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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这与臧克家写的《奔》讲的是同一个人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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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迟进一步介绍说,《狂欢之夜》里的诗人是臧克家,而里面提到的教授则是杨晦(诗人、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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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臧克家写的《奔》,讲的是自己的故事。这个左派教授,在抗战胜利那一刻,竟是这么惶恐不安!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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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迟笔下那个在惊慌中躲藏奔逃了一夜的诗人:“蜡黄的脸颊,通红的眼睛,流血的额,跛行的脚,受伤的身体,受难的灵魂,他轻轻地问了:‘这是胜利的狂欢呢?还是大屠杀的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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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里面当然没有这样的描述,但惊慌忐忑则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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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臧克家竟是以这样的状态,迎接了日本投降那一夜重庆全城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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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迟的《狂欢之夜》,抗战后在上海出版了单行本,冯亦代认为徐迟的记载相当真实。冯亦代在《〈狂欢之夜〉评》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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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事实,一个未能为我们想象到,却在生活里真正存在的事实。因为在现实生活里,有着这样的一种威胁的存在,才使一个快活的日子,成为世人的恐怖……作者只是忠实地复述了一篇故事,却也给我们开启了一扇门,一扇通达现实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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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迟在20世纪90年代前后写回忆录的时候,大概忘了臧克家也写过这个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徐迟的书里没有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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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克家日后看当年记录下的自己的狼狈相,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也许会成为一件值得夸耀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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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举天同庆欢呼抗战胜利的时候,我们的诗人臧克家却是在惊慌失措的迷乱中度过了可笑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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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欢之夜”一个诗人在狼“奔”豕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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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子冈的一篇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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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关注许博明丧母新闻时,意外地在报上看到了《大公报》三剑客之一彭子冈的一篇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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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彭子冈简历,1934年,考入中国大学英语专业。那么,从时间上看,1933年底,彭子冈(1914年生)还在振华女中上高中,虚龄二十。当年,彭子冈在写作上崭露头角,连续获得《中学生》杂志征文比赛的优胜,已经在苏州学生界小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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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1月24日举行的许母追悼会上,宣读了一篇祭文,作者就是振华的高中女生彭子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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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彭子冈为许母写祭文呢?也许彭子冈的哲嗣徐城北先生可以给出正确的答案来,我只能出之于推断。首先,王谢长达创办的振华女校,是一个私立的股份制学校,许博明是学校的董事,这点如今的苏州第十中学没有反映出来,他们校园里有很多振华校董的介绍,如蔡元培、汪懋祖、张一麐等,却没有许博明这个名字,未免有点不够公平。然而,许博明为办学不遗余力,用大笔款项赞助过很多学校,振华女校就是其中之一;其次彭子冈写白话文得奖,在苏州学生界有一定的名气;第三,彭子冈出身苏州望族,或许和许家有点亲戚关系;第四,在苏州士绅中,许博明思想较新,不喜欢文言,比较倾向白话,也许是许博明或校长王季玉要彭子冈写的。最后,振华高中女生的一篇白话祭文,在许母的追悼会上进行了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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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全录如下(笔者按:文中标点已按现在的标准重新点过,无法看清的字用□标出,括号及括号中的字系笔者添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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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许母沈太夫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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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慧(彗)星陨灭了,是那么轻轻地。那小小的星球,然而是有着光芒四射的柔光的。她曾经冲过万层云海,飞过高山峭壁,对未来展望,更曾用那点力量普照了远远近近的追险(?疑当为逐)着□(她?)的事物,使人们感到在荆棘中领受到温暖与幸福。就这样,许母沈太夫人就悄悄的,慧(彗)星般地陨灭了。那德望深厚的老人家,便带着一颗慈善的心幽然地走了。也许是幸事,如果有“人世的那一岸”,因为善良的灵魂是到处善良的。沈太夫人曾经过苦难,曾忍受又曾奋斗,她不消极,不染一点腐化的习气,心头永远有将来未来的美好是胜似目前的刹那的欢乐,所以在孤苦中,她努力教养她的独子许博明先生。她知道保存文化,知道为她的孩子打光明的路,知道追着时代,不让他所作的一切事落伍。特别的女人,她更有爱国心,在一二八事起后,尽可能的捐输衣食,老人的殷勤切望是可想而知的,她爱自然,爱人类,她无偏倚地洒着她的温暖的光辉。说不尽的这哀伤,沈太夫人的长辞所给与我们的。慧(彗)星是没落了,然而她的光芒已足使她自慰地射遍了这人间。永远,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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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华女学校肄业生彭雪贞(珍)谨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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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教师的话,这篇祭文简直不及格。苍白空洞,言之无物。全篇不长,但充满了新文艺腔,句子也不够通顺,人物代称也很杂乱,表达的意思也不够明晰,我几乎要怀疑是否真的出自彭子冈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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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文言文的话,即使内容空洞,也可以写成一篇无懈可击的文章,因为它的文体已经足够成熟了。但在白话文,很明显,内容这么空洞,情感这么苍白,它是无法承担起一篇祭文的要求的。特别是在新文学运动之后才十多年时间,在一个高中女生笔下。很明显,彭子冈在那个年纪,用白话文还驾驭不了这个体裁,所以会留下这样一篇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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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苏州这些著名士绅的面前,这篇祭文宣读了,没听说有什么异议,祭文事后还在《苏州明报》上刊出了。我们似乎无须苛责彭子冈的这篇祭文,因为文章写于1933年。当这篇祭文宣读之时,我想,这些士绅们大概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因为他们的耳朵还不能习惯白话文的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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