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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元年春天正月,平陵人方望立前孺子刘婴为天子,更始派丞相李松进击并斩杀刘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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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帝率兵北进,在元氏县攻打尤来、大抢、五幡各军,追至北平县,连破各军。在顺水北岸,两军再战,光武帝取胜后,轻率进兵,贸然追击,结果反被敌军击败。尤来、大枪、五幡各军穷追不舍,两军激战,短兵相接。鏖战中,光武帝从一高坡上跳下,正巧遇上骑兵王丰,王丰下马,把自己的坐骑让给光武帝。光武帝按着王丰的肩头,翻身上马,回头对耿弇笑道:“差点就被这帮家伙所耻笑。”耿弇不断张弓发箭,打退敌军,光武帝等才得以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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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仗,汉军阵亡数千人,混战中被打散的士兵只得退保范阳县城。这时,军中发现少了光武帝,有的人说光武帝已经战死,各部将领不知所措。吴汉对大家说:“诸位振作起来,不必惊慌。即使萧王阵亡,但萧王兄长的儿子尚在南阳,我们哪用担心没有雄主呢?”尽管如此,军中惶惧不宁的情绪,几天后才稍微平静下来。敌军虽然偶然取胜,但一贯畏惧光武帝的威势,又加上两军彼此互昧虚实,只得借着夜幕的掩护,领兵退去。光武帝回到军中,又率大军追击敌人,在安次与敌军相遇,交战破敌,斩首三千余级。敌军退入渔阳郡地,光武帝命吴汉率耿弇、陈俊、马武等十三将军乘胜追击,在潞县东再战,追至平谷,全歼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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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始洛阳守将朱鲔派讨难将军苏茂攻打汉军守地温县,温县守将冯异、寇恂出阵接战,大败敌军,斩苏茂部将贾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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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战连捷,光武帝威势日盛。众将领便议请光武帝使用天子的名号。马武首先向光武帝进言道:“现在天下无主。如有德才兼备、出类拔萃的人乘这混乱之际,起来夺取天下,即使以孔子为相,孙武为将,来匡扶政局,恐怕还无济于事。因此您应早即帝位,以定军心。若坐失良机,犹如覆水难收,必将后悔莫及。大王您固持谦恭逊让,虽可独善其身,但置国家利益于何处呢!您还是应暂返蓟城,即天子尊位,然后再商议征伐攻战之事。不然天下无主,就无法区分谁是盗贼,我们又跑去攻打谁呢?”光武帝听后大吃一惊,慌忙说:“将军您怎么讲出这样的话呢?这可是要杀头的啊!”马武若无其事地答道:“众将领们也都是这个主张。”光武帝让马武出去,向众将领解释目前不能称帝的道理,然后率军回到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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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四月,公孙述自称天子。光武帝从蓟县返回,路过苑阳,下令掩埋所见阵亡将士的尸体。行至中山,众将领就即帝位事,再次向光武帝进言:“汉朝不幸,遭王莽之乱,祭祀废绝,正统不继,四方英豪切齿愤盈,怒不可遏,宇内生灵涂炭,万民倒悬。大王您与伯升首倡义举,起兵反莽兴汉,但更始却凭借您的力量,窃据帝位。他不但不能奉行天子的职责,反而废乱纲常,败坏法纪,使天下盗贼日渐增多,百姓生计艰难窘迫。大王您首战昆阳,歼敌十万,王莽政权随之寿终正寝;其后攻占邯郸,扫荡王郎,北方各州盗贼平定;而今天下三分,您占有其二,大军百万。若论实力,无人能与您抗衡;讲到仁德爱民,那也是当之无愧,无可推辞。臣下我听说帝王的尊位不能长期空置,上天的旨意也不可过分谦恭拒让。请大王您从国家利益来考虑这个问题,满足天下人的共同心愿。”光武帝仍然没有接受臣下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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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抵达平棘,众将领再次恳请光武帝即帝位。光武帝说:“现在天下盗贼尚未平定,我们仍处于四面受敌的境地,为什么一定要急急忙忙地正名号、即帝位呢?你们还是暂时回去吧。”耿纯上前一步说道:“天下士大夫们之所以抛弃家室,离乡背井,跟随大王您出生入死,其初衷不过是希望能够攀附贤能英明的君主,来实现他们的宏大志向。眼下帝王的功业成就在即,天意人心遥相应合,而大王您却一味拖延时机,违逆众心,不正名号即帝位。耿纯我担心这样下去,士大夫们就会感到前途渺茫,功名无望,因而产生离去的念头,不愿长此以往地苦熬下去。众人一散,则难以重新聚合。时机不可延误,众心不能违逆啊!”耿纯言辞恳切,情真意诚,光武帝深为感动,说:“我一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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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来到鄗县,光武帝当年在长安的同学强华携《赤伏符》来见光武帝。《赤伏符》中说:“刘秀仗义起兵,捕捉罪酋王莽。四方豪杰并起,群雄争夺天下;二百二十八年,属火德者为主。”群臣依此再次向光武帝上言:“大王您受命于上天的吉兆,以强华所献《赤伏符》最为重要,万里之外,符信相应,彼此愿望,不谋而合,就是当年武王伐纣,白鱼跃舟,又怎能与此同日而语呢?现在上无天子,天下离乱。《赤伏符》所言,显而易见,且众人尽知。大王您应顺应天意,满足众望。”于是光武帝便下令让有关官员在鄗县城南的千秋亭五成陌设立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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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己未日,光武帝即皇帝位。举行隆重的祭天仪式,随后又祭祀水、火、雷、风、山、泽六神,祭祀山川众神。祭文这样说:“皇天上帝,天地之神,垂爱关顾,降下命令,把老百姓托付给刘秀,让刘秀为民父母,刘秀实不敢当。群臣诸侯,没有事先谋议却众口一词,都说:‘王莽篡位,刘秀发愤起兵,打破王寻、王邑于昆阳,诛杀王郎、铜马于河北,平定天下,海内蒙受其恩。上合天地之心意,下被百姓所归心。’谶文说:‘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即刘)修德为天子。’刘秀仍然坚决推辞,一而再,再而三。群臣一致说:‘老天的大命,不可迟疑不决’。刘秀不敢不敬承天命。”