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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81 泰常元年，司马德宗的将领刘裕进攻姚泓，水军从淮河、泗水进入清水，打算溯河西进，借道魏国。太宗命令群臣就此事进行讨论。外朝公卿们都说：“函谷关号称天险，一人持戈据守，万人也难攻进去。刘裕依靠船只和步兵，哪能西入关中？假如我们起兵断绝他的后路，他要撤退回去都相当困难。但如果他想到黄河北岸进攻我们，行动起来就比较容易。他声称讨伐姚泓，本意原难预料。怎能把水路借给他，对强盗不应放纵，应该先派兵堵住黄河上游，不让他到西边去。”又在内朝官员之间进行讨论，都同意外朝公卿们的计谋。太宗就要采纳这一计谋，崔浩说：“这不是上策，司马休之那帮人骚扰刘裕的荆州，刘裕一直对他们切齿痛恨。如今姚兴死了，他的儿子又无才能，乘其危亡的时候进行讨伐。我看刘裕的本意，一定是想进入关中。恃勇轻躁的人，是不会顾及后患的。现在如果切断他向西进军的道路，刘裕一定会上岸向北侵犯，这样的话，姚泓反倒没事，而我们却受到敌人的攻击。最近蠕蠕向南进犯，老百姓又没吃的，所以不宜征发军队。如果发兵到南边。北边的敌人将大举进攻，若回军救援，恒山以东的地方又有危险。不如把水路借给他，让刘裕西入关中，然后起兵切断他向东归的退路。这就好比卞庄刺虎，势在一举两得。假如刘裕取得胜利，肯定会因为我们借路给他而感恩戴德；假如姚泓胜了，我们也不会失掉援助邻邦的名誉。就算刘裕夺得关中，与江南隔得太远，难以据守，他不能据守，最终还是我们的。现在我们不用劳累兵马，坐观成败，使两虎相斗而获得长久的利益，才是上策。国家大计，应当择利而行，哪能考虑婚姻关系，为了酬答得到一个女子的恩惠呢？假如我们放弃恒山以南的土地，刘裕绝不可能派江南兵同我国军队争夺黄河以北的地方，这是显而易见的。”参加讨论的人仍然说：“刘裕如果西入函谷关，将进退无路，腹背受敌；如果上黄河北岸进攻我们，姚泓的军队则绝不会出函谷关援助我们。所以刘裕声称进攻西边的姚泓，而其本意却是想进攻北方，形势就是这样啊。”于是太宗听从大家的意见，派长孙嵩率军阻挡刘裕，在畔城发生战斗，被刘裕的将领朱超石打败，兵士伤亡很大。太宗听到了这一消息，悔恨没有采纳崔浩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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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83 泰常二年，司马德宗齐郡太守王懿来投降，上书陈述计谋，说刘裕在上洛，劝魏发军断绝他的后路，这样就不经战斗而可消灭刘裕的军队。他的上书上奏后，太宗认为这主意不错。刚好崔浩在太宗面前讲授经书史籍，太宗便问崔浩：“刘裕西伐姚泓，前锋已抵达潼关。这事怎样？就你看来，刘裕会不会成功？”崔浩回答说：“先前姚兴喜欢沽名钓誉，实际上却无用处。他的儿子姚泓又犯这个毛病，搞得众叛亲离。刘裕乘其危，加上兵精将勇，以臣下看来，他肯定能打败姚泓。”太宗说：“刘裕勇武才能比得上慕容垂吗？”崔浩说：“刘裕胜过慕容垂。”太宗说：“请你说说具体情况。”崔浩说：“慕容垂凭借父亲和祖父世代为国君的资本，生下来就尊贵，同族人投靠他，就像夜间灯蛾扑火一样，所以稍稍加以利用，就可以建立功业。刘裕从寒族微贱中挺身而出，没有一尺土地作为资本，也没有一个士兵可以利用，只振臂大呼便消灭了桓玄，在北边活捉了南燕国主慕容超，在南边打败了卢循之辈，趁伪晋衰弱之机，掌握了国家大政。这次刘裕如果消灭姚泓胜利而返，一定会篡夺司马德宗的皇位，形势便是如此。但秦地各少数族混居一处，风俗暴戾，刘裕也难据守。风俗不同，人心难以改变，想把荆、扬一带实行的政策法令推行到三秦之地，就好像没生翅膀却想飞翔，没长双足却想行走，是不可能的。如果留大军驻守，兵众必将为仇敌所得。孔子说过：有德行的人治理国家一百年，才可使凶暴的人化而为善，不会相互仇杀。而今秦地如此难以制服，刘裕岂能在一两年间便治理好呢？我们应该整治军备，按兵不动，减轻百姓负担，派兵防守边境，等刘裕撤军，秦地最终仍将为我国所有，我们可以坐享其成。”太宗说：“刘裕的军队已进入函谷关，进退不得，如我派精锐骑兵向南袭击彭城、寿春，刘裕又怎能支持得住呢？”崔浩说：“如今我们西边和北边的两家仇敌还未消灭，陛下不能亲自统帅大军前往。我们兵士虽多，但没有韩信、白起那样的将领。长孙嵩虽有治国之才，却没有指挥队伍冲锋陷阵的才能，不是刘裕的对手。臣下认为等待不迟。”太宗笑着说：“你分析得已经很透彻了。”崔浩说：“我曾私下里对近代人物作过评论，不敢不让陛下知道。像王猛治理国家，好比苻坚的管仲；慕容玄恭辅佐幼主，好比慕容暐的霍光；刘裕平定叛乱，可说得上是司马德宗的曹操。”太宗说：“你认为先帝是什么样的人呢？”崔浩说：“我一个小人，管中窥天，怎能看得出上天的辽阔。话说回来，太祖统率漠北敦厚纯朴的人向南进入中原，改变风俗，教化周遍四海，自然与伏羲、神农并列，岂是我所能称道的。”太宗问：“赫连屈丐怎样呢？”崔浩说：“屈丐家破人亡，国家毁灭，一人飘零，得到姚兴的扶持。不想法与邻近的强国联合起来，报仇雪耻，却与蠕蠕结仇，忘记姚兴的恩德。卑劣小人，没有远大的韬略，只不过残暴一时，终将被人消灭。”太宗很高兴，两人谈到半夜，赏赐崔浩御用的缥醪酒十觚，水精戎盐一两，并说：“我体味你的话，如同品尝这盐和酒，所以与你分享这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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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85 泰常三年，彗星出现在天津星附近，穿过大微星，经由北斗，掠过紫微星，直达天蒬星，八十多天，到银河后才消失。