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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09 [31].惜:痛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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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14 二十四史鉴赏辞典 [:1707180489]
1707194515 二十四史鉴赏辞典 陈蕃王允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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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17 〔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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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19 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也。祖河东太守。蕃年十五,尝闲处一室,而庭宇芜秽。父友同郡薛勤来候[1]之,谓蕃曰:“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蕃曰:“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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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23 初,桓帝欲立所幸田贵人为皇后。蕃以田氏卑微,窦族良家,争之甚固。帝不得已,乃立窦后。及后临朝,故委用于蕃。蕃与后父大将军窦武,同心尽力,征用名贤,共参政事,天下之士,莫不延颈想望太平。而帝乳母赵娆,旦夕在太后侧,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与共交构,谄事太后。太后信之,数出诏命,有所封拜,及其支类,多行贪虐。蕃常疾[2]之,志诛中官[3],会窦武亦有谋。蕃自以既从人望[4]而德[5]于太后,必谓其志可申,乃先上疏曰:“臣闻言不直而行不正,则为欺乎天而负乎人。危[6]言极[7]意,则群凶侧目,祸不旋踵。钧[8]此二者,臣宁得祸,不敢欺天也。今京师嚣嚣,道路喧哗,言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飒等与赵夫人诸女尚书并乱天下。附从者升进,忤逆者中伤。方今一朝群臣,如河中木耳,泛泛东西,耽[9]禄畏害。陛下前始摄位,顺天行诛,苏康、管霸并伏其辜[10]。是时天地清明,人鬼欢喜,奈何数月复纵[11]左右?元恶大奸,莫此之甚。今不急诛,必生变乱,倾危社稷,其祸难量。愿出臣章[12]宣示左右,并令天下诸奸知臣疾之。”太后不纳,朝廷闻者莫不震恐。蕃因与窦武谋之,语在《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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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25 及事泄,曹节等矫诏诛武等。蕃时年七十余,闻难作,将官属诸生八十余人,并拔刃突入承明门,攘臂呼曰:“大将军忠以卫国,黄门反逆,何云窦氏不道邪?”王甫时出,与蕃相迕[13],适[14]闻其言,而让[15]蕃曰:“先帝新[16]弃天下,山陵未成,窦武何功,兄弟父子,一门三侯?又多取掖庭宫人,作乐饮宴,旬月之间,赀财亿计。大臣若此,是为道邪?公为栋梁,枉桡[17]阿党[18],复焉求贼!”遂令收[19]蕃。蕃拔剑叱甫,甫兵不敢近,乃益[20]人围之数十重,遂执蕃送黄门北寺狱。黄门从官驺蹋踧蕃曰:“死老魅!复能损我曹员数,夺我曹禀假[21]不?”即日害之。徙其家属于比景,宗族、门生、故吏皆斥免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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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29 王允字子师,太原祁人也。世仕州郡为冠盖。同郡郭林宗尝见允而奇之,曰:“王生一日千里,王佐[22]才也。”遂与定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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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33 初平元年,代杨彪为司徒,守尚书令如故。及董卓迁都关中,允悉[23]收敛兰台、石室图书秘纬要者以从。既至长安,皆分别条[24]上。又集汉朝旧事所当施用者,一皆奏之。经籍具存,允有力焉。时董卓尚留洛阳,朝政大小,悉委之于允。允矫情屈意,每相承附,卓亦推心,不生乖疑,故得扶持王室于危乱之中,臣主内外,莫不倚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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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37 三年春,连雨六十余日,允与士孙瑞、杨瓒登台请霁[25],复结前谋。瑞曰:“自岁末以来,太阳不照,霖雨积时,月犯执法,彗孛仍[26]见,昼阴夜阳,雾气交侵,此期应促尽,内发者胜。几不可后,公其图之。”允然其言,乃潜结卓将吕布,使为内应。会卓入贺,吕布因刺杀之。语在《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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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41 允性刚棱疾恶,初惧董卓豺狼,故折节图之。卓既歼灭,自谓无复患难,及在际会,每乏温润之色,杖正持重,不循权宜之计,是以群下不甚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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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43 董卓将校及在位者多凉州人,允议罢其军。或说允曰:“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则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义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陕以安抚之,而徐[27]与关东通谋,以观其变。”