于是建立年号,称为“建武”,大赦天下,又将鄗县县城改称为高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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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光武帝登基即位的这个月,赤眉军拥立刘盆为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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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日,前将军邓禹进攻更始的定国公王匡于安邑,把他打得大败,杀死他的部将刘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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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七月,辛未日,光武帝任命前将军邓禹为大司徒。丁丑日,命野王令王梁为大司空。壬午日,以大将军吴汉为大司马,偏将军景丹为骠骑大将军,大将军耿弇为建威大将军,偏将军盖延为虎牙大将军,偏将军朱祐为建议大将军,中坚将军杜茂为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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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汉家的宗室刘茂自称“厌新将军”,也率众前来投降,被封为中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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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日,光武帝到达怀县。派耿弇率领强弩将军陈俊驻扎于五社津,防备荥阳以东的敌人。派吴汉率领朱祐和廷尉岑彭、执金吾贾复、扬化将军坚镡等十一位将军,围攻朱鲔于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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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壬子日,祭祀土谷之神。癸丑日,在怀县宫中祭祀高祖、太宗、世宗。光武帝前往河阳。更始的廪丘王田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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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赤眉军攻入长安城,更始逃往高陵。辛未日,光武帝颁布诏令:“更始破败,弃城遁逃,妻儿衣不蔽体,流离失所。我对此极为忧怜。现封更始为淮阳王。无论官吏百姓,如有敢伤害更始的,一律按大逆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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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日,以曾任密县县令的卓茂为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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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日,朱鲔以洛阳城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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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十月,光武帝乘车进入洛阳,随即幸临南宫却非殿,于是定都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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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岑彭去攻打荆州的群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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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甲午日,光武帝到达怀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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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自称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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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丙戌日,光武帝从怀县回到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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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眉军杀死了更始帝,而隗嚣占据了陇右,卢芳起兵于安定。破虏大将军叔寿在典梁攻打五校贼,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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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春天,正月初一日,发生日食。大司马吴汉率九位将军在邺县东部进攻檀乡军,大败檀乡军,并收降其残部。庚辰日,光武帝将众功臣都封为列侯,侯国最大的达四县,其余也视功劳大小各有等级,并为此下诏列侯:“人之常情,若有所得,便心满意足,随后肆意放纵,只贪图眼前的快意,而忘掉了仁德爱民,慎用刑罚的道理。众将领功劳卓著,事业久远,又确想把这无穷的功业传之于后世,就应像古代圣人那样,为政处世,谨慎戒惧,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那些功劳显著而没有得到酬答,名字没有载入功劳簿的人,由大鸿胪从速报来,我将分别录功行赏,予以任用。”博士丁恭对封侯一事提出异议说:“古代帝王封建诸侯,食邑不超过百里之地,所以封侯建国,都取法于《周易》震卦的‘震惊百里’。加强天子的神威,削弱诸侯的权势,这才是为政治国之道。现封建诸侯,食邑达四县之广,这不符合为政治国的法式规则。”光武帝反驳道:“古代亡国,都是因为君主治国无道,从未听说因封赐功臣食邑太多而致亡国的。”便派谒者将印玺随即分送列侯,并对他们发布文告:“位在上而不骄,居高处而无险。有所节制,谨守法度,满而不溢,敬戒骄横。功业传于子孙,永为汉朝藩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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