太宗又把各位儒生和方术之士找来，问他们：“如今天下没有统一，各地方势力互相对峙，灾异将在哪一国应验呢？这事很让我害怕，你们把真实情况全部说出来，不要隐瞒。”大家都推崔浩来回答。崔浩说：“古时候的人说，灾异的发生是由人们的行为造成的。人若没有罪过，怪异就无从形成。所以人在世上有过失，天象就会发生变化。天象变化有一定的原则，经历百代也不会改变。《汉书》上记载王莽篡位以前，彗星出入各个星宿，正好同今日的一样。国家主上尊崇，群臣卑下，上下有秩序，人民没有非分的想法。只有伪晋卑微，主弱臣强，几代衰败不振，所以桓玄篡位，刘裕掌权。彗星是恶气形成的，它是伪晋行将灭亡，刘裕将篡夺帝位的征兆。”其他人没有谁能推翻崔浩这一说法，太宗深表赞同。泰常五年，刘裕果然废掉他的君主司马德文而自立为帝。南边各镇送来刘裕改年号时颁布的大赦令。当时太宗在平城东南的泻卤池射鸟，听到这消息，用驿马把崔浩找来，对他说：“你往年就彗星做出的占辞如今应验了，我到今天才开始相信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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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87 当初，崔浩父亲患了重病，他便剪了指甲，削短头发，夜里在院子中向着北斗祷告，请求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父亲的生命，不停地叩头，直到流出血来，这样过了一年多，从不间断，家中很少有人知道。父亲死后，他又完全遵照礼仪守丧，当时人都称赞他。崔浩继承了父亲白马公的爵位，朝廷礼仪、优文、策命、诏诰及军国文书，都由崔浩经手办理。他擅于论说，而不长于写文章，对制度、法令和经术都很留心。他还制定家祭的方法，排定五宗次序，考究祭祀的礼节，讲明持家的原则，所讲道理都值得借鉴。他生性不喜欢《老子》《庄子》，每次阅读不到数十行便扔在一边，说：“这是欺骗人的学说，不近人情，肯定不是老子撰写的。老聃明习礼仪，孔子还向他学习，怎会写出败坏法制的著作，以扰乱先代圣王的教义呢？这就像袁生所说的私人杂货篓子中的东西，不能在朝廷中宣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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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89 太宗一直有小病，经常出现怪异现象，于是派宦官暗中问崔浩：“《春秋》上说：彗星扫过北斗，七国君主都将有灾祸。现在日食发生于胃星和昴星一带，在赵、代分野的星宿附近食尽。我患病已整一年，经治疗也未见减轻，担心一旦去世，几个儿子都还年幼，这该怎么办呢？你给我考虑一下身后之计吧。”崔浩说：“陛下年富力强，伟大的事业，正在蒸蒸日上，德能消灾，但愿陛下就会康复。况且天道渺渺，有的应验，有的不应验。以前宋景公见到灾异现象，便修养自己的德行，结果荧惑星退回到原来所在的地方。希望陛下排除种种忧虑，使精神恬淡安和，享受福庆，不要让愚昧的说法，损伤您的思想。但一定要让我说身后事的话，就容许说些瞎话吧：自从国家开创以来，就不重视继承人，所以永兴初年的时候，国家几乎危亡。现在应当早立太子，选拔公卿大臣中忠诚贤能，陛下平常信得过的人做太子的师、傅，选拔左右亲信之臣做太子的宾、友，让太子对内统理国家大政，对外统帅军事，监察国政，统辖军队，掌握生杀予夺的权力。这样，陛下就可以悠闲无事，养神延寿，治疗身体。您不幸去世后，国家有现成的君主，人民也知道该归服谁，奸猾之徒就不会有非分的想法，旁人也不会有觊觎的心理。这是继承万代法则，防备祸乱的好办法。如今长皇子拓跋焘，年龄快十二岁了，聪明睿智，人心所向，尽快把他立为太子，这就是天下大幸。立长子为太子，是古礼的重要原则，假如等到皇子们都成人后才作选择，违反了天伦，便一定会发生祸乱。自古以来，书籍上记载的兴衰存亡，很少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太宗采纳了他的意见。于是让崔浩带上立拓跋焘的策文敬告宗庙，命令世祖拓跋焘为国家的副主，居于正殿，临朝听政。以司徒长孙嵩、山阳公奚斤、北新公安同为左辅，在正殿东厢向西而坐；崔浩与太尉穆观、散骑常侍丘堆为右弼，坐在正殿西厢，面向东边。百官听命于副主。太宗迁居西宫，时常躲在一旁观察，听副主处理政事。太宗很高兴地对左右侍臣说：“长孙嵩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侍奉过四朝君主，对国家立有大功；奚斤能言善辩而有谋略，远近闻名；安同了解世间情状，做事干练；穆观深知为政大体，明白我的意图；崔浩见多识广，记忆力好，又精通天道和人事之间的关系；丘堆虽然没有大的才干，但为公家做事专心谨慎。有这六人辅佐副主，我与你们巡行边境，讨伐叛乱的人，绥抚服从者，这样就可以实现统一天下的志向了。”