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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济北王以为天子将要举行封禅大典了,就上书把泰山以及附近的城邑都献给了天子,天子赏给他其他县城作为补偿。常山王因有罪,被削除王爵,天子另封他的弟弟为真定王,可以继续保持对先王的祭祀,又把常山国改为郡。这样一来,五岳都在天子直接管辖的郡县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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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齐人少翁以能与鬼神相通的方术为由来见皇上。皇上曾有一位宠爱的妃嫔王夫人,王夫人死后,少翁说能用方术使王夫人和灶鬼的形貌在黑夜中重现,而天子隔着帷幕好像真看到了她。于是皇上就封少翁为文成将军,又赏赐他很多东西,以宾客之礼对待他。文成向皇帝进言说:“皇上想要与神交往,但宫殿居室和衣服用具等都不像神仙用的,所以神不会降临。”于是皇上派人做了上面画着云气的车子,并且自己也每天改乘不同颜色的车以避恶鬼。又下令建造了甘泉宫,在宫中筑起高台,台上修建宫室,室内画着天、地、太一等鬼神像,并且摆上祭祀用具,想以此招来天神。过了一年多,文成将军的办法却愈发不灵了,天神也没有降临。于是他就在布帛上写了些字让牛吃到肚子里,自己却假装不知道,只是对皇上说这头牛肚子里好像有些古怪。于是皇上派人把牛杀了发现了布帛,上面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皇上觉得这上面的笔迹很熟悉,经过追查,发现果然是假造的,于是下令杀了文成将军,并把此事隐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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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又建造了柏梁殿、铜柱、承露仙人掌之类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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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将军被处死后的第二年,天子在鼎湖宫病得很厉害,巫医们想尽了各种办法,却始终治不好。之前有个叫游水发根的人推荐说,上郡有一个巫师,得病后被鬼神附在身上,很灵验。皇上便召来巫师,安置在甘泉宫,称为神君。这一次得病,命人问神君有何吉凶出现。神君说道:“天子不必为病忧心,等您病体稍愈,请振作精神与我在甘泉宫相会。”于是皇上病体稍愈,就起身驾幸甘泉宫,结果真的完全好了。为此皇上大赦天下,将神君迁到寿宫。寿宫中与神君最亲近的人叫大夫,辅佐他的叫大禁、司命之类,都听从他安排。人们虽看不到神君的样子,却能听到他的说话声,与人的声音相似。神君时来时去,来时风声肃然。神君住在室内帷帐中,偶尔白昼说话,不过更多是在夜间。天子要见他,必须先净身后才进入。通常是由巫祝来照顾和料理神君的生活、饮食。神君有什么想说的话,由巫祝传递到外面。皇上又派人在寿宫的北宫收拾了一套房子,在其中悬挂羽旗,布置供具,以礼敬神君。神君说的话,皇上让人记录下来,称为“画法”。他说的话,都是世俗人所知道的,没有什么特别不同之处,然而只有天子喜爱。因为事情很隐秘,世间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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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主管官员说,帝王的年号应该以天降的符瑞来命名,不应该按一元、二元等顺序数来命名。第一个年号称“建”;第二个年号因有长星出现,所以称为“光”,第三个年号因郊祀时得到一独角兽,所以应称为“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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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冬天,天子到雍城进行郊祀,与人商议说:“如今上帝由朕亲自祭祀,而后土却没有人祭祀,这于礼不合。”