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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秦王,蚕食天下,并吞战国,称号曰皇帝,主海内之政,坏诸侯之城,销其兵,铸以为钟虡,示不复用。元元黎民得免于战国,逢明天子,人人自以为更生。乡使秦缓其刑罚,薄赋敛,省繇役,贵仁义,贱权利,上笃厚,下智巧,变风易俗,化于海内,则世世必安矣。秦不行是风而其故俗,为智巧权利者进,笃厚忠信者退;法严政峻,谄谀者众,日闻其美,意广心轶。欲肆威海外,乃使蒙恬将兵以北攻胡,辟地进境,戍于北河,蜚刍挽粟以随其后。又使尉屠睢将楼船之士南攻百越,使监禄凿渠运粮,深入越,越人遁逃。旷日持久,粮食绝乏,越人击之,秦兵大败。秦乃使尉佗将卒以戍越。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宿兵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行十余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叛。陈胜、吴广举陈,武臣、张耳举赵,项梁举吴,田儋举齐,景驹举郢,周市举魏,韩广举燕,穷山通谷豪士并起,不可胜载也。然皆非公侯之后,非长官之吏也。无尺寸之势,起闾巷,杖棘矜,应时而皆动,不谋而俱起,不约而同会,壤长地进,至于霸王,时教使然也。秦贵为天子,富有天下,灭世绝祀者,穷兵之祸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强,不变之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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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欲招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濊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茏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也,非天下之长策也。今中国无狗吠之惊,而外累于远方之备,靡敝国家,非所以子民也。行无穷之欲,甘心快意,结怨于匈奴,非所以安边也。祸结而不解,兵休而复起,近者愁苦,远者惊骇,非所以持久也。今天下锻甲砥剑,桥箭累弦,转输运粮,未见休时,此天下之所共忧也。夫兵久而变起,事烦而虑生。今外郡之地或几千里,列城数十,形束壤制,旁胁诸侯,非公室之利也。上观齐晋之所以亡者,公室卑削,六卿大盛也;下观秦之所以灭者,严法刻深,欲大无穷也。今郡守之权,非特六卿之重也;地几千里,非特闾巷之资也;甲兵器械,非特棘矜之用也:以遭万世之变,则不可称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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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奏天子,天子召见三人,谓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于是上乃拜主父偃、徐乐、严安为郎中。数见,上疏言事,诏拜偃为谒者,迁为中大夫。一岁中四迁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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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说上曰:“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今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于是上从其计。又说上曰:“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并兼之家,乱众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此所谓不诛而害除。”上又从其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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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立卫皇后,及发燕王定国阴事,盖偃有功焉。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人或说偃曰:“太横矣。”主父曰:“臣结发游学四十余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阸日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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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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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盛言朔方地肥饶,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灭胡之本也。上览其说,下公卿议,皆言不便。公孙弘曰:“秦时常发三十万众筑北河,终不可就,已而弃之。”