群臣有时向他报告一些难以处理的事，太宗说：“这事不该我管，应当去找你们的国主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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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91 在听到刘裕死去的消息时，太宗打算攻占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说：“陛下不因为刘裕一时兴起而不理睬他，接待他的使臣，收取他贡献的物品，刘裕侍奉陛下也很恭敬。他今天不幸死去，趁着丧事出兵讨伐，即便取得城池，也不是好事。据《春秋》记载：晋国士丐统师军队侵略齐国，听到齐侯的死讯，当即撤军，有德的人都赞赏士丐不趁人有丧事而进行讨伐，认为他的恩德足以感动孝子，他的仁义足以激励诸侯。如今我们也不可能一举平定江南，所以应该派人去吊丧，慰问刘裕的孤儿弱子，体恤他们所蒙受的灾祸，使德义之风传遍天下，这是美德之事。这样，我国的教化便可推行到江南，南方的金、象牙、羽毛等珍宝，用不着去索求，自然会送上门来。刘裕刚死，党羽没有离散，如大军压境，他们一定会齐心抵抗，我们并非一定能取胜，倒不如慢慢来，等到他们的罪恶充分暴露以后再说。如果他们强臣相互争权夺利，则必然会发生祸乱，那时再命将出师，奋扬国威，就可以不使士卒劳累，便占有淮河以北的土地。”太宗执意南伐，反驳崔浩说：“刘裕趁姚兴死后，灭亡了他的国家，现在刘裕死了，我进行讨伐，为什么不可以呢？”崔浩坚持说：“姚兴死后，他的两个儿子互相争权，刘裕才起兵讨伐他们。”太宗大怒，不听从崔浩的建议，便派遣奚斤南伐。在监国拓跋焘面前讨论进军事宜，拓跋焘问：“应该先攻占城池呢？还是应该先夺取土地？”奚斤说：“请让我先攻占城池。”崔浩说：“南方人擅长守城，当初苻坚攻襄阳，一年也没攻下。现在用大国的军力去进攻小城池，假如不能立刻攻下来，就会有损我军的势力，敌人便可以慢慢整装而来。那时我军疲惫，敌军士气正盛，可就危险了。不如把军队分散，占据地盘，到淮河为止，于各处设置郡县长官，收纳租谷。滑台、虎牢等城反在我军的北面，没有希望得到南方部队的救援，肯定会沿黄河向东逃窜。如不逃走，就会成为苑囿中的猎物了。”公孙表请求先攻打城池。奚斤等率军渡过黄河，先向滑台发起攻击，过了很久没有攻下，上书请求增派军队。太宗很生气，便亲自率军南下。任命崔浩为相州刺史，加左光禄大夫之官，在军中作为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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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93 当太宗返回时，崔浩随从到达西河、太原。他登上一座高高的山陵，在上面歇息，山下有黄河流过，四望山川土地，感慨顿生，于是和同僚讨论起五等分封制与郡县制的是与非，考察秦始皇与汉武帝的过失。崔浩喜爱古代制度，懂得治国之道，当时人都佩服他的言论。天师寇谦之常同崔浩交谈，倾听崔浩谈说古代治乱的往事，常常从夜晚直到第二天早晨，神情肃敬庄重，没有倦意。过后他赞叹崔浩说：“这些话都很好，全都得到实行的话，崔浩该是当今皋陶了。只是世人看重古人而轻忽今人，不能深入地思索他的话罢了。”于是他对崔浩说：“我信奉道教，隐居世外，不问世事，现忽然得到神仙秘诀，我应当兼学儒家教义，辅助太平真君，继承断绝千年的道统。求学而不研究古代，遇事就茫然不知。您为我撰写一本记叙先代诸王治国方针的书，并且就这些方针的要旨做出评论。”崔浩便写了二十多篇文章，上自天地开辟之时，下至秦汉改朝换代的历史，主要精神是以恢复五等分封制为治国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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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95 世祖拓跋焘即帝位，左右近臣忌惮崔浩正直，全都排斥诋毁他。世祖虽知道崔浩有才能，但不能不照顾众人的议论，所以罢了崔浩的官，让他以白马公的身份回家。碰上什么疑难之事，才把他找来询问。崔浩身体纤弱俊美，皮肤洁白，像个漂亮女人。但他生性聪明，通达事理，善于谋略，常把自己比作张良，声称自己在研习古事方面还超过了他。被罢免回家后，便想学习道家服食仙药、保养性命的方法。寇谦之又有《神中图录新经》一书，崔浩便拜他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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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97 始光年间，世宗把崔浩的爵位升为东郡公，任命他为太常卿。当时讨论讨伐赫连昌一事，群臣都认为这事难办，只有崔浩说：“去年以来，荧惑星两次出现在羽林四十五星中，同它们形成钩形，作‘己’字状，占辞是秦地国家将灭亡。而且今年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时于东方出现，有利于向西方进军。上天和人事相应，四时运行也正和顺，不应失去这大好时机。”于是，世祖派奚斤等进攻蒲坂，而自己亲率轻装骑兵袭击赫连昌的都城，取得重大胜利后退军。当世祖再次讨伐赫连昌时，驻军于他的都城下，召集大军佯作败退。赫连昌的军队擂动战鼓，呼叫着向前冲锋，把阵势冲击成两部分。刚好从东南方向刮过来一阵风雨，尘土飞扬，天昏地暗。宦官赵倪对世祖说：“现在风雨从敌人背后刮过来，我军面对风雨而敌军背向风雨，上天不帮助我们。