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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元年,明帝病重,多次病危。这时用张瓌做平东将军、吴郡太守,设置兵佐,严密防备王敬则。京城内外谣传将有非常的行动。王敬则听到消息后,私下说:“如今东边还有谁?只是想要削平我罢了。”他的几个儿子也恐惧忧虑,第五子王幼隆派正员将军徐岳把情况秘密报告给徐州行事谢朓寻求对策,假如意见相同,将去向王敬则报告。谢朓抓住徐岳并火速向皇帝告发。王敬则成局参军徐庶的家在京口,他儿子把情况秘密报告给徐庶,徐庶把情况转告给王敬则的五官王公林。王公林是王敬则同族兄弟的儿子,常受到王敬则的重用和信任。王公林劝王敬则赶快向皇帝启奏请求把王幼隆赐死,派一条快船连夜进京。王敬则让司马张思祖草拟奏书,然后又说:“假如事情是这么严重,我儿子在京里,总会派人来的,暂且再忍一夜。”当晚,王敬则招呼文武僚佐在一起赌博,王敬则这时对众人说:“你们诸位打算让我采取什么对策?”没有敢首先回答。防阁丁兴怀说:“官家应当有所作为!”王敬则不作声。第二天一早,召来山阴令王询、台传御史钟离祖愿,王敬则横刀垂脚坐着,问王询等说:“征召壮丁能有多少人?府库里现存多少钱财物资?”王询说:“县里的丁卒不能抽调上来。”祖愿说:“府库里的财物多半还没有收缴上来。”王敬则大怒,将要把这两个人推出去杀掉。王公林又劝王敬则说:“官家所有的事都可以反悔,唯独我说的事不能反悔;官家难道不再往深里想一想吗?”王敬则唾他的脸,发怒说:“小子!我做事,跟你小子有什么关系!”于是王敬则起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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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下诏书说:“谢朓启奏的徐岳的罪状开列在右边。王敬则生性凶残狡猾,根本违背了做人臣的纲纪。只是因为刘宋末年时局多难,很需要武人出力,他得到朝廷的重用和嘉奖,由此才升做荣耀显赫的高官。本朝开始创立基业,他参与过朝廷中一些事情的议论,并没有辅助国家的功勋,他受到的奖赏过高过重反而构成了对君主的威胁。他的爵位是最高等的,身穿三公的衮服,本来风雅人士中对这类武夫就有所讥刺,朝中大臣更是对他怒目而视。但是山溪河谷容易填满,他鸱鸮一般的本性难改,内里引起了猜忌之心,外边露出了丑恶的话。永明年间,危害朝廷的事迹已经有了开始,隆昌年间,更严重的威胁便已显现,安心地对他加以保护,我是尽了大力的。当新的年代开始,我对他推诚尽礼,派去的使臣不断,他父子为官轩冕遮天。然而怨恨朝廷的表现越来越多,从此图谋作乱祸国,收集亡命之徒,结党聚众,对外等候边境上的骚动,对内窥伺朝廷的空子。王元迁兄弟,会集在京城里成为罪恶的渊薮,暗中交通谋划奸计,打算秘密起事发难。谢朓是他的姻家女婿,徐岳是他同邑人的儿子。所获得的证据不是其他,而是明显地可以使人相信。对国家没听说有像方叔、召公那样建功辅国的美德,却如同韩信、彭越一样对朝廷怀有深仇大恨。这种罪过如果可以容忍,那么还有谁该受刑律的处罚!现在就该立刻派人收捕,严肃明正国法。处死刑的,只是王敬则父子而已;凡是一时有错误受到牵连的,一概从轻免除刑罚。”逮捕了王敬则的儿子员外郎王世雄、记室参军王哲、太子洗马王幼降、太子舍人王少安等,全把他们在家里杀掉。长子黄门郎王元迁,任宁朔将军,带领一千人在徐州同外敌作战,下令徐州刺史徐玄庆把他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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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则起事时召集兵众分配衣甲,两三天后便出发,他打算劫持前中书令何胤复职做尚书令,长史王弄璋、司马张思祖阻止王敬则这样做。于是带领甲士一万人渡过浙江,王敬则对张思祖说:“应该作一篇檄文。”张思祖说:“如今您亲自回朝,作檄文有什么用。”王敬则同意不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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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派遣辅国将军前军司马左兴盛、后军将军直阁将军崔恭祖、辅国将军刘山阳、龙骧将军直阁将军马军主胡松三千多人,在曲阿、长冈修筑营垒,右仆射沈文季做持节都督,驻军湖头,警戒去京口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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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则带领旧日部将起事,百姓都扛着船篙肩着铁锹跟随着他,有十多万人。到晋陵,南沙人范修华杀掉县令公上延孙来响应王敬则。王敬则走到武进陵口,伤心痛哭乘着竹轿子前进。遇到左兴盛、刘山阳筑的两道木栅,尽力攻击。左兴盛让军人远远喊话告诉王敬则说:“你的儿子全都死净了,你还拿什么作战?”