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7127477e+09
1707127477
1707127478 险矣!一封匿名信,同学们要请他farewell!
1707127479
1707127480 从“来哉”一词来看,这位作者大概来自江南。
1707127481
1707127482 (感谢宋希於先生为我翻译了上文所引的北大学生致梁实秋英文信件)
1707127483
1707127484 舞文詅痴 [:1707126783]
1707127485 从一次笔战看徐悲鸿和刘海粟的恩怨
1707127486
1707127487 1932年10月15日,刘海粟欧游作品展览会在上海北京路、贵州路口湖社开幕。作为欧游后的首次亮相,刘海粟做足了工夫,请了新崛起的海上作家曾今可为他的展览写了一个序:《刘海粟欧游作品展览会序》(写于10月1日)。
1707127488
1707127489 不妨先介绍一下曾今可。曾今可就是那个提倡词的解放的作家,他所写的经他解放了的词,其中一阕《画堂春》有这样的名句:“偶然消遣本无妨,打打麻将”,“都喝干杯中酒,国事管他娘”。从词的角度看,曾今可是提倡俚语鄙词入词,无可厚非;从内容看,他也是一个标准的“愤青”,小文人借机发发牢骚。一时间,曾今可在沪上名声大震。
1707127490
1707127491 在这篇序中,曾今可极尽吹捧之能事,说:“刘海粟先生是一个中国的伟大的艺术家,同时是个世界的伟大的艺术家。他的画已经有了国际的荣誉,已经被法国政府购藏于巴黎国家美术馆,且被誉为‘中国文艺复兴之大师’了,国内名画家徐悲鸿、林风眠……都是他的学生。”这还不算,他又说:“我觉得,如果海粟先生的画略谓平庸一点,我或者还可以随便说句什么话,但他的作品是这般的伟大,伟大得使人不敢开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这话够肉麻了。文人谀辞,不懂分寸,必然引旁人不快。
1707127492
1707127493 序文随即刊于曾今可主编的《新时代》月刊。此文甫一刊出,就激怒了一个人,即上文点名的一位:徐悲鸿。
1707127494
1707127495 徐悲鸿是个个性非常鲜明强烈的艺术家,他向来崇尚的是独持己见和一意孤行,这样不羁的不为世俗所囿的人怎能忍受一点人世的虚伪浮躁,特别是艺术上的观点?说错可谅,吹牛就难忍了。
1707127496
1707127497 他随即在《申报》(11月3日)上发了一个启事,对刘海粟大肆抨击:
1707127498
1707127499 徐悲鸿启事
1707127500
1707127501 民国初年,有甬人乌某,在沪爱而近路,后迁横浜路,设一图画美术院者。与其同学杨某等,俱周湘之徒也。该院既无解剖透视美术史等要科,并半身石膏模型一具都无,惟赖北京路旧书中插图为范,盖一纯粹之野鸡学校也。时吾年未二十,来自田间,诚悫之愚,惑于广告,茫然不知其详。既而鄙画也成该院函授稿本。数月他去,乃学于震旦,始习素描。后游日本,及留学欧洲。今有曾某者,为一文载某杂志,指吾为刘某之徒,不识刘某亦此野鸡学校中人否?鄙人于此野鸡学校,固不认一切人为师也。鄙人在欧八年,虽无荣誉,却未尝持一与美术学校校长照片,视为无上荣宠。此类照片,吾有甚多,只作纪念,不作他用。博物院画,人皆有之,吾亦有之,既不奉赠,亦不央求。伟大牛皮,通人齿冷。以此为艺,其艺可知。昔玄奘入印,询求正教,今流氓西渡,惟学吹牛。学术前途,有何希望?师道应尊,但不存于野鸡学校。因其目的在营业欺诈,为学术界败类,无耻之尤也。曾某意在侮辱,故不容缄默。惟海上鬼蜮,难以究诘,恕不再登,伏祈公鉴。
1707127502
1707127503 这篇启事,针对的是三个方面:一个是图画美术院是一个野鸡学校;一个是刘海粟在吹牛,是学术界的败类,无耻之尤;一个是作者曾今可是海上鬼蜮。
1707127504