再加上将士饥渴，希望陛下收拢骑兵以避敌锋芒，等他日再说。”崔浩斥责他说：“这是什么话！谋略已定，岂能在一天之内加以改变？敌军不断向前冲击，同后续部队已经脱离，应当分一支队伍隐蔽出发，出其不意地袭击敌军。风向因人谋而变化，哪有定准！”世祖说：“好。”分骑兵奋勇出击，赫连昌的军队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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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099 当初，太祖曾令尚书郎邓渊撰《国记》，有十多卷，按年代记载史事，但体例未臻完善。到太宗时，废弃《国记》，没有继续编写。世祖神䴥二年，令集中文人们撰写国家史书，崔浩及其弟崔览、高谠、邓颖、晁继、范亨、黄辅等人全都参与著作事宜，编撰成三十卷的《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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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01 这一年，讨论进攻蠕蠕之事，内外朝官员们都不愿出兵，保太后也坚决阻止世祖出军，世祖不听他们的意见，只有崔浩帮助他制定进军的策略。尚书令刘洁、左仆射安原等派黄门侍郎仇齐推举原赫连昌的太史张渊与徐辩对世祖说：“今年甲子是己巳，为三阴之年，木星遮掩月亮，太白金星在西方出现，不能发兵。北伐的话，肯定会失败，即使打胜了，对主上也不好。”大臣们都赞成附和邓渊等人，说邓渊年轻时曾谏阻苻坚不要南征，苻坚没有听他的话，结果失败了；如今天象和人事都不和谐，哪能轻举妄动。世祖拿不定主意，于是把崔浩叫来，让他就天象之事同邓渊进行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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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03 崔浩驳难邓渊说：“阳就是德义，阴就是刑罚，所以有日食便注意多作德义之事，有月食便整治刑罚。帝王所用刑罚，大刑在原野上施行，小刑在市场或官府实施。战争便是刑罚中的大刑。从这一方面说，三阴之年发动战争，或者正好和天道相符，即有整治刑罚的意义。木星遮掩月亮，将出现饥荒年成，人民将有流散之祸。但这将在其他国家应验，而且远在十二年以后。太白金星行经苍龙七星，从天文上讲，仍在东方，不会妨害北伐。邓渊世俗儒生，志向短浅，为小技巧所束缚，不识大体，很难同他们商量什么远大计划。我观察天象，近年来月亮行经昴星，到现在仍然如此，占辞为：‘三年之内，天子将大败旄头之国。’蠕蠕、高车，都是所谓旄头之人。圣明君主掌握住时机，才能做出一般人所不能做的事。古时人说：‘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及其成功，天下晏然。’希望陛下不要有所疑虑。”邓渊等人感到羞愧，仍然说：“蠕蠕为荒远无用之物，获取他们的土地，不能耕种而获得粮食，俘获他们的人口，不能役使，他们来去轻捷快速而且反复无常，难以制服，哪里值得慌慌忙忙地让士马劳累呢？”崔浩说：“邓渊谈论天时，是他所主管的，若讨论形势，就不是他所能明白的了。他讲的不过是汉代人的老生常谈，拿到今天来实行，则不合事理。为什么这样说呢？蠕蠕先前是我国北边的逃亡奴隶，现在杀其首恶，收其从善之民，让他们从事先前所服的劳役，并不能说没用。漠北地势高，气候凉爽，不生蚊虫，水草丰美，夏天我们可以向北迁徙，在那儿狩猎放牧，不是不能耕种，得不到食物。蠕蠕子弟来投降的，尊贵的与公主成婚，卑贱的也作将军、大夫等官，满朝都是，而且高车骑兵号称名骑，并不是不能使之臣服而加以役使。如果让南方人去追击他们，倒会担心他们来往轻捷快速，而对于我国军队来说，就不是这样。为什么呢？他们能远远地逃走，我军也能够远远地追击，随他们进退，并非难以制服。而且前些年蠕蠕曾多次侵略我国，使我国人民和官吏都感到震惊。今年夏天若不乘其空虚而进攻，消灭他们的国家，到秋天他们会再来骚扰，使我们不能安宁。从太宗时到今天，没有哪一年我们没受到蠕蠕的惊扰，难道还不算是慌慌忙忙吗！世人都说邓渊、徐辩通晓术数，可以明确地推断事情的成败。那么我请验证一下，试问赫连昌灭亡前可有什么亡国征兆？如果他们当时知道而不说，便是他们不忠；如果确实不知有什么征兆，他们便是没有什么办法。”当时赫连昌正好在座，邓渊等因为自己先前确实没说什么，惭愧地红着脸，说不出话来。世祖很高兴，对公卿们说：“我下定决心了。亡国官吏不应参与谋略，此话不假啊。”但保太后仍阻止出军，又令群臣到保太后面前商量讨论。世祖对崔浩说：“这些人心中还不服气，你要好好地开导他们，让他们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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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05 罢朝后，有人责怪崔浩说：“现在吴寇在南边侵犯我国，你却不管他们而主张北伐，千里行军，哪一个会不知道。如果蠕蠕逃得远远的，前面没有掳获物，后边又有南方敌人造成的灾难，可就危险了。”崔浩说：“不对。今年不打垮蠕蠕，就没办法抵御南边的敌人。