于是主管官员与太史令司马谈、祠官宽舒商议后进言说:“祭祀天地时应该用刚长出牛角的小牛。如今陛下如果想要亲自祭祀后土,祭祀后土应选择到低洼地区修筑圆丘,在圆丘上设五个祭坛,每坛用一头小黄牛以及一猪一羊作为祭品,祭祀过后将它们全部埋掉,参加祭祀的人全部穿黄色的服帽。”于是皇上东行,首次在汾阴脽丘建起了后土祠,祭祀礼仪按宽舒等商议的结果执行。皇上亲自望空拜祭,与祭天帝的礼仪一样。祭祀结束后,皇上经荥阳回京。路过洛阳时,皇上下诏说:“夏、商、周三代离现在太久远了,如今它们的封地也不存在了。可划出三十里的地区加封周王的后人为周子南君,用来供奉他们的祖先。”这一年,天子第一次东出巡察郡县,以便慢慢接近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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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春天,乐成侯上书推荐栾大。栾大,是胶东王刘贤的宫中侍应,早先曾与文成将军同门学习方术,后来做了胶东王宫中掌管药物配制的官员。乐成侯的姐姐是胶东康王的王后,没有儿子。康王死后,其他姬妾的儿子继承了王位。康后作风淫乱,又与新王合不来,双方互相明争暗斗。康后听说文成将军已死,想谄媚皇上,就派栾大通过乐成侯以擅长方术求见皇上。因为文成将军已被杀掉,皇上有点后悔他死得太早,可惜他的法术还没有全部传出来,于是见到栾大后很是高兴。栾大长得高大俊美,善于言谈,而且敢于说大话并且像是真有其事一样。他向皇上自吹说:“臣经常往来于海中,会见安期生、羡门高等诸位仙人。他们因为臣的地位低贱,所以不相信臣的话。又认为康王只是一个诸侯,不足以把神仙方术授予他。臣曾数次向康王说起,康王又不重用臣。臣的师父曾说:‘黄金可以炼成,黄河的决口可以堵塞,长生不死药可以得到,仙人也是可以请来的。’但是臣担心和文成将军的下场一样,那样就会使方士都掩口不言,谁还敢再谈方术呢!”皇帝说:“文成将军是吃马肝毒死的。先生如果真有能修练成神仙的方术,我怎会吝惜爵禄等赏赐呢?”栾大说:“臣的师父不是有求于人,而是人们有求于他。陛下若一定要请他来,就要让去请他的使者地位尊贵起来,让他有妻室家属,以宾客之礼待他,不要卑视他,让他佩带各种王侯将相印信,才能让他与神人通话。即便都这样做了,神人来与不来,尚不敢说。总之要尊崇求访神人的使者,才有可能招请神人降临。”于是皇上让他演示小方术,看有无应验。栾大便借助磁力演示了斗棋,棋子能自相撞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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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皇上正为黄河决口之事而忧虑,且炼砂成金之事也不成功,于是就封栾大为五利将军。过了一个多月,栾大得到了四颗官印,除了五利将军印之外,还得到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印。皇上给御史颁诏说:“以前大禹能够疏导九江,开通四渎。这些日子黄河泛滥,筑堤的徭役经久不息。朕在帝位二十八年,上天好像委派了贤士来辅佐我,而栾大就是其中之一。《乾》卦称‘飞龙在天’,《鸿》卦又说‘鸿渐于磐’,朕觉得栾大的境遇就是这个样子。请将二千户的封邑封地士将军栾大为乐通侯。”同时赐予栾大列侯宅第一所,僮仆千人;又将皇帝不用的乘骑用物给他布置新居;又把卫长公主嫁与他做妻子,赠送黄金万两为陪嫁,并把他住的城邑改名为当利公主邑。天子亲自驾临栾大家里作客,到他家里慰问、赐送物品的天子使者,络绎不绝。朝廷上自大长公主、下至将相,都到他家摆酒庆贺,馈赠贵重物品。当时天子又刻了一颗“天道将军”的玉印,命使者穿着羽衣,夜间站在白茅草的上面,把印赐给五利将军,五利将军也穿着羽衣,夜间站在白茅草上受印,以此表示不把栾大当臣子看待。而佩带“天道”将军印,这样做都是为了给天子引导天神。并且五利将军夜间时常在家中祭祀,欲请神仙降临。没想到天神没有请下来,倒把各种鬼怪请来了,然而好在五利善能驱使诸鬼。此后他收拾行装上路,东行入海,说是要去寻找他的师父。栾大在见到皇上以后的几个月里,就佩戴了六颗大印,其地位的尊贵震动天下,让海上的燕齐众方士,无不扼腕振奋,并都争着说自己有祝禁的方术,能够修炼成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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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的六月中旬,汾阴一个名为锦的女巫在魏脽后土祠旁为民祭祀,见地面裂开,出现个像钩一样的东西,挖开来一看是一只鼎,尺寸很大,与那些普通鼎都不同,上面刻有花纹,却没有文字。