官军不敌,打算退却,可是王敬则的包围严密,冲突不开,双方各自拼力死战。这时胡松带领骑兵突袭王敬则军队的背后,随从作战的百姓没有兵器,都惊慌逃散,王敬则军大败。王敬则要来战马,上两次都没上去,左兴盛的军容袁文旷杀了王敬则,把头传送到京城。这时齐明帝已经病危,王敬则突然在东方起兵,朝廷震惊恐惧。东昏侯萧宝卷在东宫,商议准备叛乱,派人登上屋顶观望,看到征虏亭着火,说是王敬则来到,急忙整装准备逃走。有人向王敬则报告,王敬则说:“檀道济有三十六计,逃跑是上计。你们萧家父子只有赶快逃跑这一条路了。”王敬则的到来,队伍声势很大,只有几天便失败了,当时王敬则已经七十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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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封左兴盛为吴县男爵,崔恭祖为遂兴县男爵,刘山阳为湘阴县男爵,胡松为沙阳县男爵,各食邑四百户,是奖赏平定王敬则的功劳的。又赠赐公上延孙做射声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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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显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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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显达,南彭城人也。宋孝武世,为张永前军幢主。景和中,以劳历驱使。泰始初,以军主隶徐州刺史刘怀珍北征,累至东海王板行参军,员外郎。泰始四年,封彭泽县子,邑三百户。历马头、义阳二郡太守,羽林监,濮阳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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隶太祖讨桂阳贼于新亭垒,刘勔大桁败,贼进杜姥宅,及休范死,太祖欲还卫宫城,或谏太祖曰:“桂阳虽死,贼党犹炽,人情难固,不可轻动。”太祖乃止。遣显达率司空参军高敬祖自查浦渡淮缘石头北道入承明门,屯东堂。宫中恐动,得显达(乃)至,〔乃〕稍定。显达出杜姥宅,大战破贼。矢中左眼,拔箭而镞不出,地黄村潘妪善禁,先以钉钉柱,妪禹步作气,钉即时出,乃禁显达目中镞出之。封丰城县侯,邑千户。转游击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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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为使持节、督广交越三州湘州之广兴军事、辅国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进号冠军。沈攸之事起,显达遣军援台,长史到遁、司马诸葛导谓显达曰:“沈攸之拥众百万,胜负之势未可知,不如保境蓄众,分遣信驿,密通彼此。”显达于座手斩之,遣表疏归心太祖。进使持节、左将军。军至巴丘,而沈攸之平。除散骑常侍、左卫将军,转前将军、太祖太尉左司马。齐台建,为散骑常侍,左卫将军,领卫尉。太祖即位,迁中护军,增邑千六百户,转护军将军。显达启让,上答曰:“朝廷爵人以序。卿忠发万里,信誓如期,虽屠城殄国之勋,无以相加,此而不赏,典章何在。若必未宜尔,吾终不妄授。于卿数士,意同家人,岂目于君臣邪?过明,与王、李俱祗召也。”上即位后,御膳不宰性,显达上熊烝一盘,上即以充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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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年,虏寇寿阳,淮南江北百姓搔动。上以显达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诸军事、平北将军、南兖州刺史。之镇,虏退。上敕显达日:“虏经破散后,当无复犯关理。但国家边防,自应过存备豫。宋元嘉二十七年后,江夏王作南兖,徙镇盱眙,沈司空亦以孝建初镇彼,政当以淮上要于广陵耳。卿谓前代此处分云何?今佥议皆云卿应据彼地,吾未能决。乃当以扰动文武为劳。若是公计,不得惮之。”事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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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都督益宁二州军事、安西将军、益州刺史,领宋宁太守,持节、常侍如故。世祖即位,进号镇西。益部山险,多不宾服。