自从我们吞并西方的赫连昌以来，南方的人很恐惧，大造声势，动用大军以防守淮河以北的土地。他们向北进攻，我们则向南进攻，他们劳苦而我们却安然处之，时势就是这样。等到打败蠕蠕，从出军到退军，一定看不到南方出兵。为什么这样说呢？刘裕夺取关中以后，留下爱子驻守，有数万精兵良将，仍不能坚守，全军覆没。其家属悲伤号哭之声，到现在还未断绝。哪能正当我国政治清明、兵强马壮之时，却打算把马驹牛犊往虎口里送呢？即使把黄河以南的土地送给他们，他们也肯定守不住。他们清楚自己没能力守住，所以肯定不会派军来争。如果说有军队，只不过是为了防备边境罢了。人们看到瓶里的水结了冰，便会知道天下寒冷；尝一块肉，就会知道一锅肉的味道。事物有相同的情形，可以推断而知。而且蠕蠕依仗他们离我国很远，以为我们没有力量打到那儿，自个儿一直放松警惕。所以夏天便解散军队，放牧牲畜。等到秋天马肥壮后才又召集起来，离开寒冷的地方，向温暖的地方迁移，并向南进犯，抢掠财物。如今我们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下攻其不备，大军突然降临，他们必然会惊骇离散，望尘奔逃。而公马护群，母马顾恋小马，奔逃之时难以驯服，又不能饮水吃草，过不了几天便会疲惫不堪，可以一举而加以消灭，一劳永逸，获得长久的益处，机会不能失去。唯恐皇上没有这个主意，现在皇上决心已定，制定空前的谋略，为何还要去阻止他呢？愚昧啊！你们这帮公卿们。”于是各路军队进发。天师问崔浩说：“这次出军究竟怎样？当真能胜吗？”崔浩回答说：“从天时和形势看，一定会成功，只恐众将领卑琐，瞻前顾后，不能乘胜深入，致使不能大获全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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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07 等到大军进入蠕蠕境内，蠕蠕预先没有防备，人员和牲畜遍布在原野上，受惊吓而四处逃散，没有谁能集合起来。于是分散军队，搜索征讨，战线东西长达五千里，南北长达三千里。所俘获的人口和牲畜、马车、穹庐，山野间到处都是，约有数百万之多。高车人杀死蠕蠕人来投降魏军的达三十多万家。蠕蠕人因此离散混乱。世祖沿弱水向西进军，到达涿邪山，各位大将军果然怀疑继续向前进击将会碰上伏兵，劝世祖停军不要追击。天师用崔浩先前说过的话，坚持劝世祖穷追不舍，世祖不听。后来有投降过来的人说，蠕蠕首领事先患有疾病，不知所措，于是烧掉自己居住的穹庐，取来车马载着自己，率领数百人进入山中向南逃窜。人口牲畜疲劳困顿，聚在一起，没有人统辖，离魏军只有一百八十里地，后来追击的军队没有来，才慢慢向西逃亡，因此免遭灭亡之祸。后来又听凉州经商的胡人说，假如当时魏军再向前走两天，就可完全灭掉蠕蠕。世祖极其后悔。直到大军撤回后，南方的敌人竟然没有什么行动，正如崔浩分析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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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09 崔浩通晓天文，喜欢观察星象变化，经常把金、银和铜块放在装醋的器皿中，使之呈现青色，晚上观察天象时有所发现，便用它们在纸上写字，记下天象的变化情况。世祖每次到崔浩家，常问些奇异之事。崔浩有时仓促间来不及穿好衣服，献上的饮食没时间弄得精美一些，世祖还是拿起汤匙筷子就吃，有时站着尝一下就回宫。崔浩如此受到世祖的宠信和亲近。世祖让崔浩进入自己的寝室，加封崔浩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左光禄大夫等官，以奖赏他出谋划策的功劳。世祖曾不慌不忙地对崔浩说：“你的才智精深广博，曾侍奉过我死去的祖父和父亲，忠心显于三代，我因此把你召在自己身边。你应当想办法尽力正言相劝，以辅佐我，不要有什么隐藏在心中。我有时虽会向你发火，或者不听信你的话，但过一段时间后，还是会仔细思索你所说过的话。”于是让唱歌的乐师用歌曲遍颂群臣，这事记叙在《长孙道生传》中。又召集最近投降的几百高车首领，在御前赏赐他们酒和食物。世祖把崔浩指给他们看，说：“你们看看这个人，他身材弱小无力，双手拉不开弓箭，舞不动长矛，但他胸中所藏的东西，比甲兵还厉害。我当初虽有出兵的想法，但自个儿下不了决心，几次打胜仗，都是因为这个人指导我，使我获得成功。”于是命令各位尚书：“一切军国大计，你们不能做出决定的，都要先向崔浩请示，才加以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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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11 过了不久，南方州镇将军报告说，刘义隆大肆整顿军备，想进取黄河以南的土地。请求发兵三万，在刘义隆的军队未行动前率先发起攻击，并趁机杀掉黄河北边来定居在两国交界处的流民，使南方失去向导，这样足以挫败敌人锐气，使他们不敢深入。世祖令公卿们就此进行讨论，都说应该答应。崔浩说：“这事不应该顺从。去年我国大败蠕蠕，而马匹还有剩余，南边的敌人惊恐，总担心我们会轻兵突袭，连觉都睡不安稳，因此率先制造声势，发动军队，以防备意料不到的事件发生，并非胆敢首先对我们发起进攻。