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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12 《六国年表》:故禹兴于西羌,汤起于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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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14 第二类有关“羌”的记载,是指当代的、与汉人接触的西方异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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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16 《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后将军充国击羌,酒泉太守辛武贤为破羌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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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18 《平准书》:其明年,南越反,西羌侵边为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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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20 《李将军列传》:(李广曰)吾尝为陇西守,羌尝反,吾诱而降,降者八百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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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22 《匈奴列传》:西置酒泉郡,以鬲绝胡与羌通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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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24 《卫将军骠骑列传》:南诛两越,东伐朝鲜,击羌、西南夷,以故久不伐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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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26 《平津侯主父列传》:今欲招南夷,朝夜郎,降羌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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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28 《淮南衡山列传》:南越宾服,羌僰入献,南瓯入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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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30 《大宛列传》: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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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32 《龟策列传》:蛮夷氐羌虽无君臣之序,亦有决疑之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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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34 乍看来,似乎《史记》中关于羌的记载不少。但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史记》与其原始版本有些差距。首先,有些篇章早已散佚,目前所见为后代学者所补。其次,《史记》中对西汉的记事止于公元前122年,但在今本部分篇章中,出现这年代之后的记事,或甚至有司马迁死后才发生的事。这是因为,后汉班固所著《汉书》记录了整个西汉时期的史事,因此对于发生在公元前122年之后的西汉史事,《汉书》自然比《史记》记载完整。后世学者为了记事完整,便以《汉书》的相关内容来补《史记》的不足。以上《史记》中提到“羌”的文字,部分便是在这两种情况下进入《史记》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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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36 譬如,《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龟策列传》早已失传,现有篇章为后世学者所补。而且,前者中提及有关羌的史事发生在司马迁身后,也证明非出于司马迁之手。《平准书》与《大宛列传》在《汉书》中都有类似的篇章。崔述与梁启超都认为,《汉书》中这一部分的内容,被用来补入《史记》的《平准书》与《大宛列传》中。《平准书》中所言“南越反,西羌侵边为桀”是发生在公元前112年的事;这也超出了《史记》记事截止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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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38 《平津侯主父列传》中有关羌的内容,出现在该文所引严安的文章中。五世纪注释家婓骃引徐广之说,指出在当时《史记》别的版本中并没有严安这篇文章。《汉书》与《史记》的一个不同之处,便是前者常将著名人物的文章整篇纳入相关篇章中。因此,非常可能的是,《平津侯主父列传》中有关羌的内容(严安之文)是由汉书中补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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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40 《史记》记事截止的年代,是我们判断该书中某段文字是否为《史记》原文的重要依据。崔述根据司马迁自己的说法,认为《史记》记事止于公元前122年;梁启超也同意这看法。崔述又指出,汉书中某些内容被补入相关的《史记》篇章中。这些篇章,即包括前述《李将军列传》《匈奴列传》《卫将军骠骑列传》与《平津侯主父列传》;这实在难以当作是巧合,而应有特殊意义。更有趣的是,在这些《史记》篇章里,“羌”都出现在最后的段落中,也就是崔述等认为不是《史记》原文的部分。另外,《淮南衡山列传》中有关羌的记事,正发生在公元前122年(淮南王谋反),但该文所引伍被之言“南越宾服,羌僰入献,南瓯入降”数语,似乎是公元前111—前110年左右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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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42 值得注意的是,所有《史记》有关当代西方异族“羌”之记载的篇章(第二类),与学者认为其内容并非全为《史记》原文的篇章,几乎完全重叠。除去这些有问题的材料外,剩下的只是第一类中的《五帝本纪》《周本纪》《秦始皇本纪》《六国年表》《匈奴列传》《货殖列传》等。在前面我们曾提及,这一类篇章中的氐羌、羌中、西羌、羌等词汇,或代表着华夏的地理概念,或代表华夏历史与传说中的人群概念,而非当代的某一异族。也就是说,在《史记》中司马迁可能根本没有提及一个当代的、称为羌的西方异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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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44 这并不是说,在《史记》的写作时代汉代中国人没有“羌”这样的异族概念。而是,在公元前122年之前,汉代人对于“秦人”以西的西方人群认识较少;汉代人与河西、河湟地区非华夏人群的密切接触,以及由此产生的重要事件,都发生在公元前122年之后。因此,在西汉前期“羌”这样的异族概念较不明确、不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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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46 无论如何,由于西汉初陇西郡已有羌道、氐道等地名,而且《史记》中称接近氐道的白马地区土著为“氐”,这都说明汉代前期中国人可能曾称洮河、白龙江流域的部分土著人群为“羌”。后来由于中原王朝势力向西迅速扩展,特别是在武帝时期(公元前156—前87),原处华夏边缘的陇西地区成为华夏之域,其人成为华夏域中之人,使得“羌”这个异域、异族概念继续向西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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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48 “羌”地理人群概念的向西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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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50 《史记》中有一个地理名称,羌中。但是,从《史记》简略的记载中,我们很难知道羌中的确切地理位置,只知大约在陇西、临洮附近,或在更西的地方。在《汉书·地理志》中,羌中的位置较明确,而且不止一处有羌中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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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52 首先,最早的羌中应在洮河到白龙江之间。《汉书·地理志》中记载,桓水(白龙江)发源于蜀山(岷山)西南流过羌中。还有,洮水(洮河)发源于西羌中。由这两个例子可见,“羌中”指的是洮河到白龙江之间。其次,前汉时的“羌道”是在白龙江流域的武都西北,东与氐道相邻;这个羌道的位置也证明羌中所在。《史记·秦始皇本纪》中称秦的领域“西至临洮、羌中”;当时秦的势力尚未及河西与河湟,因此这羌中应还是指洮河与白龙江一带(见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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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54 在西汉中原王朝的势力达到甘肃河西走廊时,羌中这地理概念便向西迁移,指这个新的西部边疆。在《汉书·地理志》中,河西张掖郡有羌谷水(黑河),发源于“羌中”,东北流入居延海。酒泉郡的呼蚕水(北大河)发源于“南羌中”,东北流至会水入羌谷。敦煌郡的南籍端水(疏勒河)与氐置水(党河)都源出于“南羌中”。这四条河都发源于今日的祁连山脉向北流;如果祁连山一带称南羌中,那么此“羌中”当然是指祁连山脉以北的河西走廊一带,而不会是以南的青海河湟地区。上述文献资料中,南北流经张掖郡的河为“羌谷水”,以及呼蚕水流入“羌谷”,这些也都说明张掖、酒泉一带在这时被称作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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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359 图九 秦汉时期中原之人的“羌中”概念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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