允曰:“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耳。今若距险屯陕,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甚不可也。”时百姓讹言,当悉诛凉州人,遂转相恐动。其在关中者,皆拥兵自守。更相谓曰:“丁彦思、蔡伯喈但以董公亲厚,并尚从坐[28]。今既不赦我曹,而欲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复为鱼肉矣。”卓部曲将李傕、郭汜等先将兵在关东,因不自安,遂合谋为乱,攻围长安。城陷,吕布奔走。布驻马青琐门外,招允曰:“公可以去乎?”允曰:“若蒙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苟免,吾不忍也。怒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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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45 初,允以同郡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是时三辅民庶炽盛,兵谷富实,李傕等欲即杀允,惧二郡为患,乃先征[29]翼、宏。宏遣使谓翼曰:“郭汜、李傕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今日就征,明日俱族[30]。计将安出?”翼曰:“虽祸福难量,然王命所不得避也。”宏曰:“义兵鼎沸,在于董卓,况其党与乎!若举兵共讨君侧恶人,山东必应之,此转祸为福之计也。”翼不从。宏不能独立,遂俱就征,下廷尉。傕乃收允及翼、宏,并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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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47 选自《后汉书》卷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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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49 〔赏析〕东汉王朝在多种因素的制约下,陷入了外戚势力与宦官势力交互勾结执政的历史怪圈之中,令人触目惊心的宫廷政变一再上演,血腥与杀戮一时间似乎成为东汉王朝难以逃脱的历史宿命。桓帝、灵帝和献帝是东汉王朝最后的三任皇帝,国势日颓,江河日下。秉承着传统儒家道德理念的士大夫集团对于朝政日非的现实自然是痛心疾首,力图重振国家昔日图景的,而同为东汉后期名臣的陈蕃与王允,恰恰代表着这股士大夫集团的中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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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51 陈蕃字仲举,出身于仕宦家庭的他年少而早成,在十五岁时就表现出其卓荦不羁的品性以及力图澄清天下的志向。“见微知著”是史官在历史撰写中普遍使用的创作手法,即以传主尚未显通时的生活细节来对传主的行事作出草蛇灰线式的勾勒,以此体现传主的学养与志趣。陈蕃父亲的友人薛勤面对着陈蕃所居住宅庭院的芜秽表示不满,陈蕃却说:“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这一宣言犹如一声划过苍穹的惊雷,陈蕃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的士大夫情怀得以淋漓尽致地展现;与此同时,陈蕃致力于革除宦官秉政这一政治痼疾的夙愿和其后遭受失败而惨遭屠戮的最终结局也就越发充满着历史的悲剧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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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53 儒家道德理念感召下对士大夫人格的基本要求是仁孝,由仁孝逐步扩大到对于君主的忠诚是契合儒家伦理内在逻辑发展要求的。汉武帝于元光元年(前134年)“初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汉书·武帝纪》),此后,举孝廉便成为两汉帝国选拔官员入仕的一项基本政策。随着东汉王朝的腐朽加剧,原本注重品行的选官方式为宦官和外戚势力所渗透,社会上甚至出现了“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抱朴子外篇·审举》)这样的现象。陈蕃身处于王纲解纽的历史时期,主政之地的平民赵宣声称因丧亲而行服二十余年,远超孔子所提倡的三年之丧这一定制,当陈蕃获知赵宣的五个儿子皆为其在服丧期间所出生之后,勃然大怒,以儒家的伦理要求判处赵宣之罪。范晔以敏锐的史识着意刻画了陈蕃这一举措所凸显出来的浓厚儒家道德理念,为陈蕃之后与强大的宦官势力对抗作出了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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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55 陈蕃在其政治生涯和生命同时走向终结的时刻,确实践行了年轻时意图扫除天下的宏愿。陈蕃时年七十余岁,与外戚窦武结成政治同盟,力图一举剪除困扰东汉王朝的宦官问题。其后窦陈结盟之事泄露,曹节、王甫等宦官矫诏诛杀窦武,陈蕃在危急的情况之下仍旧声色俱厉痛斥宦官集团的反逆行为,所谓“蕃拔剑叱甫,甫兵不敢近”,这一细节刻画使得陈蕃的形象于千载之后仍凛凛然如有生气,一位拥有高尚政治理想的士大夫功败垂成时的无奈和不屈如在眼前,令人动容!陈蕃被送往黄门北寺狱后当日遇害,宗族、门生故吏都被免官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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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194557 东汉政局每况愈下,两次党锢之祸动摇了帝国统治的根基,随着中平元年(184年)黄巾民变的爆发,在实质上敲响了东汉帝国的丧钟。其后何进谋除宦官被杀,袁绍又将宦官集团诛杀殆尽,朝廷内部一片狼藉。素有野心的西北军阀董卓遂进入洛阳,一举掌控朝政,废少帝而另立献帝。王允就身处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政治格局之中。董卓倒行逆施,天怒人怨,为了躲避关东联军的兵锋,决计迁都长安,一时“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后汉书·董卓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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