而且南方地势低下，气候潮湿，夏天天气闷热如蒸，雨水又多，草木茂盛，肯定会发生疫疾，不是出兵的时候，况且敌方既率先整顿军队，做好了防备，一定会加固城池，拼命抵抗。如果我们驻扎军队进行攻击，粮食会不足；分散军队任其攻击，又没法防备敌军。看不到出军的好处。即使敌人要来进攻，等他们疲倦以后，到秋天气候凉爽、战马肥壮之时，我们再收取敌方的庄稼作为军粮，慢慢地进攻他们。这才是万全之计，一定可以获取胜利。朝中群臣及西边和北边的守将，跟随陛下作战，在西边消灭了赫连氏，在北边打败了蠕蠕，获取了许多漂亮女人和珍宝，还有成群的马匹牲畜。南边各镇将领们听说后，产生羡慕之心，也想向南抢掠，以获得财物。因此吹毛求疵，毫无根据地夸大敌人的声势，企图满足自己的欲望。没有得到允许后，便多次声称敌军有所行动，以使朝廷担心而采取手段。不顾公家利益，为个人私利着想，给国家造成事端，这不是忠臣所为。”世祖听从了崔浩的意见。南边各镇将领又打报告，说敌军已压境，自己的兵员很少，请选幽州以南各地戍守之军到南边助守，在漳水制造战船，以加强防守力量。公卿大臣参与议论的人都认为应该这样做，准备派遣五千骑兵，同时给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人虚号官职，让他们引诱敌方边境居民。崔浩说：“这不是上策。敌方若听说我们幽州以南的精锐部队已全部调动，一定会全国骚动不安，害怕自己被消灭掉，必然会征发所有精锐部队防守北部边境。事后弄清我军只是虚张声势而无实际行动，他们仰仗先聚集起来的军队，定会踊跃进军，一直攻到黄河边，肆意侵略，我们的守将却无力抵抗。假若敌方有人能见机行事，善于搞些机巧诡诈的谋略，乘势深入，估计我们国力虚弱，容易给我们造成灾难。因此，这并不是制服敌人的好策略。如今公卿们想用武力把敌人拒于边境之外，竟促使他们提前进攻。虚张声势却受到实质性的危害，讲的就是这种情况。不能不好好想一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我们的使节在敌方境内，按约定时间，当在四月以前回来，可以等使节回来，把事情弄清楚以后再发兵，也还不晚。而且司马楚之这批人，正为敌方所忌惮，你要去夺取他们的国家，他们哪能安坐无事，等闲视之呢？所以司马楚之等人若到南边去，敌方就会派兵来，司马楚之等人不去，敌方便会按兵不动，形势必然如此。而且司马楚之等实为庸才，只能召集一些轻薄无赖之徒，不可能取得重大成功，给国家造成变故，致使兵连祸结的，肯定会是这帮人。我曾听说鲁轨劝姚兴，请求率军进攻南方荆州之地，到那儿后军队就逃散失利，有的竟被蛮人掠取当成奴隶卖了，使姚兴蒙受灾祸，这是明摆着的证验。”崔浩又讲述天时于敌方发兵不利，说：“现在灾害之气聚结在扬州一带，我们不宜先发兵，这是其一；今年甲子逢午，为自杀之年，先起兵将给自己造成伤害，这是其二；发生日食，太阳完全失去光泽，白天昏暗，能看见星星，飞鸟从天上自个儿掉了下来，日食又在斗宿和牛宿之间发生，国家将有危亡之患，这是第三；荧惑星藏匿在翼、轸二星座间，这是对祸乱和丧亡提出的警告，这是第四；太白金星还未出现，率先进攻者将遭受失败，这是第五。使国家兴盛的君主，首先应致力于人事，其次应尽量发挥土地的作用，然后观察天象，所以每一次行动都很安全，国家安定而自身强盛。现在刘义隆刚即位，这意味着人事还不完备；不断出现灾祸变化，这就是说天时还不协调；要行船河水却枯竭，这就不能完全发挥有利的地理条件。三件事没哪一件成功，自我防守还恐不安全，哪能先起兵进攻别人呢？他们一定是听到我们大造声势以后，才整治军队，假如我们又因其整治军队而发起攻击，相互推脱责任，都自以为所作不过是根据敌方而采取行动。从兵法上讲，这就是分灾受祸，不能采取行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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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13 世祖没办法违背大家的意志，就听从公卿们的建议。崔浩又坚持辩驳，世祖还是不听。于是派阳平王杜超镇守邺城，琅笽王司马楚之等屯据颍川。因此敌人进取势头加快，到彦之从清水进入黄河，溯河西上，分兵在黄河南岸据守，西面直达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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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15 世祖听说赫连定与刘义隆预先把黄河以北的土地瓜分了，便整顿军队，想先讨伐赫连定。群臣都说：“刘义隆的军队还在黄河中，置之不顾而进攻西方的敌人，未必就能打败前面之敌。如刘义隆乘虚进兵，那么我们就会失去都城东面各州土地。”世祖对此感到疑惑，向崔浩问计。崔浩说：“刘义隆与赫连定共同作恶，相互引诱，并联合东边的冯跋和北边的蠕蠕，图谋纵其叛逆之心，相互虚伪地呼应。刘义隆希望赫连定先进攻我们，赫连定却等待刘义隆率先进击，都不敢先来。据我看来，他们好比两只连在一起的鸡，不能一起飞，对我们不会产生危害。我当初认为，刘义隆军队若来进攻的话，应屯军于黄河中游，分两路向黄河以北出击，东路军直指冀州，西边一路攻向邺城。这样的话，陛下就应该亲自率军讨伐，不能缓慢从事。今日之事则不一样，刘义隆军队沿黄河从东到西，到处驻扎，战线长达二千里，一处兵员只不过几千人，形势分散，力量薄弱。这可看出劣才儿的真心，那就是只希望凭借黄河固守，以免除死亡为幸事，没有北渡黄河的打算。赫连定残余之众容易摧毁，如向他发起攻击，肯定会将他击败。