她觉得奇怪,告诉了当地官吏。当地官吏上报给了河东太守胜,胜又上报了朝廷。天子立即派使者到现场查看并询问巫师得鼎的经过,确认中间没有奸诈之事,于是就按礼法祭祀,将鼎迎接到甘泉宫。皇上亲自参加了此事,并要将它献给上天。走到中山时,天空出现了一片黄云,氤氲缭绕如同车盖。此时恰好有一头麃子经过,皇上亲自射中了它,刚好用来做了祭鼎的牲礼。到长安以后,公卿大夫都商量请求尊奉宝鼎。天子说:“最近以来,黄河泛滥,一连数年收成不好,所以朕才巡察郡县,祭祀后土,为百姓祈求能有好年成。今年丰收与否尚不可知,鼎为什么会出现呢?”一些官员都说:“听说过去泰帝造了一只神鼎,一象征天下统一,是天地万物的最终归属。黄帝造了三个宝鼎,三象征天、地、人。禹收集九州的铜,铸成九鼎,象征九州,都曾经用来烹煮牺牲祭祀上帝和鬼神。逢遇圣主盛世,这些鼎就会出现,一直由夏代延续到了商代。周末世德衰败,宋国社坛被毁以后,鼎就沦没了,从此隐伏未再出现过。《诗经·周颂》中说‘自堂内至于门槛外,有的献羊有的献牛;大鼎小鼎陈列,牲肥鼎洁,祭事绸缪,不喧哗不倨傲,恭敬又肃穆,神必降福,得享寿考,休美征候’。如今鼎已到甘泉宫,看它色泽光润,变化如神,朝廷必承无疆之福。这与行至中山时,有黄白云出现在宝鼎上空;还有麃兽这种符瑞出现,以及大弓和四支一套的箭,全部是在神坛下得到的,这全是上天对天子行祭祀大礼的回报。只有受天命而为帝的人才能心知其意而与天德相合。宝鼎应该献给高祖庙,藏于甘泉宫的帝王宫廷,以便与上帝显示的瑞应相合。”于是皇上下诏说:“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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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到海中寻找蓬莱仙岛的人都说蓬莱仙岛路程不远,而总是不能到达的原因,大概是看不到仙山的云气。于是皇上便派遣了善于望气的人去帮助他们观测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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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秋天,皇上驾临雍城准备郊祀。有人说:“五帝,是太一神的辅佐,应该修建太一庙,由皇上亲自主持郊祀。”皇上犹豫未决。齐人公孙卿说:“今年幸得宝鼎,冬季辛巳日十一月初一是冬至节,与黄帝时历象正好相合。”公孙卿收藏有一本札记,上面记载:“黄帝在宛朐城曾得到宝鼎,向鬼臾区询问,鬼臾区回答说:‘帝得到了宝鼎和神策,这一年己酉日的初一早晨是冬至,您得到天赐的历法,一年年周而复始,循环不止。’于是黄帝按日影用神策推算出,以后大约每二十年冬至会再次出现在初一的黎明时分,推算了二十次,第三百八十年,黄帝成仙归天而去。”公孙卿想通过皇上近臣所忠把此事上奏给皇上,所忠认为他的书荒诞不实,怀疑是他伪造的假书,便辞谢说:“宝鼎的事已经确定下来,还提这事干什么?”公孙卿又通过皇帝的私宠上奏,皇上听后很是高兴,就召问公孙卿,公孙卿回答说:“这本书原是申公传授与我的,如今申公已经去世。”皇上说:“申公是什么人?”公孙卿说:“申公,是齐人。与安期生有来往,他听说过许多黄帝的传说,没有别的记载,仅有这本关于鼎的书札。书札中说‘汉朝兴盛于黄帝时的年号重新出现的时候’;说‘汉朝的圣人会出现于高祖皇帝的孙和曾孙之中。宝鼎出现后就能与神相会,并行封禅礼。古来行封禅礼的共有七十二个帝王,唯有黄帝一人得以登上泰山顶行封祭礼’。申公说:‘汉朝皇帝也应当上泰山行封祭礼。若登上泰山封祭就能成仙登天了。黄帝时诸侯上万人,其中封地中神灵被封祭的有七千。天下的名山有八座,其中三座地处蛮夷境内,五座在中原地区。在中原地区的有华山、首山、太室、泰山、东莱山,这五座是黄帝经常游览并与神相会的地方。黄帝一边作战一边修炼仙道。他害怕百姓会对仙道有非议,就断然把非难鬼神的人杀掉。经过百余年的修炼后,便能与神仙往来了。黄帝在雍城郊祭上帝时,在那儿住了三个月。鬼臾区号称大鸿,死后葬在雍城,所以这就有了鸿冢。此后黄帝在明廷与万千神灵相见。明廷,就是甘泉山。黄帝成仙的地方在寒门,就是今天的谷口。黄帝采掘首山的铜矿,铸鼎于荆山脚下。鼎刚铸成,云端里便出现了一条龙,垂下长长的胡须来迎接黄帝。黄帝骑在龙背上,群臣以及后宫妃嫔随他登上龙背的有七十多人,龙便飞天而去。