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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庄熊罴说:“临晋县人民希望穿凿洛水以灌溉重泉县以东一万多顷盐碱地。如果这些盐碱地得到水的灌溉,每亩粮食产量可收十石。”于是为了满足他们的要求,发动士卒一万多人挖渠,自征县引洛水到商颜山脚下。由于两岸土质疏松容易崩塌,于是凿井,深的有四十余丈。连续挖很多井,井下相通流水。水往下流穿过商颜山,东到山岭十多里路。井渠的产生由此开始。穿渠时挖到龙骨,因而命名为龙首渠。开凿了十多年,渠水还通畅,但灌溉效益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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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黄河在瓠子决口以后二十多年,多年收成不好,而梁、楚地区特别厉害。皇帝既已封禅巡祭山川,第二年,天旱,据说是干旱封禅,雨灾会少。于是,皇帝派遣汲仁、郭昌发动士卒几万人堵塞瓠子决口。皇帝在万里沙祭祀过后,回来时亲自来到黄河决口处,把白马玉璧沉入河中祭祀河伯,命令随从大臣及将军以下都背负薪柴填堵决口。当时东郡境内人民烧草,因此薪柴缺乏,于是把淇园的竹子砍来做堵塞决口所用的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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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来到黄河决口,怜惜堵塞工程长久未见功效,于是作歌,其词说:“黄河在瓠子决口了,将要怎么办?水势汪洋浩大,闾里都成了河!都成了河,大地不得安宁,人们无休止地开凿吾山的土来堵塞决口。可是眼看吾山快要被夷成平地了,决口仍然没有堵上,流入巨野泽的水继续泛滥不止。水中鱼儿盛多,无奈冬日迫近,人们衣食无着,必将受冻挨饿以致死亡!黄河正道废弛,致使洪水横溢,蛟龙因而得意,尽情慢游远方。但愿神灵光大,使黄河回归旧道。我如不到泰山封禅,怎能知道关外有这样大的水灾?替我告诉河伯:为什么这样狠心?长久的泛滥使我们发愁?像啮桑这类城邑很多被水漂浮了,淮、泗二河的水都满了,黄河长久不回故道,水的网维也涣散了。”又说:“河水流急,激起滚滚波涛。急流使黄河回复北流故道产生了困难。人们用竹索来堵塞决口,又把美玉沉入河中来祭祀河伯。可是河伯应允了而薪柴却接济不上,决口依然没有堵上。薪柴接济不上,这全是卫地人的过错,因为他们平日把草木都烧光了,田野呈现一片凄凉,如何去防御洪水?只好把淇园的竹林砍掉做成楗插入石笋一起放入水中,宣房宫的决口才被堵住,这样众福都来了。”最后终于堵塞了瓠子黄河决口,在上面建筑一座宫,名叫宣房宫。把河水导向北行,分流入于二渠,恢复了禹时黄河故道,梁、楚地区因而重获安宁,没有水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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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掌权的人争相谈论水利的事。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等地都引黄河和川谷的水以灌溉田地;关中地区的辅渠、灵轵渠则引来几条河的水;汝南、九江二郡引淮水;北海郡引巨定泽;泰山下引汶水:都开凿渠道以灌溉田地,各有一万多顷。其他小渠以及开山导水的为数繁多,不可尽言。但最著名的是宣房宫所在地的黄河堵口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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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公说:我南游曾登庐山,看到禹疏导的九江,又到会稽太湟,上姑苏山,看到五湖;东游察看了洛汭、大邳、迎河,行经淮、泗、济、漯、洛诸水;西游看到蜀地的岷山和离碓;北游自龙门到了朔方郡。因而想到:水的利害太大了!我随从皇帝背负薪柴填塞宣房宫所在的黄河决口,感伤皇帝所作的《瓠子》诗而写成《河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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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史记卷三十平准书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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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兴,接秦之弊,丈夫从军旅,老弱转粮饷,作业剧而财匮,自天子不能具钧驷,而将相或乘牛车,齐民无藏盖。于是为秦钱重难用,更令民铸钱,一黄金一斤,约法省禁。而不轨逐利之民,蓄积余业以稽市物,物踊腾粜,米至石万钱,马一匹则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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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已平,高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乘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惠、高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宦为吏。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池市井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于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焉,不领于天下之经费。漕转山东粟,以给中都官,岁不过数十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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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孝文时,荚钱益多,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令民纵得自铸钱。故吴,诸侯也,以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其后卒以叛逆。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氏钱布天下,而铸钱之禁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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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数侵盗北边,屯戍者多,边粟不足给食当食者。于是募民能输及转粟于边者拜爵,爵得至大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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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景时,上郡以西旱,亦复修卖爵令,而贱其价以招民;及徒复作,得输粟县官以除罪。益造苑马以广用,而宫室列观舆马益增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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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上即位数岁,汉兴七十余年之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庶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而乘字牝者傧而不得聚会。守闾阎者食粱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故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后绌耻辱焉。当此之时,网疏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僭于上,无限度。物盛而衰,固其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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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之后,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事两越,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唐蒙、司马相如开路西南夷,凿山通道千余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贾灭朝鲜,置沧海之郡,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及王恢设谋马邑,匈奴绝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而相奉,百姓抏弊以巧法,财赂衰秏而不赡。