灭掉赫连定后，大军东出潼关，席卷而前，其威势将使最南边的人也会感到震恐，长江、淮河以北将望风披靡，陛下自己定下计策，我们这些资质愚昧、见识短浅的人哪能考虑得到，希望陛下西讨赫连定，不要有什么疑虑。”攻取平凉后，于当天举行宴会，世祖拉着崔浩的手，把他指给沮渠蒙逊说：“我所说的崔公，就是他，才能谋略出众，当今没人能比得上他，我要不要采取行动，一定要询问他的意见，成败都取决于他，他对事情成败与否做出的判断，与事实完全相符，就像符契一样，没一点差错。”后来冠军将军安颉从南方退军回来，献上俘虏的南方兵士，并讲述南方敌人的话说，刘义隆曾命令他的将领，若北方敌国军队有什么行动，在他们未到达之前，径直向前进入黄河，若敌军不动，便驻扎在彭城，不要前进。正如崔浩分析的那样。世祖对公卿大臣们说：“你们这些人说我采纳崔浩的策略是一种错误，很惊恐，坚决阻止。你们总是打胜仗，起初都自认为远远超过别人，但归根结蒂，才知道还是比不上别人。”升崔浩官为司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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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17 这时方术之士祁纤上奏，请立四个王，分别以日东、日西、日南、日北作为名称，想以此得到祥瑞，消除灾异。世祖命令崔浩与学士们进行商谈。崔浩回答说：“先代圣王建立封国是把它们作为王室的屏障，不应该借名称来祈求福庆。日月运行，遍照四方，京都所在之地，也在其照耀之内，四王的名称，实际上包括了京城所在地区，这样命名不好，不能采纳他的意见。”在此以前，祁纤还上奏，请求将“代”改称“万年”，崔浩说：“当初太祖道武皇帝承受天命，开创大业，他所制定的各项制度，全都遵循古制。因为祖先最初的封地在代，后才改称为魏，所以代、魏均可使用，如同殷和商可通用一样。我国历代君主的德行，在史籍中明明白白地记载着，自会享受亿万年的福庆，不须借名号而取得好处。祁纤所说的，都不是正理。”世祖听从了崔浩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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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19 这时，西河王沮渠牧犍暗中有二心，世祖将出兵讨伐，先问崔浩的意见。崔浩回答说：“沮渠牧犍罪恶之心已经暴露出来，不可不加以讨伐。我国军队去年北伐，虽说没取得胜利，确也没有遭受损失。当时出征的内外军马有三十万匹，在路上死去和受伤的，总共不到八千匹，而平常每年疲病死亡的一般也不少于万匹，竟比出征时死的还要多。可是远方的人听到不实之辞，便认为我们损失很大，再也振作不起来。而今出其不意，他们想不到大军会突然降临，必定会恐惧骚乱，不知所为，肯定能擒获沮渠牧犍。况且沮渠牧犍才能不大，几个弟弟又骄横跋扈，争权夺利，为所欲为，人民离心离德。加上近年来天灾地震都发生在秦、凉一带，沮渠牧犍已成必然灭亡之势了。”世祖说：“好，我也认为如此。”命令公卿大臣加以讨论。弘农王奚斤等三十多人说：“沮渠牧犍是我国西边的小国，尽管内心不是绝对忠诚，但他继续父亲之职，贡献方物，我国也以藩臣礼节对待他，又把公主嫁给他作为王姬。现在沮渠牧犍的罪行并未完全暴露，我们认为应该加以笼络。如今我国兵员和马匹都疲困，应该休整，再说河西为盐碱地，几乎没有水源和草料，大军到达后，不能长期停留。他们听说军队来攻，一定会修筑城池，聚集粮草，据城坚守。我们进攻的话，很难攻得下，而野地里又不可能掳掠到什么。”尚书古弼、李顺等人都说：“从温圉河以西，到姑臧城南边，只有天梯山冬天有积雪，厚达一丈多，到春天、夏天便消融，流下来汇成河流，引其水灌溉土地。他们听说大军前来，会决开这条水渠，使水流不通，就会使我们人马无水可饮。距姑臧城百里以内，地表呈红色，不生青草，不可能长期驻扎军马，奚斤等人的意见是正确的。”于是，世祖令崔浩用先前的说法同奚斤等相互辩驳。众人不再说什么，只是说：“那儿没有饮水和草料。”崔浩说：“《汉书·地理志》说：‘凉州的牲畜，在天下最为丰富。’假如没有水草，怎样放牧牲畜呢？又汉代的人定居，总不至于在没有水草的地方修筑城池，设置郡县。而且冰雪消融，连尘土都难浸湿，哪能修筑渠道，进行运输，并灌溉数百万顷土地呢？这些话确实是骗人的。”李顺等人又说：“耳闻不如目见，我们亲眼所见，你有什么值得同我们争论的！”崔浩说：“你们这些人接受了别人贿赂的金银钱财，就想替他说话，以为我未亲见便可以欺骗吗？”世祖躲在一边听他们争论，听完这些话后才出来，亲自接见奚斤等人，声色俱厉，群臣才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唯唯诺诺地应承。于是就出军凉州，加以平定，那里水草丰茂，正如崔浩所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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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21 于是世祖命令崔浩说：“先前皇运初开，世代兴盛于北方，经历许多年后，恩泽遍及苍生，德义之声传遍四海。我太祖道武皇帝协调上天和世人，征讨不服从者，接受天命，拨乱反正，统治中国。太宗继承皇位，发扬先代业绩，改正刑法制度，使天下大业焕然一新。但边远之人，仍未归附。