主父偃盛言其便,上竟用主父计,立朔方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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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二年,主父言齐王内淫佚行僻,上拜主父为齐相。至齐,遍召昆弟宾客,散五百金予之,数之曰:“始吾贫时,昆弟不我衣食,宾客不我内门;今吾相齐,诸君迎我或千里。吾与诸君绝矣,毋复入偃之门!”乃使人以王与姊奸事动王,王以为终不得脱罪,恐效燕王论死,乃自杀。有司以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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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始为布衣时,尝游燕、赵,及其贵,发燕事。赵王恐其为国患,欲上书言其阴事,为偃居中,不敢发。及为齐相,出关,即使人上书,告言主父偃受诸侯金,以故诸侯子弟多以得封者。及齐王自杀,上闻大怒,以为主父劫其王令自杀,乃征下吏治。主父服受诸侯金,实不劫王令自杀。上欲勿诛,是时公孙弘为御史大夫,乃言曰:“齐王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主父偃本首恶,陛下不诛主父偃,无以谢天下。”乃遂族主父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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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方贵幸时,宾客以千数,及其族死,无一人收者,唯独洨孔车收葬之。天子后闻之,以为孔车长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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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曰:公孙弘行义虽修,然亦遇时。汉兴八十余年矣,上方乡文学,招俊乂,以广儒墨,弘为举首。主父偃当路,诸公皆誉之,及名败身诛,士争言其恶。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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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诏大司徒大司空:“盖闻治国之道,富民为始;富民之要,在于节俭。《孝经》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与奢也,宁俭’。昔者管仲相齐桓,霸诸侯,有九合一匡之功,而仲尼谓之不知礼,以其奢泰侈拟于君故也。夏禹卑宫室,恶衣服,后圣不循。由此言之,治之盛也,德优矣,莫高于俭。俭化俗民,则尊卑之序得,而骨肉之恩亲,争讼之原息。斯乃家给人足,刑错之本也欤?可不务哉!夫三公者,百寮之率,万民之表也。未有树直表而得曲影者也。孔子不云乎,‘子率而正,孰敢不正’。‘举善而教不能则劝’。维汉兴以来,股肱宰臣身行俭约,轻财重义,较然著明,未有若故丞相平津侯公孙弘者也。位在丞相而为布被,脱粟之饭,不过一肉。故人所善宾客皆分奉禄以给之,无有所余。诚内自克约而外从制。汲黯诘之,乃闻于朝,此可谓减于制度而可施行者也。德优则行,否则止,与内奢泰而外为诡服以钓虚誉者殊科。以病乞骸骨,孝武皇帝即制曰‘赏有功,褒有德,善善恶恶,君宜知之。其省思虑,存精神,辅以医药’。赐告治病,牛酒杂帛。居数月,有瘳,视事。至元狩二年,竟以善终于相位。夫知臣莫若君,此其效也。弘子度嗣爵,后为山阳太守,坐法失侯。夫表德章义,所以率俗厉化,圣王之制,不易之道也。其赐弘后子孙之次当为后者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征诣公车,上名尚书,朕亲临拜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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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固称曰:公孙弘、卜式、兒宽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雀,远迹羊豕之间,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是时汉兴六十余载,海内乂安,府库充实,而四夷未宾,制度多阙,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轮迎枚生,见主父而叹息。群臣慕乡,异人并出。卜式试于刍牧,弘羊擢于贾竖,卫青奋于奴仆,日磾出于降虏,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朋矣。汉之得人,于兹为盛。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兒宽,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则汲黯、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落下闳,协律则李延年,运筹则桑弘羊,奉使则张骞、苏武,将帅则卫青、霍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磾。其余不可胜纪。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孝宣承统,纂修洪业,亦讲论六艺,招选茂异,而萧望之、梁丘贺、夏侯胜、韦玄成、严彭祖、尹更始以儒术进,刘向、王褒以文章显。将相则张安世、赵充国、魏相、邴吉、于定国、杜延年,治民则黄霸、王成、龚遂、郑弘、邵信臣、韩延寿、尹翁归、赵广汉之属,皆有功迹见述于后。