其余那些级别低的官员没有登上龙背,都抓住龙须不放手,龙须被拉断了,他们便从空中掉落下来,混乱中黄帝的弓也落了下来。百姓抬头望见黄帝慢慢飞天而去,于是抱着他失落的弓以及拉断的龙须哭号,所以后世把这个地方称为鼎湖,把弓称乌号。’”于是皇上说:“呀!我要是能像黄帝那样,就会把抛下妻子儿女看作像扔掉鞋子那般轻松。”于是封公孙卿为郎官,让他到东面太室山去迎候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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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于是到雍城郊祀,之后来到陇西郡,又西行登上了崆峒山,而后回到甘泉宫。他命祠官宽舒等人筹建太一神的祭坛,祭坛仿照薄忌的太一坛建造,坛分三层。第一层是太一坛,五帝坛围绕在太一坛下,五帝各自所在方位与所主方位相同,只有主中央方位的黄帝位于西南方。太一坛的四面及四角共建造了八条鬼神通道。太一坛祭祀所用之物与雍城五畤中的各畤相同,不过增加了酒醴、枣和肉脯等,并宰杀了一头狸牛盛在礼器中。而五帝坛只有酒醴和俎豆供奉。最后一层坛是一块四方形地面,是用来供奉群神和北斗的地方。祭祀完毕,把剩余的胙肉都付之燎火。祭祀的牛为白色,宰杀好的鹿被塞入牛腹,而宰杀好的猪被塞入鹿腹中,然后一并放在釜中加水烹煮。祭日神的祭品用牛,祭月神用一只雄性的羊或猪。太一坛的祝宰穿着紫色和五彩绣花礼服,五帝坛祝宰的礼服则与各帝所主方位的颜色相同,日坛祝宰穿赤色礼服,月坛祝宰穿白色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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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黎明冬至这一天,天刚拂晓,天子便开始拜祭太一神。然后在日出时祭祀日神,傍晚月出时祭祀月神,对此只揖而不跪;而祭祀太一神时和雍城郊祭的礼节相同。赞礼者念祝词说:“上天如果把宝鼎神策授给皇帝,此后朔日一次接着一次,周而复始,永无穷尽,皇帝恭敬拜见天神。”所穿礼服都为黄色。祭祀时祭坛上到处燃着火把,祭坛旁边放着烹煮的炊具。主管官员说:“祀坛上有光彩出现了。”公卿们说:“黄帝当初在云阳郊祭,拜见太一神,主管官员手捧瑄玉与嘉牲,献给太一神享食。当夜就有很美的光辉出现,到天亮时,黄气上腾,与天相连。”太史公与祠官宽舒等说:“这是神灵的美意,是它保佑并降福于人的吉兆祥瑞,应该在这些神光出现的地区修建太畤坛与这些祥瑞吉兆相呼应。令太祝主管此事,每年秋天和腊月间祭祀,皇上每隔三年郊祭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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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秋天,为了讨伐南越,皇上向太一神祷告祈求福泽庇佑。以牡荆为旗杆,旗上画了日月、北斗、飞龙等图案,象征着太一三星,当作太一锋旗,命名为“灵旗”。在出兵祷告时,由太史官手捧灵旗指向被伐的国家。五利将军作为使者不敢入海求仙,便到泰山来祭拜祈祷。皇上派人暗中跟随着他,检验其行为,发现他实际上什么神仙也没见到,五利却妄言说见到了他师父。他的方术已经用尽,但都没有应验,于是皇上杀掉了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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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公孙卿在河南太室山迎候神仙,说在缑氏城上看到了仙人足迹,还发现个模样似山鸡般的东西,在城上来来往往。皇上亲自到缑氏城察看仙人足迹。他问公孙卿:“莫非你想仿效文成、五利吗?”公孙卿说:“仙人不是有求于皇帝,是皇帝求仙人。所以这事非得宽限时日,否则神是不会降临的。谈论神仙之事,好像是有些迂腐怪诞,但只有积以年岁才能等来神仙啊。”于是郡国各自清扫道路,修治宫殿、列观、名山、神庙等,希望皇上能够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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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春天,灭掉南越后,有位受皇上宠爱的官员李延年,因为擅长音乐而常被皇上召见。