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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僚制度的运行,有极重要的一个项目,即所谓“品秩”的存在。凡是非制度化的权威,例如父权,其中分工的要求是职务的分配,而不必有一定的品秩。制度化的权威,如君权,则必须用阶级来保证节制和传达命令;如果发展了业绩考核及奖惩升黜的制度,明确的品秩更有必要,此时遂有职务和阶级平行的两套系统存在,以现代的情形解释,科长、科员是职,荐任、委任是阶。封建结构中的爵号,往往即相当于品级。中国古代的封建结构,在五等爵之下,也有卿和上、下大夫、嬖大夫、士之类的差别。春秋郑国的一位贵族,职务是马师,阶级是亚大夫。而且各国的班列似乎也有相当,甚至相等的次序。同样是卿,春秋有一命、再命、三命之分,似乎也是阶级的意义。至于战国,这种职、阶平行的现象更加明显。以楚国的情形说,覆军杀将之功,可以“官为上柱国,爵为上执珪”。山东各国的品秩,大抵沿用卿、大夫、士的旧制。只有秦爵二十等,最足显示品秩的系统化。据《汉书•百官表》,秦爵由一级的公士,逐级到二十级的彻侯,大多为汉代所沿用。其中有一部分爵称,似乎与官名相同,如庶长一类,实正足以说明品秩晚于官职,在发展的顺序上也很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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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地说,战国各国都有将、相分开的趋向,而且越至晚期,这趋势越明显,由此反映战国政府渐渐专门化、系统化;品秩的发达,也是同一趋势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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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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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分光镜 二一 战国时官职的专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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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讨论战国时期将、相分别时,曾经提到专业化的现象。说到这一点,专业化一词仍可分开两方面讨论,一是能力的专长,一是职务的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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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能力的专长。春秋之世,卿大夫既均为贵族,处理的事务又相对的较少繁杂,是以春秋时代的政治人物,着重在原则,例如亲亲尊尊之类;技术性的知识,在春秋之世不甚被人重视。这也就是孔子有一次评论学生能力的背景;季康子问到冉求的能力是否可以从政时,孔子承认冉求很能干,却不认为这是从政的充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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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末季,仍有人以为从政可由在职学习,获得服务的能力和知识。子路曾经推荐子羔为费宰,孔子认为这种作风害了子羔,子路却以为有了人民和权力,治人者根本不必学习。郑国执政子产,对于尹何也采取与子路相同的态度,然而子产则认识到没有专门学识,根本不能从政,如不会用刀的人会被割伤手,也正如美饰必须由缝工裁制;他特别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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侨闻学而后入政,未闻以政学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猎,射御贯,则能获禽,若未尝登车射御,则败绩厌覆是惧,何暇思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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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之交,墨子或墨子的门徒,对于荐贤举能,已有了明白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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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王公大人有一衣裳不能制也,必藉良工。有一牛羊不能杀也,必藉良宰。故当若之二物者,王公大人皆知以尚贤使能为政也。逮至其国家之乱,社稷之危,则不知使能以治之。亲戚则使之,无故富贵、面目佼好则使之。夫无故富贵、面目佼好则使之,岂必智且有慧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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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比喻,在战国时也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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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能授官”是战国非常普遍的观念,说得最清楚的是《战国策》归之于乐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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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私其亲,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随其爱,能当之者处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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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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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昭侯谓申子曰:“法度甚不易行也。”申子曰:“法者,见功而与赏,因能而受官。今君设法度而听左右之请,此所以难行也。”昭侯曰:“吾自今以来知行法矣,寡人奚听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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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的“能”字,自然指的是做某一件工作的专门能力,与能兵法为将,知治术为相同理。战国时有家家户户藏有“管商之法”的说法,其是否家藏户有,是另一问题,管商之法成为钻研治术的课本,则似乎无甚可疑处。循此线索,《韩非子》中内外“储说”与“说林”,殆也是此类教材;至于《战国策》,则更是游说之士关于揣摩术的笔记手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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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到职务的分别。《周礼》所列治官府的八法中,有讨论官僚组织的“官属”,有讨论区分职权的“官职”,及讨论各部门协调程序的“官联”,三者都针对着职务的分化及配合。一件很有名的个例,则见于《韩非子•二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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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韩昭侯醉而寝,典冠者见君之寒也,故加衣于君之上。觉寝而说,问左右曰:“谁加衣者?”左右对曰:“典冠。”君因兼罪典衣杀典冠。其罪典衣,以为失其事也;其罪典冠,以为越其职也。非不恶寒也,以为侵官之害甚于寒。故明主之畜臣,臣不得越官而有功,不得陈言而不当。越官则死,不当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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