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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51 所以,我们将之称为“二十四史皆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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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53 虔诚的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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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55 传说在帝颛顼的时代,“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国历史记载的开端,可能缘于地理和天文的记录,《史记》的八书中就有《天官》和《河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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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57 夏商之际,“大禹刊木,事炳虞书,西伯戡黎,功焕商典”(《宋书·自序》),中国的历史学由此诞生,并且延续数千年。《史记》的作者司马迁,其先祖是周代的太史。太史,职责在于监测天象、考察人事,所以说“天文莫验于玑衡,人文莫证于简策。人主监天象之休咎,则必察乎玑衡之精。监人事之得失,则必考乎简策之信。是以二者所掌,俱有太史之称”(《进辽史表》)。对天地的景仰,对人事的敬意,中国的历史学始终是严肃而庄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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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59 东周时期,“周室既微,载籍残缺”,孔子作《春秋》,“思存前圣之业……以鲁周公之国,礼文备物,史官有法,故与左丘明观其史记,据行事,仍人道,因兴以立功,就败以成罚,假日月以定历数,藉朝聘以正礼乐”(《汉书·艺文志》)。从天官到人道,从记录到编纂,从述往事到思来者,孔子将历史视为承袭历法与礼制的载体,怀有敬畏之心,赋予历史以新的精神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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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61 后世的历史学者所继承的,正是源于《春秋》、《史记》的虔诚精神,“左丘明、司马迁、班固,以良史之才,博学善叙事,不虚美隐恶,故传之简牍,千余年而不磨灭”(《旧本魏书目录·序》),“信传信而疑传疑,仅克编摩于岁月;笔则笔而削则削,敢言褒贬于《春秋》。仰尘乙夜之观,期作千秋之鉴”(《进元史表》)。尤其是“(司马)迁自以承五百之运、继春秋而纂是史”(《史记索隐·序》),撰写了中国第一部以人为本,以阐释历史为目的的著作,对于中国历史学的发展意义非凡,让历史传承着民族的文化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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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63 汉代以降,许多史家在继承《春秋》精神的同时,也继承了《史记》的纪传体例,形成了所谓的“正史”。“《正史》之名,见于《隋志》”,《隋书·经籍志》里列举了多达六十七部的纪传体史书及其注本。“至宋而定著十有七,明刊监版,合宋、辽、金、元四《史》为二十有一”(《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到了清高宗钦定《明史》,“又诏增《旧唐书》为二十有三。近搜罗四库,薛居正《旧五代史》得裒集成编。钦禀睿裁,与欧阳修书并列,共为二十有四”(《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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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65 于是,上迄传说中的黄帝,下止明朝崇祯十七年,共计三千余卷,约合四千余万字,所述历史超过四千年的“二十四史”终于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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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67 群体性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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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69 二十四史得以绵延千年,源于虔诚的传统,还有群体性的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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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71 古代中国,历史编纂很早就成为一项国家的职能,设有专门的人员职掌。据《汉书·艺文志》记载,“古之王者世有史官。君举必书,所以慎言行,昭法式也。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帝王靡不同之。”《隋书·经籍志》也说,“古者天子诸侯,必有国史,以纪言行,后世多务,其道弥繁。”记录历史和管理史籍的人员,拥有正式的官职,并且向职业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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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73 《史记·太史公自序》载:“余(司马迁)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尝显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当周宣王时,失其守而为司马氏。司马氏世典周史。”家族世袭修史的传统,确保了记录历史的延续性和专业性,更是为这份职业增添了神秘与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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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75 “《诗》、《书》所及,世有典籍,……然后扬名于后世,冠德于百王。”(《汉书·叙传》)历史,在中国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编修纪传体史书向来是国家层面重要的文化项目。