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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22 (15) 经过东汉两次严重的羌乱,大量羌人向东流窜入陇西、关中之后才开始有“东羌”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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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24 (16) 参见《汉书》卷二十八下,地理志第八下:“天水、陇西……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习战备……汉兴,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以材力为官,名将多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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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26 (17) 《汉书》卷九十六,西域传第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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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28 (18) 《三国志》卷三十,乌丸鲜卑东夷传第三十,裴松之注引《魏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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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30 (19)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编:《新疆历史文物》,文物出版社,1978,第18—19页。此印也有可能是属于由他处来此担任边防任务的羌人首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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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32 (20) 《后汉书》卷八十七,西羌传第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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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37 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 [:1707119815]
1707122438 华夏边缘: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 第十一章 汉人的形成:汉代华夏对四方异族的多元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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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40 春秋时期,许多处于华夏边缘的如秦、楚、吴、越等邦国贵胄家族,逐渐在华夏的历史记忆中找到了自己的祖源,这种祖源记忆或由中原华夏提供,或得到华夏的认可。无论如何,核心与边缘华夏间密切的交往互动,以及他们与“戎狄蛮夷”间的敌对关系,终于在战国末年造成一体的华夏认同与明确的华夏边缘。紧接着,便是作为华夏之具体政治化身的秦汉统一帝国出现。秦虽然不及百年就亡了,汉帝国却延续了四百多年。在这四百多年中,借着帝国之政治军事与民政结构,华夏逐渐往其周边扩展其生态区。于是,愈来愈多的华夏边缘人群(通常为本地统治者家族)遗忘他们原来的祖先,而华夏也逐渐遗忘这些边缘人群的“异族”身份。于是,由于华夏空间与人群的扩张,华夏心目中的异族概念(华夏边缘)便持续地向西方、西南、南方与东南方推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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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42 华夏边缘的向外推移、扩张不是没有止境。有些地区人群,因环境及人类生态因素无法成为华夏。有些地区人群则因本地已自有其资源分配、分享体系,而不愿加入华夏之人类生态体系之中。到了汉代末年,华夏边缘之四方推移大致已达其极限,也因此逐渐明确化、固定化。在本章中,我将从汉代人如何描述四方“异族”的生活、道德习俗,以及他们的“祖源”,来探讨汉代华夏对各方边缘人群不同的异族意象,以及由此反映的华夏之自我意象。我也将说明,在此异族意象与自我意象下,华夏如何与不同的边缘人群展开往来互动,而产生不同性质的华夏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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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44 汉代是近代以前华夏或“中国人”之异族意象与自我意象形成的关键时代。主要原因是:(1)汉帝国是华夏形成后第一个维持较久的统一帝国,这时“中国”与四裔族群的关系,是形成“中国人”异族意象与自我意象的关键;(2)汉帝国势力在亚洲东半部的扩张,达到其移民所能生存的人类生态地理极限,以及帝国行政力量所能控制的政治地理极限;(3)汉代是中国有系统的“正史”记载之始;文字历史记忆使得在汉代形成的华夏自我意象与异族意象延续下去,深刻影响后世的中国人。因此,研究汉代“中国人”的异族意象,也就是探讨中国人自我意象形成初期的情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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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46 我以“中国人”指称汉帝国域内的核心人群,约略等同于“华夏”,但两者仍有区分;前者强调的是政治地理空间的核心人群(中原之人),后者指的是文化性血缘核心人群(黄帝子孙)。汉代文献中,以“中国人”称汉帝国中原之人的例子很多,如《史记·南越列传》记载,南海尉任嚣劝赵佗据地自雄时,他提到在这南方“颇有中国人相辅”。