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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汉朝建立到孝文帝期间已有二十多年时间,当时正处在天下刚刚平定的时期,朝廷中的文武百官都是军人出身,而唯独张苍从担任计相的时候起,就致力于探讨、订正音律和历法的工作。因为高祖是在十月里入关,灭亡秦朝到达灞上的,所以原来秦朝以十月为一年开端的旧历法依旧沿袭。他又推求金、木、水、火、土五德运转的情形,认为汉朝正值水德旺盛的时候,所以依然像秦朝一样崇尚黑色。张苍还吹奏律管,调整乐调,使其合于五声八音,以此推类来制定律令。并且由此制定出各种物品的度量标准,以作为天下百工的规范。在他担任丞相职位的时期,终于把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所以整个汉代研究音律历法的学者,都是师承张苍。而张苍这个人本来就喜好书,再加上他什么书都读、什么学问都懂,而特别擅长音律和历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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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苍对于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王陵十分感激。王陵就是安国侯。等到张苍做了高官之后,经常把王陵当作父亲一般对待。王陵死后,张苍已经是丞相了,但是每次休假的时候,总是先去拜见王陵夫人,献上美食之后,才敢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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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苍任丞相十几年之后,鲁国有个人叫公孙臣,他上书给皇上,说汉朝属于土德旺盛的时候,不久就要有黄龙出现。皇帝下诏把此事交给张苍审鉴,张苍认为并不是这样,把这件事搁了在一边。但是后来黄龙真的出现在天水郡的成纪县,于是文帝就把公孙臣召到了宫中,并任命他为博士,让他负责拟定顺应土德的历法制度。同时,改定元年。丞相张苍也就因为此事自行引退,推说年老多病,不再上朝。张苍曾举荐某人做中候官,但这个人利用不正当手法谋求自己的私人利益,皇帝以此责备张苍,张苍就告病退职了。前后算起来,张苍一共做了十五年的丞相,在孝景帝前元五年时去世,谥号为文侯,其儿子康侯接替侯位,八年之后去世。康侯的儿子张类接替侯位,又过了八年,因为犯下了参加诸侯的丧礼后就位不敬的罪,爵位封邑都被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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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张苍的父亲身高不到五尺,生下张苍,张苍却身高八尺,被封为侯,又做了丞相。张苍的儿子身材也很高大,到了孙子张类却又身高六尺多一点,因为触犯法律而失去侯位。张苍在免去丞相职位之后,年龄已经很大了,嘴里没有了牙齿,只能依靠吃人奶度日,让一些女人当他的乳母。他的妻妾很多,达百人左右,但凡是曾经怀孕生育过的就不再亲近。张苍最后活到一百零几岁时才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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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申屠嘉是梁地人。他以一个能拉开强弓硬弩的武士的身份,跟随高帝,进攻项羽,因军功升为叫做队率的小官。跟随高帝进攻黥布叛军时,升职为都尉。在孝惠帝时期,升职为淮阳郡守。孝文帝元年,选拔那些以前跟随高帝征战南北,现年俸在二千石的官员,一律都封为关内侯的爵位,得封此爵的一共二十四人,而申屠嘉得到五百户的食邑。张苍担任丞相之后,申屠嘉升为御史大夫。张苍免去丞相之后,孝文皇帝想委任皇后的弟弟窦广国为丞相,但是又说:“我很害怕这样做会让天下人认为我偏爱广国。”窦广国这个人很有才华,而且品德很好,所以皇上才想任命他为丞相。但是孝文帝经过很长时间考虑之后,还是认为他不是很合适。而高帝时候的大臣又多已去世,活着的人当中看来也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就任命申屠嘉为丞相,就以以前的食邑封他为故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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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嘉为人清正廉洁,在家里不接受私事拜访。当时太中大夫邓通十分受皇帝的宠爱,皇帝赏赐给他的钱财已达万万。汉文帝曾经到他家吃饭喝酒,由此可以看出皇帝对他宠爱的程度。当时丞相申屠嘉入朝拜见皇上,而邓通站在皇帝的身边,礼数上有些怠慢。申屠嘉奏事结束后,接着说道:“皇上您喜爱您的臣子,可以让他显贵,至于朝廷上的礼节,却是不能不认真对待的。”皇帝说道:“请您不要再说了,我对邓通就是偏爱。”申屠嘉下朝回来坐在相府中,下了一道手令,让邓通到相府来,假如不来,就要把邓通斩首。