皇上对他赞赏不已,便命公卿们商议,皇上说:“民间祠庙尚有鼓舞乐曲,如今郊祭时反而无乐曲,难道这相称吗?”公卿们说:“古时候祭祀天地都有乐舞,这样神祇才来享受祭祀。”还有人说:“太帝命素女奏五十弦的瑟,音调悲切,太帝让她停下而她却不能停止,所以太帝便把她的瑟从中破开成为两半,做成了二十五弦的瑟。”于是在庆祝灭掉南越及祷祭太一、后土神时开始使用乐舞,并扩增了歌乐的规模,二十五弦瑟和箜篌的制作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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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冬天,皇上说:“古时候的君王,总是先撤除武备,再专力于农桑,然后才举行封禅礼。”于是皇上向北出行巡察朔方,他率军十多万,回来时在桥山祭拜了黄帝陵,到须如时遣散了军队。皇上说:“我听说黄帝没有死,如今却有黄帝冢,这是为什么?”有人回答说:“黄帝成仙飞升上天后,群臣把他的衣冠埋葬在这里,因此便有了黄帝冢。”回到甘泉宫后,因为不久就要到泰山举行封禅大礼,所以皇上用祭天的仪式先祭祀了太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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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得到宝鼎以后,皇上便与公卿及儒生们商议封禅之事。封禅因为以往很少举行,相关资料已经灭绝,无人知道封禅的具体礼仪,众儒生便从《尚书》、《周官》、《王制》等书中摘引以往帝王封禅时望祭与射牛的仪式作为封禅的参考。齐人丁公年已九十多岁,他说:“封禅,就是合当不死的意思。秦始皇没有这种造化,没能够登上泰山山顶举行封禅大礼。陛下若一定上山,先上到一定高度看看。如果没有风雨,那就说明得到上天的允许了。陛下就可上山举行封禅大典了。”皇上于是命诸儒生练习射牛的礼仪,起草封禅的礼仪。数年以后,到了将快要出发进行封禅的日子。天子因为听了公孙卿以及方士的话,说黄帝之前的封禅,都招徕了吉祥之物,说明已可以与神灵相通,所以想仿照黄帝之前的帝王,希望见到神仙的使者蓬莱士人,以对世人表明自己的德行可与九皇相比,所以又引用儒家经典上的一些词句来作为文饰。众儒生因不能搞明白封禅的仪式,又纠缠拘泥于《诗经》、《尚书》等古文的记载,不能发挥自己的想象。皇上亲自设计了一些封禅用的祭器给群儒看,有些儒者认为“与古时候不同”,博士徐偃也说“太常诸生演习的礼不如鲁礼好”,而周霸则打算另绘封禅礼图。于是皇上罢免了徐偃、周霸,且停止使用所有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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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皇上一行东行到缑氏县,登上中岳太室山举行祭祀。随从官员在山下好像听到了呼喊“万岁”的声音。问山上的人,山上的人说没有喊过;问山下的人,山下的人也说没有喊过。于是皇上将三百户人家封为太室奉祠,把他们的居住区命名为崇高邑。然后他们继续东行去往泰山。那时候泰山上的草木还没有长出叶子,于是皇上命人将大石运上泰山顶峰,准备封禅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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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随即向东巡游到海上,行礼祭祀八神。上万齐人纷纷上书谈论神怪和奇异方术,却没有一个能应验的。皇上于是增调船只,让那些谈论海中有神山的几千人出海寻找蓬莱山的神人。这时公孙卿持天子符节走到队伍前面先行探视,在名山胜境恭候天子车驾。他到东莱后,说夜间看到了一个巨人,身高数丈,走近后却又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很大的足印,形状似禽兽的足印。群臣又有人说看到了一个老人牵着一条狗,说“我想见一见巨公”,说完便忽然不见踪影。皇上亲自察看了大足印,但不相信,到听群臣说起牵狗老人的事后,才深信这就是仙人了。