后,又一举打败了俄国,正式加入列强的队伍,日本彻底扬眉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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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68 在这个过程中,日本大量翻译了西方的著作,深入学习西方的思想、文化和技术。中国被日本打败后,不得不低下头来,开始向日本学习,并通过日本翻译的西方著作来学习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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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70 有大量的现代中文词汇,都是从西方的话语体系中借用过来的。而这些词汇最初被译成汉字,并不是中国人翻译的,都是日本人的工作。比如像服务、组织、纪律、政治、政府、干部、方针、政策,这些词都是我们从日语里借鉴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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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72 日本成了西方文化传入中国的重要通道。 日本有些思想家骄傲地说,我们曾经从中国汲取文化千年之久,受益甚多,现在也该反过来向中国输出些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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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74 「大东亚主义」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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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76 日本终于摆脱了中国对自己的精神压制,但是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它又落入到了西方人的精神压制当中。 之所以你能够俯视中国了,就是因为你学习西方比中国学得好。可是你学得再好,还是个山寨的,仍然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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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78 日本拼命努力,打败俄国加入列强,之后又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成为战胜国,觉得这回终于能够成为完全的文明国家,和西方平起平坐了。没想到,在一战后的巴黎和会上,日本又被深深地伤害了,也更清晰地体会到西方对于它的精神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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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02280 和会上讨论要成立一个国际联盟,作为全世界最高的政治机构。日本拿出一个提案,要求把“种族平等”这一条加到国联的章程里。当时日本的这个提案,中国也坚决支持,但是西方列强根本就没理这茬,直接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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