又如,同一文献称,当南越贵族鼓动群众反对来自汉帝国的皇后时,他们也说“太后中国人”。当时的“中国人”概念,应不等同于汉帝国域内所有的人,甚至不包括中原地区之乡间下层人民。至于“华夏”,这是形成于战国时期以“黄帝(或以及炎帝)后裔”文化性血缘想象彼此认同的群体,因而此群体更不包括汉帝国内所有的人,而只是有家族之“姓”且家族祖源能与黄帝、炎帝后裔血脉相联结的群体。譬如,前述秦、楚、吴、越等国统治家族因得到作为黄帝后裔之祖先记忆而成为华夏,但至汉代其人民绝大多数仍非华夏。因此,无论是汉代“中国人”或是“华夏”,都不是今日以“每一个人民”为构成单位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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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48 汉代“中国人”的边疆人群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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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50 在汉代“中国人”的观念中,他们被四方异族环绕(图十一)。汉代中原王朝的北疆,主要是匈奴、鲜卑与乌桓;这些是草原游牧或森林草原游牧人群。在中原王朝的东北有高句丽、濊、貊等,他们是定居于村落以农为主要生业的人群。在中原王朝的西疆有许多被泛称为“羌”或“西羌”的部落人群,他们是居于高原及高山河谷的游牧、半游牧与混合经济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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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52 在南疆与西南疆方面,住着许多被华夏称为“蛮”及“西南夷”的人群;他们是定居程度不同的、对农业、狩猎、采集各有倚重的混合经济人群,亦有以农业为主要生业的人群。东南方面,则是被称作越人(或粤人)以稻作农业为主亦行渔捞、采集的定居人群。因为人类经济生态、社会组织的不同,中原王朝对这些人群有不同的异族意象。也就是说,他们以不同原因,或不同程度地被华夏排除在“中国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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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57 图十一 汉帝国势力所及之华夏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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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59 北方边缘: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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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61 自春秋晚期以来,北边华夏诸国就在建城垣,以防御北方部族的南下。秦统一中国后,将各国旧长城连结起来,于是“长城”代表统一的华夏帝国之北方资源边界,也是华夏的北方族群边界。被排除在此边界外的人群,早在战国时已完全游牧化了。原先,他们凝聚成一个个的游牧部落或部落联盟。自匈奴的冒顿单于崛起,大部分的草原游牧部落都统于匈奴游牧“国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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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63 匈奴游牧国家结合定居社会的中央化领袖威权(单于)以及游牧社会的分枝性部落结构(左右贤王、二十四长与其下的各级部落首领),成为相对于南方汉帝国的一大政治势力。靠着分枝性部落结构下机动的军事力量,(2)匈奴不断企图突破汉帝国的长城资源封锁线,以从汉帝国得到一些珍贵物资以及日常生计所需(如牛羊及谷粮)。单于与各部落首长将从长城内所获资源层层分配下去,以此巩固他们的地位以及国家与部落结构。(3)就在如此的匈奴游牧国家人类生态下,北方游牧人群与南方汉帝国展开数百年的往来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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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65 汉代华夏作者对于匈奴游牧人群生活习俗与社会的描述与评价,可视为华夏对此方华夏边缘人群的一种诠释,诠释他们为何不是华夏,因此也是对华夏自身的边缘刻画。司马迁在《史记》中对匈奴的描述,即可代表这种汉代中国人对此方我群“边缘”的描绘书写。首先,在经济生业上,《史记》称匈奴人跟随牲畜到处迁移,没有城郭,也没有定居农业。(4)这便是说,华夏是行农业的,居于宫室城郭的,不轻易迁移的。《史记》中还记载了一封汉文帝给匈奴单于的书信,其内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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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67 先帝制,长城之北,引弓之国,受命单于;长城之内,冠带之室,朕亦制之。使万民耕织射猎衣食,父子无离,君臣相安,俱无暴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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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22469 因此对当时的中国人而言,人群经济生态上的差别,也就是匈奴与汉帝国所辖人民的分野。同时,在《史记》中,司马迁也模拟匈奴人的观点,记载匈奴皇后所说的话:“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也”。(6)这个观点也表露在《史记》所载一位投降匈奴的汉人所说的话中;为了强调匈奴与汉为敌体,他以匈奴的衣、食、生活习惯与汉不同,来劝匈奴单于勿贪汉人的物品。这些都显示,汉代中国人认为这样的经济生态差别,使得草原与中国成为两个不同的世界,匈奴人也应意识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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