邓通十分害怕,进宫告知了文帝。文帝说:“你尽管前去没关系,我马上就派人召你进宫。”邓通来到了丞相府,摘下帽子,脱下鞋子,给申屠嘉磕头请罪。申屠嘉很随意地坐在那里,故意不以相应的礼数对待他,同时还斥责他说:“朝廷嘛,是高祖皇帝的朝廷。你邓通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臣子,却敢在大殿之上随随便便,犯有大不敬之罪,应该砍头。来人哪,现在就执行,把他斩了!”邓通磕头,磕得满头是血,但申屠嘉仍然没有说放过他。文帝估计丞相已经让邓通吃尽了苦头,就派使者拿着皇帝的节旄召邓通入宫,并且向丞相表示歉意说:“这是我亲近的臣子,您就放过他吧!”邓通来到宫中之后,哭着对文帝说:“丞相差点把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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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嘉担任丞相五年之后,孝文帝去世了,孝景帝即位。景帝二年,晁错担任内史,因为得皇帝宠爱,位高权重,许多法令制度他都奏请皇上变更。同时还讨论如何用贬谪处罚的方法来削弱各个诸侯的权力。而丞相申屠嘉也感觉到自己所说的话不被采用,因此怨恨晁错。晁错担任内史,内史府的大门本来是由东边通达宫外的,使他进出很不方便,这样,他就自作主张打开一道墙门向南通出。而向南出的门所打开的墙,正是太上皇宗庙的外墙,申屠嘉得知后,就想借晁错私自凿开宗庙围墙为门这一事,把他治罪,奏请皇上杀掉他。但是晁错门客当中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他。晁错十分害怕,连夜跑到宫中,拜见皇上,向景帝坦白,说明情况。到了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丞相申屠嘉奏请杀死内史晁错。景帝说道:“晁错所打开的墙并不是真正的宗庙墙,而是宗庙外围的短墙,所以才有其他官员住在里面,何况又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晁错并没有什么过错。”退朝之后,申屠嘉对长史说:“我十分后悔没有先杀了晁错,却先报告了皇帝,结果反被晁错给欺骗了。”回到相府之后,因生气吐血而死,谥号为节侯。其儿子共侯申屠蔑接替侯位,三年之后去世。共侯之子申屠去病接替侯位,三十一年之后去世。申屠去病的儿子申屠臾接替侯位,六年之后,由于身为九江太守接受原任官员送礼而触犯法律,封国被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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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申屠嘉去世之后,景帝时开封侯陶青、桃侯刘舍先后担任丞相一职。到了当今皇上的时候,柏至侯许昌、平棘侯薛泽、武强侯庄青翟、高陵侯赵周等人相继被任命为丞相,他们都是世袭的列侯,没有才能,谨小慎微,当丞相只不过是滥竽充数罢了。没有一个人是以贡献出众、功名显赫而著称于后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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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说:张苍对文章学问、音乐历法都十分精通,是汉朝的一代名相。但是他却把贾生、公孙臣等人提出的采用正朔、改变服色的主张搁在了一边,而不加以采用,却偏偏采用秦朝所实行的颛顼历,这是为什么呢?周昌这个人质朴、刚强、正直,是个像石头一般倔强的人。而任敖则是靠旧时他对吕后有恩惠才被重用。申屠嘉可以说是刚正坚毅、品德高尚的人,但是他却既不懂得权术又没有学问,和萧何、曹参、陈平这些前辈丞相相比,恐怕就要逊色一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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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时的丞相很多,在这里就不一一记名了,也不记录他们的出身、籍贯、生卒年以及品行、事迹等等,只是暂且记下武帝征和年间以来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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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千秋丞相是长陵人,他去世之后由韦丞相继任。韦丞相,名贤,是鲁国人。他因为喜欢读书而担任小吏,然后逐渐升迁到大鸿胪。曾经有位相面的人给他相面,说他可以官至丞相。他有四个儿子,也让相面的人给他们看,相到第二个,即名叫韦玄成的儿子时,相面的人说:“您这个儿子大富大贵,日后可以封侯。”韦丞相说道:“即使我当了丞相,被封为侯,继承侯位的是大儿子,这二儿子怎么会被封侯呢?”后来,韦贤果然当了丞相,因病逝世,而他的大儿子因为犯罪,按照当时的法律,是不能继承侯位的,因此就立了韦玄成。韦玄成当时假装精神失常,不肯为继承人,但是最终朝廷还是让他继承了侯位,还赢得了封侯将临而让给别人的好名声。后来因为他骑着马径直闯进宗庙,被判为不敬之罪,皇帝下诏,降爵一级,成为关内侯,失去了列侯的爵位,但以前的封邑依然享有。