累其名臣,亦其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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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公孙弘是齐地菑川国薛县的人,字季。他年少时当过薛县的狱官,因为犯了罪被免职。家中贫穷,只得到海边以放猪为生。四十多岁,才学习《春秋》及各种释文杂说。他奉养后母极其孝顺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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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元年,武帝刚刚即位,就招选“贤良”、“文学”之士。这时公孙弘已经六十岁,以贤良的身份被征召入京,做了博士。他奉命出使匈奴,回来汇报情况,因为不合皇上的心意,皇上大怒,认为他无能,公孙弘就称病罢官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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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光五年,武帝再次招选“贤良”、“文学”之士,菑川国又推荐公孙弘。公孙弘向国人推辞说:“前些年我已经应命去过京城一次,因为无能而罢官回来。这回还是推举其他的人吧。”国人仍然坚决推举公孙弘,公孙弘就到了太常那里。太常让所征召的一百多个儒士分别对策,公孙弘被排在最后。全部对策文章送到武帝那里,武帝看后把公孙弘的对策文章提到第一。公孙弘就被召去入朝觐见,武帝见他相貌堂堂,就封他为博士。当时汉朝正忙着开拓西南夷通道,在那里设置郡县,巴蜀百姓对此苦不堪言。武帝就派公孙弘前去探视。公孙弘视察归来,向皇帝报告,极力斥责西南夷没有用处,但皇上没采纳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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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弘为人豁达,见闻广博,常说人主的弊病就在于心胸不够广大、人臣的弊病就在于太奢侈。因此他盖布被,吃饭时从不吃两种以上的肉菜。后母死了,他守丧三年。每次上朝同大家议论政事,他只阐明事情的原委,让皇上自己去选择决定,从不当面驳斥或在朝廷上力争。于是皇上渐渐发现他品行忠厚,善于言谈,熟悉文书法令和官场事务,而且还能用儒学观点加以文饰,就非常喜欢他。因此两年时间,他便官至左内史。公孙弘上奏事情,有时不被采纳,他也不当庭争辩。他曾经和主爵都尉汲黯向皇上单独奏事,汲黯先说,公孙弘随后加以推究阐述,皇上常常很高兴。他所奏的事情都被采纳,从此,公孙弘一天天受到皇帝的亲近,地位显贵起来。他曾经与公卿们事先商定好了一套方法,但到了皇上面前,他却违背初约,而顺从皇上的旨意。汲黯在朝廷上责备公孙弘说:“齐人多半狡诈而无诚意,开始时同我们一起提出这个建议,现在却完全违背,这简直是不忠。”皇上问公孙弘,公孙弘谢罪说:“了解我的人认为我忠诚,不了解我的人就认为我不忠诚。”皇上赞同他的说法。皇上身边的宠臣常常诋毁公孙弘,但皇上却更加厚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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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元朔三年,张欧被免官,皇上任命公孙弘当御史大夫。这时,汉朝正忙着开通西南夷,在东边设置沧海郡,在北边修建朔方城。公孙弘屡次上书劝谏,认为这些做法白白使汉朝疲惫不堪,都是一些无用之事,希望停止这些事情。于是,武帝就让朱买臣等以设置朔方郡的好处来责问公孙弘。朱买臣等提出十个问题,公孙弘没办法应对。于是赔罪说:“我是个崤山以东的粗人,不知道还有这些好处,但希望能把西南夷和沧海郡的事暂时停下来,集中力量专营朔方城。”皇上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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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黯说:“公孙弘位居三公,俸禄很多,但却盖布被,这是故意骗人。”皇上就问公孙弘,公孙弘谢罪说:“确有此事。九卿中与我交情深的莫过于汲黯了,但他今天在朝廷上诘难我,确实说中了我的要害。我作为三公却盖布被,确实是巧行欺诈、沽名钓誉。不过我听说管仲担任齐相时,有三处住宅,其奢侈可与国君相比,齐桓公依靠管仲而称霸天下,也是对在上位的国君的越礼行为。晏婴为相辅佐齐景公,吃饭时从不吃两样以上的肉菜,妾不穿丝织衣服,齐国也治理得很好,这是晏婴向下自比于百姓了。如今我当了御史大夫,却盖布被,使得上自九卿下至小吏,没有了贵贱的差别,确实像汲黯所说的那样。况且如果没有汲黯的忠诚,陛下又怎能够听到这些话呢?”武帝认为公孙弘谦让有礼,越发厚待他。后来任命他当了丞相,封为平津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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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弘为人猜忌多疑,外表宽宏大量,内心却城府很深。曾经同他有嫌隙的人,公孙弘虽然表面与之很友善,却暗中加害报复他们。杀死主父偃,董仲舒被改派到胶西国当相,都是他暗地里加害。他自己每顿饭只吃一个肉菜,和粗米饭,但老友以及相好的宾客,衣食都仰仗他。