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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中国必须找到自己的外交基本盘,否则在国际上彻底没得玩了。而欧洲日本澳洲等发达国家永远不可能成为中国的外交基本盘,毛泽东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还没有想清楚该怎么重新理解世界秩序,所以姑且用了个含混的说法,把中间地带分成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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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我们可以再问一句,中国和美国苏联都闹翻了,那么中国在海洋秩序和大陆秩序当中,到底是处在什么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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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思考一下就会发现,中国的新定位此时模模糊糊地浮现出来了,那就是中国可能是处在海洋帝国和大陆帝国之外的第三支力量,作为一种海陆中介性的力量存在,而对于世界来说,三足鼎立的格局也是比二元对抗更加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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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60年代中后期,中国的海陆中介性在共产党的意识当中越来越清楚了。比如美国打越南战争的时候,中国跟美国形成了一系列默契,中美两国在越南都有一系列军事动作,但都不会去触碰对方的底线,这跟朝鲜战争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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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样一种相互试探与摸索,美国与中国都重新理解了对方。到了1971年、72年,基辛格、尼克松陆续来访华,开始构筑中美苏大三角关系,中国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作为海陆两大帝国之外第三力量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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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地位也在毛泽东在1974年全新阐述的“三个世界”的说法中获得了完整表达,美苏是第一世界,西方发达国家和东欧国家是第二世界,包括中国在内的亚非拉国家是第三世界,中美苏各有自己的外交基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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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国作为海陆之外第三力量的存在,不管中国在如何表达自己对战争与和平的理解,它都在事实上成为世界和平的保卫者,因为全球的力量博弈格局决定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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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在60年代的时候一度外交局面极为危险,在各个方向全都是敌人,到了70年代却一下子成为全球所有大国当中战略灵活度最高的一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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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中国终于想清楚了自己的国际定位,终于知道了自己既不从属于海洋秩序,也不从属于大陆秩序,而是独立于它们的第三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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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格局,带着民族主义的眼镜,是不可能打开的,正是通过共产主义这种普世主义的观念结构,才能够把这种格局撑开。而且我们还可以看到,这种超级格局,不仅仅是在领导人的头脑中,也贯穿在一般国民的日常话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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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穷乡僻壤的地方,农民在田间耕地,田头的大喇叭也在讲着古巴的事情、坦桑尼亚的事情,这些农民可能一辈子连大山都没出去过,但是却会讨论另一个半球的事情。他们所理解的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但对外部世界的这种关注度却是中国前所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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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再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而是打开了一种超级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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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几十讲里反复在强调中国的超大规模性,这种规模性意味着中国的一举一动都有世界性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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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不从世界格局的角度出发,中国根本没法恰当理解自己。而要从世界格局出发,中国第一步就是需要有一种超级的视野,即便这种视野并未给出真实的认知,但是它打开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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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古代有很多人尝试要让人飞上天,他们给出的办法都不灵,很多人都摔死了;但是如果没有这种想要飞翔的想象力存在,倒的确不会有那些尝试者摔死,但人类也永远不会有机会飞上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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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主义就是帮助中国人打开这样一种想象力,打开一种全新的空间感格局感的钥匙。它对世界给出的解释可能并不准确,这不要紧,重要的是,正是通过它,中国获得了一种全新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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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时代所打开的一系列空间感,到了邓小平时代终于转化为中国向海洋世界全面开放的一个现实。中国与美国建交,随即又通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以一种很硬的方式,表达了加入海洋秩序、也就是全球经济体系的决心。但此时的中国,已经完成了自我政治整合,不会再因为加入全球经济体系而被内在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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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朝鲜战争是中国加入大陆秩序的宣言书,对越自卫反击战则是中国加入海洋秩序的宣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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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严格说来,中国的本质是一个作为海陆中介或者说海陆枢纽的国家,这种国家要想把自己的世界使命真正承担起来,必须先以大陆国家的方式完成自我政治整合,再以海洋国家的方式加入世界经济体系,才能真正承担应有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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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意义上,朝鲜战争和对越自卫反击战是同一场战争的两个阶段,中国通过这两个阶段,完成了自己先大陆后海洋的身份确认,并真正打开了中国参与现代世界秩序构造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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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讲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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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一下这一讲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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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主义为中国带来了全新的组织机制,也带来了全新的视野格局,它为中国打开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可能性,使得中国在面对少数民族和国际秩序问题的时候,都有国民党打不开的脑洞,也就有了全新的处理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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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进行改革开放,投入世界经济体系当中后,中国作为超大规模国家的竞争优势终于充分释放,实现了奇迹般的经济增长。过去人们常说这是因为中国劳动力和土地的要素价格低,这个解释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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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进入21世纪,要素价格高多了,中国的经济增长却并未减速,这用要素价格就解释不通了,必须找到新的解释框架,才能让我们理解中国的经济逻辑,并对下一步的走向做出判断。这就是我们下一讲的主要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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