皇上便特意在海上留宿以待仙人,准予方士乘坐驿车以来往报信,陆续派出求仙的人已有千数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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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皇上从海上归来回到奉高县。皇上认为众儒生和方士所说的封禅之事各不相同,荒诞不实,难以施行。于是他先到了梁父山,祭祀了地神。四月十九日,他命在内廷的儒生身着隆重的礼服,头戴皮弁,插笏垂绅,举行射牛的仪式。后又在泰山东面山脚下举行封土大礼,礼仪形式与郊祭太一神一样。所封土宽一丈二尺,高九尺,下面埋有玉牒书,书中内容隐秘无人知晓。行礼完毕后,天子只带着侍中奉车霍子侯登上了泰山,在山顶同样行了封土典礼,这些祭祀之事都禁止外传。第二天,皇上从泰山北坡下山。同天,即四月二十日,皇上在泰山脚下东北的肃然山上举行禅祭礼,仪式与祭祀后土相同。这些都是皇上亲自行叩拜礼。礼服都为黄色,并且用乐伴奏。祭祀用的草席都是江淮的三脊茅编织的,祭坛用五色土筑成。将远方进贡来的飞禽奇兽以及白山鸡等物放还山林,比起雍畤的祭祀礼数多有增加,但不用兕牛犀象之类。大家都到泰山下祭祀了后土。行封禅大典的地方,当夜仿佛有光出现,白天时有白云从封土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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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从封禅之地回来后,来到明堂就坐,群臣轮番朝见道贺,恭祝天子圣寿无疆。于是皇帝下诏给御史大夫说:“朕以微小之身继承了至尊大位,终日战战兢兢,唯恐不能胜任。由于德行微薄,不明礼乐。祭祀太一神时,仿佛有霞光出现,又隐约看到一些奇怪事物,恐怕是因为怪物出现了,想停止行礼却又怕得罪神灵,于是强自登上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又到梁父,之后又在肃然山举行了禅祭礼。欲从此自新,与士大夫一起重新开创一个新的局面,特赐给百姓每百户牛一头,酒十石,年过八十岁以上的孤寡老人赐赠布帛二匹。免除博县、奉高、蛇丘、历城四县的徭役和今年租税。大赦天下,具体细则与元朔三年的赦令相同。此次我所到之处的苦役全部赦免。凡二年以前所犯过失的人,都不再治罪。”又下诏说:“古时候天子每隔五年外出巡狩一次,到泰山举行封禅大典,诸侯在泰山下都有朝见留宿的住所。今命诸侯各自在泰山下自行构筑邸舍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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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封禅泰山后,没有遇到风雨之灾,因此方士们纷纷说蓬莱山诸神不久即可见到,皇上也欣然以为不久便能见到神仙,于是便再次东行到海上观望,希望能遇到蓬莱山诸神。奉车都尉霍子侯这时突然得了急病,只一天就死了。皇上这才离开,沿海而上,北行到碣石,从辽西开始巡察,途经北部边塞到达九原县。五月,返回到甘泉宫。主管官员提议,既然宝鼎这年出现,那么就把这年的年号改为“元鼎”,把今年改为元封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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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66028
这年秋天,有彗星出现在东井宿中。十多天后,又有彗星出现在三台星座附近。有个善于望气名叫王朔的人说:“我曾观测到填星出现时就像瓜一般大,约一顿饭的工夫便隐去不见了。”有关官员都说:“陛下创建了汉朝的封禅制度,所以上天便用德星这种祥瑞来回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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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冬天,皇上到雍城郊祭五帝。回来后,又拜祝并祭祀了太一神。赞礼官念道:“德星普照四方,这是吉祥的征兆。寿星也出现了,渊耀光明。这些星宿像信符一样应时出现,为此皇上敬拜太祝以供神灵享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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