公孙弘把全部俸禄都用来供给他们,家中则一点剩余也没有,因此也深得许多士大夫的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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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和衡山王谋反,朝廷正在紧急追查党羽的时候,公孙弘病得很厉害,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功劳而被封侯,官至丞相,理应辅佐贤明的君王治理国家,使人人都遵循臣子之道。如今诸侯有反叛的事情,这都是宰相不称职导致的,害怕一旦默默病死,没有办法交代。于是,他向皇帝上书说:“我听说天下的常道有五种,用来实行这五种常道的有三种美德。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和长幼的次序,这五个方面就是天下的常道。智、仁、勇,这三项是天下的常德,是用来实行常道的。所以孔子说:‘努力实践接近于仁,勤学好问接近于智,知道羞耻接近于勇。’懂得了这三点,就知道怎样自我约束了。懂得自我约束,然后就知道怎样管理别人。天下没有不能自治却能治理别人的,这是百世不变的道理。现在陛下亲自施行孝道,以三王为借鉴,建立周代那样的政道,兼备文王和武王的才德,鼓励贤才,给与俸禄,根据才能授予相应的官职。如今我才智低劣,没有什么汗马功劳,陛下却格外施恩,把我从行伍之中破格提拔上来,封为列侯,位居三公之职。我的德行才能都不足以与之相称,平素又多病,恐怕会先于陛下而去,最终无法报答陛下的恩德,尽臣子之责。我希望能交回侯印,辞官归家,给那些贤者让位。”武帝答复说:“古来奖赏有功的人,表彰有德的人,守住先人已成的事业要崇尚文治,遭遇祸患要崇尚武功,这个道理未曾改变。我从前勉强继承皇位,经常担心不能使国家安宁,只想和众大臣共同治理天下,你应当知道这些。作为一个君子,应该称扬善良的人,憎恶丑恶的人,你若行事谨慎,就可常在我的身边。如今你只是不幸染了风寒,何愁不愈?却上书要退回侯印,辞官归家,这是显扬我的无德呀!如今朝中稍有闲暇,你还是少些顾虑,集中精神治好病。”于是恩准公孙弘继续休假,赐给他牛酒和各种布帛。几个月后,公孙弘的病情转好,就上朝理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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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元狩二年,公孙弘发病,终于死在丞相的位子上。他的儿子公孙度继承了平津侯的爵位。公孙度当山阳太守十多年后,因为犯法被废除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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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偃是齐地临淄人,早年学习战国时代纵横家的学说,后来才开始研究《周易》、《春秋》、诸子百家的学说。他周游于齐国读书人之间,但没有人重视他。齐国许多读书人一起排挤他,使得他无法继续待下去。他家境贫寒,没有人肯借给他东西,就到北方的燕、赵、中山等国游学,都没人重视他,客居在外,处境艰难。孝武帝元光元年,他认为各诸侯国都不值得再去,就西入函谷关,拜见大将军卫青。卫青屡次向皇上推荐他,但皇上却不肯召见。眼看身上的钱已经花光,又由于留在长安已久,王公及其门客都讨厌他,主父偃出于无奈就冒险向皇帝上书。不料早晨进呈奏书,傍晚时就被召见了。他所提到的九件事,其中八件是律令方面的,一件是关于征伐匈奴的。他的原文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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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贤明的君主为了拓展自己的见识,不厌恶严辞劝谏,忠臣也不会因为逃避重罚而不直言相劝,因此才使得政事全无失策而功垂后世。如今我要毫无隐瞒、不惧杀头地提出我愚昧的想法,希望陛下能赦免我的罪过,稍微留心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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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法》上说:“一个国家尽管很强大,若是喜欢战争,就必然走向灭亡;天下尽管很太平,若是忘掉战争,毫无准备,就必然很危险。”天下已经平定,天子演奏《大凯》的乐章,春秋两季行猎,诸侯春天整顿军队,秋天练兵,这都是为了不忘战争。况且发怒是背逆的行为,武器是不祥之物,争斗更是末节小事。古代君王一发怒必然血流成河,所以圣明的天子都要慎重行事。专事战争、穷兵黩武之人,没有不后悔的。当初秦始皇凭借屡战屡胜的威力,蚕食天下,统一全国,功绩与三代相齐。但他好战不肯停止,竟想攻打匈奴,李斯劝谏说:“不可以攻打。匈奴没有固定居住的城郭,也没有积聚财物的府库,迁徙就像飞鸟一般飘忽不定,很难制服他们。若派轻装部队进军深入,粮草必然断绝;如果携带很多粮食行军,负担太重,难以济事。即使得到他们的土地也无法利用,得到他们的百姓也没法役使。一旦战胜,就必然要杀死他们,这并非是万民父母的圣君所应做的事。因此消耗人力物力,追求战胜的快慰,这不是好的政策。”秦始皇不听,就派蒙恬率兵攻打匈奴,把边境开拓了上千里,以黄河为国界。结果这些土地都是盐碱地,不生五谷。后来又调发全国的成年男子驻守在黄河边。军队驻外劳顿十几年,死的人不计其数,却始终没能再越过黄河北进。这难道是人马不足、武器装备不够吗?实在是形势不允许啊!后来又让天下的人急运粮草,从黄、腄、琅邪那些靠海的县出发,转运到北河,沿途大量消耗,差不多耗费三十钟粮草才只能运到一石。全国男子努力耕种,也满足不了粮饷之需;女子努力纺织,也满足不了帷幕之需。百姓们精疲力竭,孤寡老弱得不到养育,道路上死尸遍地,因为这个缘故天下人开始反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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