韦丞相去世之后,由魏丞相接替他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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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丞相名字叫魏相,是阴济人,由文职小吏升到丞相之职。但是他这人喜好武艺,要求自己的部下都要佩带宝剑,并且规定只有佩带着宝剑才能上前奏事。若是有的下属官吏没带宝剑,因事需要入内汇报,以至于要向他人借一把宝剑带上,才敢进府。当时的京兆尹是赵广汉,魏丞相上奏皇帝,说赵广汉犯了应该撤职的罪过,赵广汉派人挟制魏丞相,想借此免罪,但是魏丞相坚决不答应。然后赵广汉又派人威胁魏丞相,把丞相夫人涉嫌杀死侍从婢女一事抖了出来,私下里奏请重新追查,并且派遣下属官吏士卒到丞相住宅,逮捕丞相府的家奴婢女严刑拷打,追查此事。最后问出的结果是死去的婢女并非是魏夫人用利器所杀。这样,丞相的司直繁先生就上奏皇帝,说京兆尹赵广汉威胁丞相,诬告丞相夫人残杀婢女,派遣官吏士卒包围搜查丞相住宅,逮捕丞相家人,犯下了残害无辜的不道之罪。同时又查出赵广汉擅自逐遣骑士的事。因罪行重大,赵广汉被判处腰斩的死刑。其后又有使掾陈平等人揭发检举中尚书,涉嫌擅自劫持、威胁当事人,被判为不敬之罪,致使长史以下数名官员都被处死,还有一些人被处以宫刑,下蚕室。而魏丞相最后在丞相位上因病去世,他的儿子继承了爵位,后来也是因为骑马闯进宗庙,犯下了不敬之罪,皇帝下诏,降爵一级,成为关内侯,失去了列侯的爵位,但依然享有以前的故地封邑。魏丞相死去之后,御史大夫邴吉接替了他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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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邴吉是鲁国人,因为喜欢读书和喜好法令而官至御史大夫。在孝宣帝时,因为和皇帝有旧交的缘故,被封为列侯,接着又做了丞相。他看事情非常明了,而且有超乎常人的聪明和智慧,被后世所称颂。他在担任丞相期间因病去世,其儿子邴显继承了爵位。后来邴显也是因为骑马闯进宗庙,犯下了不敬之罪,皇帝下诏,降爵一级,成为关内侯,失去列侯的爵位,但依然享有以前的故地封邑。邴显做官一直到太仆之职,因为为官昏乱不明,自己和儿子都有营私舞弊、贪赃不法的行为,被免官,降为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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邴吉丞相去世以后,由黄丞相接替他的职务。从前长安城中有个善相面的人,名字叫田文,他和当时都未做高官的韦丞相、魏丞相、邴丞相在一家作客时见过面,田文说道:“现在这里的三位先生,将来都能做丞相。”后来,这三个人果然相继为丞相。这个人怎么看得这么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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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丞相名字叫黄霸,是淮阴人。他因为喜欢读书而担任官吏,官至颍川太守。治理颍川时,他用礼义条例和教令来教喻感化百姓。若是犯有重罪应当斩首的,暗示其情节使其自杀,使得教化大行于世,名声远近皆知。孝宣帝特意为此下了一道制书,称:“颍川太守黄霸,用宣布国家的诏令来治理百姓,达到了道路之上不拾丢失的东西,男女分途而行,在监狱之中没有犯重罪的囚犯这种地步。特赐给关内侯的爵位,黄金一百斤。”这样,他就被皇帝征调到京城任京兆尹,后来官至丞相。在担任丞相期间,他又是以礼义治理国家,最后病死在丞相任上。死后,他的儿子继承了爵位,后来被封为列侯。黄丞相去世之后,皇帝任命御史大夫于定国接替了他的职位。于定国丞相已经有廷尉传,在《张廷尉》一传的叙述之中。于丞相离职以后,御史大夫韦玄成接替了他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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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玄成丞相就是前边所说的那个韦贤丞相的儿子。他继承了父亲的封爵,后来因犯法失去了列侯的爵位。韦玄成从小就喜欢读书,对于《诗经》和《论语》都很精熟。他做官到卫尉之职时,升任为太子太傅。御史大夫薛先生被免职之后,韦玄成担任了御史大夫。于丞相请求告老还乡,皇帝答应他离职之后,韦玄成又成为丞相。皇帝以他旧日的封邑扶阳为名,封他为扶阳侯。数年之后,他因病去世,孝元帝亲自参加他的丧礼,给与的赏赐特别丰厚。韦玄成治理国家和同不立异,能够随从世俗,灵活变化,但是有人称他是阿谀奉承、投机取巧。相面的人很早就说他应当代替其父,继承侯位,但是他得到侯位之后又失去了。接着,他又再次游宦,东山再起,官至丞相。同时,他们父子两个人都做丞相。当时人们都传为美谈,这难道不是命运的安排吗?相面的人事先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韦丞相去世之后,御史大夫匡衡接替了他的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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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匡衡是东海人。