班固私修国史竟至入狱,唐代更是设立史馆编撰的制度,“(唐)太宗以梁、陈及齐、周、隋氏并未有书,乃命学士分修……”(《史通·古今正史》),从此“正史”更为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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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77 元、明、清三代也极为重视官修史书,并确立了相应的修史制度。元代“遴选文臣,分史置局,纂修成书”,对于辽、宋、金的“实录、野史、传记、碑文、行实”,“交行省及各处正官提调,多方购求,许诸人呈献,量给价直,咨达省每,送付史馆,以备采择”,甚至“合用纸札、笔墨,一切供需物色,于江西、湖广、江浙、河南省所辖各学院并贡士庄钱粮,除祭祀、廪膳、科举、修理存留外,都交起解将来,以备史馆用度”(《修三史诏》)。清代更是历经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四朝编修《明史》,时间跨度九十余年,参与学者多至近二百人,声势规模蔚为可观。这不仅为了总结一代的兴衰,而且为了将正统合法,将正统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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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79 当正史和正统走在一起,史书不再只是历史的记录,而是成为王朝的意志,成为官方的宣告,成为官修的教材。如此举全国学者群体之力组织编纂史书,在人类历史上恐怕是独一无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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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81 宏观精致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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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83 二十四史,包括了二十四部史书。虽说出自不同作者之手,甚至很多是群体参与创作,但是这些史书在体例上惊人统一,精巧地容纳在《史记》预设的架构里,不得不叹服司马迁的宏观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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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85 《史记》是汉代以前史书的集大成者。《史记正义·序》针对《史记》体例和文献来源作了总结:“绍太史继春秋,括文鲁史,而包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策,而摭楚汉春秋,贯经传,旁搜史子,上起轩辕,下既天汉。作十二本纪,帝王兴废悉详。三十世家,君国存亡毕著。八书,赞阴阳礼乐。十表,定代系年封。七十列传,忠臣孝子之诚备矣。”《史记》的“本纪”源于《帝系》,“世家”借鉴《世本》,“列传”参考《左传》、《国语》、《战国策》,所以白寿彝说“《史记》里面的本纪、表、书、世家、列传这五种体裁,分开来讲,过去都有。……但是,把不同的体裁有意识地相互糅合成为一个完整的体系,却是《史记》在形式上的创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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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87 《史记》对于历史学的贡献,是构建了历史的宏观视野和精致的记录体系,将人置于历史的中心,创作出包括人物传记、典章制度、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修昔底德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说,“人是第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是人的劳动成果”,用这句话来阐释《史记》的视角,却也是恰如其分的。班固在《汉书·叙传》中写道:“凡《汉书》,叙帝皇,列官司,建侯王。准天地,统阴阳,阐元极,步三光。分州域,物土疆,穷人理,该万方。纬《六经》,缀道纲,总百氏,赞篇章。函雅故,通古今,正文字,惟学林。”这一宏大的体系,事实上就是对司马迁发明的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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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89 “自是世有著述,皆拟班、马,以为正史,作者尤广。一代之史,至数十家。”(《隋书·经籍志》)《史记》优秀的宏观设计,带动了群体性的创作,二十四史延续的生命,孕育在这一框架之上。纪传体除纪、传以外,还有表(《史记》),以及书(《史记》)、志(《汉书》)、考(《新五代史》)、世家(《史记》、《新五代史》)、载记(《晋书》)、附录(《新五代史》)等,然而万变不离其宗,这些都脱胎于《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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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91 纪传体例的传统延续两千年,得益于《史记》所构建的宏大精致的体系。正如明代李善长在《进元史表》中称,“伏以纪一代以为书,史法相沿于迁、固”;也正像清张廷玉在编修《明史》时谓,“曰纪,曰志,曰表,曰传,悉仍前史之体裁”(《张廷玉上明史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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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93 两千年前设计的框架,两千年后仍然适用,与其说中国制度与文化沿革有序,更要看到当初的顶层设计卓有远见。这在世界史学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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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95 编纂者,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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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97 倘若追究二十四史的著作权,恐非作者们所独有,他们的意义,在于完成了一项浩大的编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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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80999 据司马迁自述,“请悉论先人所次旧闻,弗敢阙”,怀着虔诚之心编纂,从中可见一斑。《史记》中的内容,很多都见于先秦诸书,司马迁编纂的目的即是“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略考其行事,综其终始,稽其成败兴坏之纪”(《报任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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