大度村獠,前后刺史不能制,显达遣使责其租赕,獠帅曰:“两眼刺史尚不敢调我!”遂杀其使。显达分部将吏,声将出猎,夜往袭之,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自此山夷震服。广汉贼司马龙驹据郡反,显达又讨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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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二年,征为侍中、护军将军。显达累任在外,经太祖之忧,及见世祖,流涕悲咽,上亦泣,心甚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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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荒人桓天生自称桓玄宗族,与雍、司二州界蛮虏相扇动,据南阳故城。上遣显达假节,率征虏将军戴僧静等水军向宛、叶,雍、司众军受显达节度。天生率虏众万余人攻舞阴,舞阴戍主辅国将军殷公愍击杀其副张麒麟,天生被疮退走。仍以显达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雍梁南北秦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镇北将军,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显达进据舞阳城,遣僧静等先进,与天生及虏再战,大破之,官军还。数月,天生复出攻舞阴,殷公愍破之,天生还窜荒中,遂城、平氏、白土三城贼稍稍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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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进号征北将军。其年,仍迁侍中、镇军将军,寻加在领军。出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江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给鼓吹一部。显达谦厚有智计,自以人微位重,每迁官,常有愧惧之色。有子十余人,诫之曰:“我本志不及此,汝等勿以富贵陵人!”家既豪富,诸子与王敬则诸儿,并精车牛,丽服饰。当世快牛称东世子青,王三郎鸟,吕文显折角,江瞿昙白鼻。显达谓其子曰:“尘尾扇是王谢家(许)〔物〕,汝不须捉此自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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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秋,虏动,诏屯樊城。世祖遗诏,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隆昌元年,迁侍中、车骑将军,开府如故,置兵佐。豫废郁林之勋,延兴元年,为司空,进爵公,增邑千户,甲仗五十人入殿。高宗即位,进太尉,侍中如故,改封鄱阳郡公,邑三千户,加兵二百人,给油络车。建武二年,虏攻徐、司,诏显达出顿,往来新亭白下,以为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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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欲悉除高、武诸孙,微言问显达,荅曰:“此等岂足介虑。”止乃止。显达建武世心怀不安,深自贬匿,车乘朽故,导从卤簿,皆用羸小,不过十数人。侍宴,酒发启上曰:“臣年已老,富贵已足,唯少枕枕死,特就陛下乞之。”上失色曰:“公醉矣。”以年礼告退,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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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虏频寇雍州,众军不捷,失沔北五郡。永泰元年,乃遣显达北讨。诏曰:“晋氏中微,宋德将谢,蕃臣外叛,要荒内侮,天未悔祸,左衽乱华,巢穴神州,逆移年载。朕嗣膺景业,踵武前王,静言隆替,思乂区夏。但多难甫夷,恩化肇洽,兴师扰众,非政所先,用戢远图,权缓北略,冀戎夷知义,怀我好音。而凶丑剽狡,专事侵掠,驱扇异类,蚁聚西偏,乘彼自来之资,抚其天亡之会,军无再驾,民不重劳,传檄以定三秦,一麾而臣禹迹,在此举矣。且中原士庶,久望皇威,乞师请援,结轨驰道。信不可失,时岂终朝。宜分命方岳,因兹大号。侍中太尉显达,可蹔辍槐阴,指授群帅。”中外纂严。