他好读书,曾经跟随博士学习《诗经》。因家境贫寒,他要靠给人做工来糊口。他才质低下,多次参加朝廷选拔人才的考试,但是都没考中,等考到第九次时才勉强考中了丙科。对于经书,由于他多次应考不中的缘故,所以非常谙熟。后来,他做了候补平原郡文学卒史。又过了好几年,郡里的人都对他不尊敬。这时,御史征调他进京,以候补百石官属的身份被荐举做郎官,补做博士,拜为太子少傅,侍奉孝元帝。孝元帝喜欢《诗经》,就升任匡衡为光禄勋,让他居皇宫之中担任老师,教授皇帝的侍臣,而皇帝也坐在他的身边听讲,非常喜欢他,因此,他的地位也就一天比一天高贵起来。御史大夫郑弘因为犯法被免官,匡衡就继任为御史大夫。一年多之后,韦玄成丞相逝世,匡先生又继任为丞相,被封为乐安侯。在十年之间,他不出长安城门而官至丞相,这难道不是遇到好机会和命中注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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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说:我曾经反复地思索,读书人四海游宦,以求取高官厚禄,但是能够得到封侯的人实在太少了!大多数人做到了御史大夫这个职位也就下台了事。这些人已经做了御史大夫,离丞相的位置还有一步之遥了,他们心里希望丞相立刻死去,自己好取而代之。还有些人大搞阴谋诡计,暗中诋毁中伤,想以此来登上相位。但有的人等了好久,却得不到它;而有的人没等多久就登上相位,被封为列侯:这也许真是命运的安排吧!御史大夫郑先生等了许多年没有登上相位,而匡先生担任御史大夫未满一年,韦丞相就去世了,他立刻就取而代之,难道这个位置是可以用智巧得到的吗?而那些有圣贤一般才能的人,穷困潦倒多年而不受用,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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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对照史记 郦生陆贾列传第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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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生食其者,陈留高阳人也。好读书,家贫落魄,无以为衣食业,为里监门吏。然县中贤豪不敢役,县中皆谓之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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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陈胜、项梁等起,诸将徇地过高阳者数十人,郦生闻其将皆握齱好苛礼自用,不能听大度之言,郦生乃深自藏匿。后闻沛公将兵略地陈留郊,沛公麾下骑士适郦生里中子也,沛公时时问邑中贤士豪俊。骑士归,郦生见谓之曰:“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所愿从游,莫为我先。若见沛公,谓曰‘臣里中有郦生,年六十余,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生’。”骑士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郦生曰:“弟言之。”骑士从容言如郦生所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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沛公至高阳传舍,使人召郦生。郦生至,入谒,沛公方倨床使两女子洗足,而见郦生。郦生入,则长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破秦也?”沛公骂曰:“竖儒!夫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攻诸侯乎?”郦生曰:“必聚徒合义兵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摄衣,延郦生上坐,谢之。郦生因言六国从横时。沛公喜,赐郦生食,问曰:“计将安出?”郦生曰:“足下起纠合之众,收散乱之兵,不满万人,欲以径入强秦,此所谓探虎口者也。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五达之郊也,今其城又多积粟。臣善其令,请得使之,令下足下。即不听,足下举兵攻之,臣为内应。”于是遣郦生行,沛公引兵随之,遂下陈留。号郦食其为广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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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生言其弟郦商,使将数千人从沛公西南略地。郦生常为说客,驰使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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