这是祖宗遗志，留待子孙来完成。我以微弱之躯，继承祖宗大业，谨慎小心，如同面对深渊大海，唯恐自己不能担负重任，继续光大祖宗的事业。所以即位初年，没有安居之时，扬国威于北方，消灭了赫连氏。到神䴥时，才命令史臣收集记录以前的功绩，撰成一代大典。从那时以来，战争不断，征服了秦、陇，平定了徐、兖，在龙川消灭了逃亡之敌，在凉土肃清了残余之众。这些哪能是我一人作得到的呢？而是托祖宗在天之灵保佑，群臣尽力的结果。但史官缺职，没有把这些记载下来，常恐这些事会被遗忘。你德行在群臣中居于首位，言论成为世人的楷模，事无大小，望君都留心一下。我命令你留在京都，总管修史工作，撰成史书，务必真实记录。”于是，崔浩监秘书事，中书侍郎高允、散骑侍郎张伟参加编写，续修先前的《国书》。至于增削史事，褒贬评论，处理史实间的分岐，润饰文字等工作，则由崔浩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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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23 及恭宗拓跋晃以太子监国，统领百官，崔浩又与宜都王穆寿一起辅佐他处理政务。当时准备讨伐蠕蠕，刘洁又一次表示不同意见。世祖越发想发军征讨，于是把崔浩找来，问他的想法。崔浩说：“前次进攻蠕蠕，出师不久，刘洁等人均想退军，后来俘获蠕蠕之人，说我军撤退时，离敌方只有三十里地了。这是刘洁等人计划上的失误。北方经常积雪，到冬天，北方人经常为避开严寒而向南迁移。如果趁这个时候暗中派兵前往，一定会同敌人遭遇，那就可以把他们俘获。”世祖认为这个说法正确，于是分大军为四路，命令各位将领一同到鹿浑海会师。日期确定了，可是刘洁怀恨自己的计策未被采纳，便延误其他将领，大军无功而返。这件事在《刘洁传》中有详细叙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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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25 世祖率军巡视西边各州镇，令崔浩与顺阳公兰延同为都督行台中外诸军事。世祖到达雍州，亲自到汾河湾，观察叛乱者薛永宗的城堡，进军将其包围。薛永宗派军出来想和魏军交战，世祖问崔浩：“今天可以发起进攻吗？”崔浩说：“薛永宗不知道陛下亲自率军而来，人心安闲，没有防备，现在北风刮得正猛，应赶快进攻，不一会叛贼就会土崩瓦解。若等到明天，恐怕他们看见官军强盛，一定会在晚间逃走。”世祖听从了他的计策，薛永宗溃亡。世祖渡过黄河，前锋部队报告说叛乱军集中在渭水北边。世祖抵达洛水桥时，叛军已经趁夜间逃走。世祖问崔浩：“叛军首领盖吴在长安城北九十里的地方，渭水以北无人，我们又没准备粮草，我打算向南渡过渭河，再向西进击，这样行吗？”崔浩回答说：“盖吴叛军驻地离这儿六十里，叛贼头目就在那儿。打蛇的方法，先要打破蛇头，蛇头破碎后，蛇尾怎能再动弹？应乘势先进攻盖吴，现在遣军前去，一天就可到那儿，消灭盖吴后，再挥师长安，一天也就到了。一天之内没有粮草，我军也不会受到多大损失。愚意认为应从北道进军。如果从南道进军，那么盖吴会从容地逃进北方山地，就不可能顺利地加以消灭。”世祖不按他的计策行事，便渡过渭水，从南道进发。盖吴听说世祖率军而来，将部众解散，进入北方山地，果真像崔浩说的那样。魏军没有收获，世祖为此很后悔。后来因为崔浩辅佐太子勤劳，赏赐他缯、絮、布、帛各一千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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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27 著作令史太原人闵湛和赵郡人郄标平常对崔浩就很谄媚，于是请求建造石刻，把《国书》镌刻在上面，同时还镌刻崔浩撰的《五经》注。崔浩也赞成这件事。恭宗觉得不错，于是在祭天处以东三里的地方营建石刻，方圆一百三十步，用了三百万个劳动日才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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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2129 世祖在黄河西边打猎，令崔浩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来商量军事。崔浩上表说：“先前汉武帝因匈奴强盛而感到忧虑，所以开拓凉州五郡之地，沟通西域，鼓励农业生产，聚积粮食，作为消灭敌人的资本。东西轮流进击，所以汉朝没有衰弱，而匈奴已经破败，后来便臣服于汉。以前平定凉州时，我认为北方敌人还没有消灭，战争还未停止，可以不迁徙那儿的人口。根据前汉旧事看，这个计划较好。如果迁走人口，那里空虚，虽然设置镇、戍，只可用来防守边境罢了。若要大举进攻，必然会出现军备不足的情况。陛下当时认为这事情迂阔，竟没有采用。按我的想法，还是应照先前意见，招募迁徙豪强大族，以充实凉州之地，出军之时，东西力量相同，这是好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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