1707127505 说图画美术院是野鸡学校,徐悲鸿所持的证据是:设置科目不全,只是摹画旧书插图。他承认自己进过该学校,原因是“惑于广告”,数月后失望离开。其实,当年对于野鸡学校还有一个定义,就是没有通过国民政府教育部的注册。说刘海粟吹牛的证据有二:一张与美术学校校长合影的照片,只是一般纪念,不能说明什么,而刘海粟这是在招摇。自己的画进入博物院,也不稀奇,很多人都办得到。
1707127506
1707127507 然后,徐悲鸿点明自己刊登启事的主要原因,在于“曾某意在侮辱,故不容缄默”,侮辱他什么呢?侮辱他是刘海粟的学生也。正因为他内心对刘海粟的人格品行很不齿,所以看到竟有人说他是刘海粟的学生,就感觉到是一种侮辱。
1707127508
1707127509 徐悲鸿这则启事在11月5日《申报》又刊登了一次,其中“艺术界败类”,改成了更厉害的“艺术界蟊贼”。
1707127510
1707127511 面对这样的抨击和指责,刘海粟自然也不容缄默。于是一场短兵相接的笔战于焉展开。刘海粟也刊登启事(11月5日)反击:
1707127512
1707127513 刘海粟启事
1707127514
1707127515 第三卷第三期新时代杂志,曾今可先生刊有评拙作画展一文。曾先生亦非素识,文中所言,纯出衷心,固不失文艺批评家之风度。不谓引起徐某嫉视,不惜谩骂,指图画美术院为野鸡学校。实则图画美术院即美专前身,彼时鄙人年未弱冠,苦心经营。即以徐某所指石膏模型一具都无而言,须知在中国之创用“石膏模型”及“人体模特儿”者,即为图画美术院经几次苦斗?(,)为国人所共知。此非“艺术绅士”如徐某者所能抹杀。且美专二十一年来,生徒遍海内外,影响所及,已成时代思潮,亦非一二人所能以爱恶生死之。鄙人身许艺学,本良知良能,独行其是,谗言毁谤,受之有素,无所顾惜。徐某尝为文斥近世艺坛宗师塞尚玛提斯为“流氓”,其思想如此,早为识者所鄙。今影射鄙人为“流氓”,殊不足奇。今后鄙人又多一“艺术流氓”之头衔矣。惟彼日以“艺术绅士”自期,故其艺沦于“官学派”而不能自拔。法国画院之尊严,稍具常识者皆知之,奉赠既所不受,央求亦不可得,嫉视何为?真理如经天日月,亘万古而长明,容晦有冥,亦一时之暂耳,鄙人无所畏焉。
1707127516
1707127517 从世俗名声上讲,刘海粟也是和胡适一样,属于暴得大名的人物。当年刘海粟因为首次使用女模特儿,与军阀战,而早为世人所知,有“艺术叛徒”之称,这是他的光荣历史。对于野鸡学校的攻击,最好的反驳是逻辑和证据,对于徐悲鸿“流氓”的指责,他则偷换了概念,并以此抬高身价:你徐悲鸿骂过塞尚是“流氓”,今骂我是“流氓”,可见眼光和思想都成问题。其实,这是混为一谈,徐悲鸿骂刘海粟“流氓”,是他的招摇和吹牛。刘海粟在启事最后又进行了反击:他的画进法国画院,并不简单,你这是嫉妒。这样的反击其实有点无力,因为徐悲鸿早说过“人皆有之,吾亦有之”,何来嫉视一说?当然,把论敌指为嫉妒,也正是抬高自己的一法。徐悲鸿在启事中把刘海粟踩到地下,刘海粟则不得不认徐悲鸿是“官学派”(相当如今所说的学院派),还悻悻然指他为“艺术绅士”,与他的“艺术流氓”的头衔异途,表示日月经天,无损于我丝毫。
1707127518
1707127519 这里他把曾今可的序文说成是“评拙作画展一文”,也是偷换概念。须知,序文和评论不是一回事,序文是和画展相始终的,不请别人写,是不可能适时出现的,评论则是画展的观后,往往后于画展开幕,虽然也有应约和自动的不同。曾文写于画展前半月,很明显是应约而作,甚至是基于友谊或付了钱的吹捧文。
1707127520
1707127521 同日《申报》还有曾今可启事一则,录下:
1707127522
1707127523 曾今可启事
1707127524
1707127525 昨阅申报,徐悲鸿先生词以《新时代》月刊三卷三期拙稿《刘海粟欧游作品展览会序》一文为“意在侮辱”。查今可认识徐悲鸿先生在认识刘海粟先生之前,彼此都是朋友,固无所厚薄。拙文中亦并无侮辱徐先生之处。此启。
1707127526
[ 上一页 ]  [ :1.707127477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