加显达使持节,向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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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元元年,显达督平北将军崔慧景众军四万,围南乡堺马圈城,去襄阳三百里,攻之四十日,虏食尽,噉死人肉及树皮,外围既急,虏突走,斩获千计。官军竞取城中绢,不复穷追。显达入据其城,遣军主庄丘(累)〔黑〕进取南乡县,故从阳郡治也。虏主元宏自领十余万骑奄至,显达引军渡水西据鹰子山筑城,人情沮败。虏兵甚急,军主崔恭祖、胡松以乌布幔盛显达,数人檐之,迳道从分碛山出均水口,台军缘道奔退,死者三万余人。左军将张千战死,追赠游击将军。显达素有威名,著于蛮虏,至是大损丧焉。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朝议优诏荅曰:“昔卫、霍出塞,往往无功,冯、邓入关,有时亏丧。况公规谟肃举,期寄兼深、见可知难,无损威略。方振远图,廓清朔土。虽执宪有常,非所得议。”显达表解职,不许,求降号,又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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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显达为都督江州军事、江州刺史,镇贫城,持节本官如故。初,王敬则事起,始安王遥光启明帝虑显达为变,欲追军还,事寻平,乃寝。显达亦怀危怖。及东昏立,弥不乐还京师,得此授,甚喜。寻加领征南大将军,给三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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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0333
显达闻京师大相杀戮,又知徐孝嗣等皆死,传闻当遣兵袭江州,显达惧祸,十一月十五日,举兵。令长史庾弘远、司马徐虎龙与朝贵书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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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君足下:我太祖高皇帝睿哲自天,超人作圣,属彼宋季,纲纪自顿,应禅从民,遘此基业。世祖武皇帝昭略通远,克纂洪嗣,四关罢崄,三河静尘。郁林海陵,顿孤负荷。明帝英圣,绍建中兴。至乎后主,行悖三才,琴横凷席,绣积麻筵,淫犯先宫,秽兴闺闼,皇陛为市廛之所,雕房起征战之门。任非华尚,宠必寒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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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仆射兄弟,忠言属荐,正谏繁兴,覆族之诛,于斯而至。故乃犴噬之刑,四剽于海路,家门之衅,一起于中都。萧、刘二领军,并升御座,共禀遗诏,宗戚之苦,谅不足谈,《渭阳》之悲,何辜至此。徐司空历叶忠荣,清简流世,匡翼之功未著,倾宗之罚已彰。沈仆射年在悬车,将念机杖,欢歌园薮,绝影朝门,忽招陵上之罚,何万古之伤哉?遂使紫台之路,绝缙绅之俦;缨组之閤,罢金、张之胤。悲哉!蝉冕为贱宠之服。呜呼!皇陛列劫竖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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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天人同怨,乾象变错,往岁三州流血,今者五地自动。昔汉池异色,胥王因之见废;吴郡蹔震,步生以为奸倖。况事隆于往怪,衅倍于前虐,此而未废,孰不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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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仆射、王领军、崔护军,中维简正,逆念剖心。萧卫尉、蔡詹事、沈左卫,各负良家,共伤时崄。先朝遗旧,志在名节,同列丹书,要同义举。建安殿下秀德冲远,寔允神器。昏明之举,往圣流言。今忝役戎驱,亟请乞路。须京尘一静,西迎大驾,歌舞太平,不亦佳哉!裴豫州宿遣诚言,久怀慷慨,计其劲兵,已登淮路;申司州志节坚明,分见迎合,总勒偏率,殿我而进;萧雍州、房僧寄并已纂迈,旌鼓将及;南兖州司马崔恭祖壮烈超群,嘉驿屡至,伫听烽谍,共成唇齿;荆郢行事萧、张二贤,莫不案剑飡风,横戈待节;关畿蕃守之俦,孰非义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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