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迟,廉耻相冒,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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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汉将岁以数万骑出击胡,及车骑将军卫青取匈奴河南地,筑朔方。当是时,汉通西南夷道,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担馈粮,率十余钟致一石,散币于邛僰以集之。数岁道不通,蛮夷因以数攻,吏发兵诛之。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东至沧海之郡,人徒之费拟于南夷。又兴十万余人筑卫朔方,转漕甚辽远,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巨万,府库益虚。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终身复,为郎增秩,及入羊为郎,始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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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四年,而汉遣大将将六将军,军十余万,击右贤王,获首虏万五千级。明年,大将军将六将军仍再出击胡,得首虏万九千级。捕斩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斤,虏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而汉军之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之财转漕之费不与焉。于是大农陈藏钱经秏,赋税既竭,犹不足以奉战士。有司言:“天子曰:‘朕闻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攻匈奴,斩首虏万九千级,留蹛无所食。议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减罪。’请置赏官,命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三十余万金。诸买武功爵官首者试补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乐卿:以显军功。”军功多用越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道杂而多端,则官职秏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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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公孙弘以《春秋》之义绳臣下取汉相,张汤用峻文决理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矣。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迹见,而公卿寻端治之,竟其党与,而坐死者数万人,长吏益惨急而法令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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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是之时,招尊方正、贤良、文学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孙弘以汉相,布被,食不重味,为天下先。然无益于俗,稍骛于功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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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明年,骠骑仍再出击胡,获首四万。其秋,浑邪王率数万之众来降,于是汉发车二万乘迎之。既至,受赏,赐及有功之士。是岁费凡百余巨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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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先是往十余岁河决观,梁楚之地固已数困,而缘河之郡堤塞河,辄决坏,费不可胜计。其后番系欲省厎柱之漕,穿汾、河渠以为溉田,作者数万人;郑当时为渭漕渠回远,凿直渠自长安至华阴,作者数万人;朔方亦穿渠,作者数万人:各历二三期,功未就,费亦各巨万十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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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为伐胡,盛养马,马之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牵掌者关中不足,乃调旁近郡。而胡降者皆衣食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乘舆驷,出御府禁藏以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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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明年,山东被水灾,民多饥乏,于是天子遣使者虚郡国仓廥以振贫民。犹不足,又募豪富人相贷假。尚不能相救,乃徙贫民于关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万口,衣食皆仰给县官。数岁,假予产业,使者分部护之,冠盖相望。其费以亿计,不可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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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县官大空,而富商大贾或蹛财役贫,转毂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低首仰给。冶铸煮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急,黎民重困。于是天子与公卿议,更钱造币以赡用,而摧浮淫并兼之徒。是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锡。自孝文更造四铢钱,至是岁四十余年,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往往即多铜山而铸钱,民亦间盗铸钱,不可胜数。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有司言曰:“古者皮币,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今半两钱法重四铢,而奸或盗摩钱里取鋊,钱益轻薄而物贵,则远方用币烦费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缘以藻缋,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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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造银锡为白金。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龟,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两,圜之,其文龙,名曰“白选”,直三千;二曰以重差小,方之,其文马,直五百;三曰复小,撱之,其文龟,直三百。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文如其重。盗铸诸金钱罪皆死,而吏民之盗铸白金者不可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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