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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善于制胡桃油以染画,于是把胡桃油献给长广王高湛,趁机说:“殿下骨相非凡,孝征我曾梦见你乘龙上天。”长广王对他说:“如果真的如此,我会让你老兄富贵得了不得。”他即皇帝位后,就是北齐武成皇帝,升任祖珽为中书侍郎。武成帝在后花园让祖珽弹琵琶,叫和士开跳胡人的舞蹈,每人赏赐织锦百段。和士开忌妒祖珽,让他离京任安德郡太守,转任齐郡太守,因母亲年老请求回家奉养,武成帝答应了他的请求。刚好江南陈朝的使节来访,让祖珽接待陈朝使节。不久升任太常少卿、散骑常侍,假仪同三司,掌管诏诰。当初,祖珽在北齐废帝和孝昭帝时,就知道武成帝暗中有夺取帝位的意图,便与武成帝大拉关系,想方设法向他表示敬意。武成帝在天保时期常遭文高祖宣帝的指责,对文高祖宣帝怀恨在心。祖珽这时迎合武成帝的心意,上书请求追尊太祖献武皇帝高欢为神武帝,把高祖文宣皇帝高洋的尊号改为威宗景烈皇帝,以获得武成帝的欢心,武成帝同意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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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皇后喜欢小儿子东平王高俨,想让他继承皇位,武成帝认为当时为太子的后主高纬地位正,年龄又最大,难以改变。祖珽私下里对和士开说:“你受到皇上的宠幸,自古以来没有人比得上,假如皇上一旦去世,你想得个什么样的结果?”于是,和士开请他出个对策。祖珽说:“应当讨皇上的喜欢,说文襄、文宣及孝昭帝的儿子都未能继承帝位,现在应该让皇太子早点即位,使君臣名分确定下来。如果事情办成了,皇后和小皇帝都会感激你,这是一条万全之策。你现在暂且旁敲侧击,让皇上大致领会你的意见,我会在宫外上表论述此事。”和士开答应了他。由于天上有彗星出现,太史上奏,说这是除旧布新的象征。于是,祖珽上书,说:“陛下虽然身为天子,但还没有获得最尊贵的地位。据《春秋元命苞》说:‘乙酉年,革除旧政。’今年太岁星运行为乙酉年,应当把帝位传给太子,使君臣名分早日确立下来,并且能上应天象。”他还把魏献文帝禅位给儿子孝文帝的事迹写出来呈上。武成帝采纳了他的意见。因此任祖珽为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很受亲信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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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被中宫和东宫看重后,便立志要做宰相。他起先与黄门侍郎刘逖关系较好,于是条列侍中、尚书令赵彦深和侍中、左仆射元文遥及侍中和士开的罪状,让刘逖上奏给朝廷。刘逖胆怯,不敢把他的状子送上去,这事严重泄密,赵彦深等人抢先到武成帝那儿为自己作了辩解。武成帝大怒,把祖珽抓来责问他说:“你为什么要诽谤我的和士开?”于是,祖珽厉声说:“臣下因和士开的关系才受到重用,本来没有诽谤他的想法,陛下现在既然问到我,我不敢不据实回答。和士开、元文遥、赵彦深等人专权,作威作福,控制朝廷,同吏部尚书尉瑾内外勾结,互相呼应,出卖官职,凭钱断案,为财物而处理政事,全国各地都有歌谣指斥他们。如果被有见地的人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呢,这种事又怎能让四边的邻国知道!陛下还不留意,我担心大齐的江山就要毁灭了。”武成帝说:“你竟敢诽谤我!”祖珽说:“我怎敢诽谤,只是陛下强夺民女。”武成帝说:“我因她们受饥挨饿,所以才收养了她们。”祖珽说:“为什么不打开粮仓赈济她们,却买来要放入后宫呢?”武成帝更加愤怒,拿刀头捣他的嘴巴,用皮鞭棍棒乱打,将把他抽打死。祖珽大叫着说:“陛下如果不杀我,将落个好名声,如果把我杀了,我就会得个好名声。如果想得好名声,就不要杀我,我好给陛下配制金丹。”于是稍稍将他放松了些。祖珽又说:“陛下有个范增那样的人才却不能任用,知道该怎么做吗?”武成帝又发怒说:“你把自己比作范增,难道认为我是项羽!”祖珽说:“项羽本人别人又怎能赶得上,只是他没受天命罢了。项羽是个平民,率领乌合之众,五年中便建立起霸王之业。而陛下凭借父亲和兄长们的身份,才能走到这一步,我认为不应简单地轻视项羽。我又哪止可和范增相比呢,即使是张良也比不上我。张良身为太子的辅导官,仍需通过商山四皓,才能决定汉朝的继承人。我不是辅佐大臣,地位疏远,但竭力尽忠,劝陛下传位给太子,使陛下被尊为太上皇,儿子登上帝位,无论父子,都获得福庆。小小一个张良,哪值一提。”武成帝更加愤恨,命令用泥土塞住他的嘴,祖珽边吐边说,一点也不屈服。于是打了他两百鞭子,发配到造甲的作坊劳动。不久又流放到光州。光州刺史李祖勋对他很好。光州别驾张奉礼迎合朝廷大臣的意图,上奏说:“祖珽虽是被流放的罪犯,但却经常和刺史平坐一起。”朝廷回报说:“把他关在牢里。”张奉礼说:“所谓牢,就是地牢。”于是挖了一个深坑,把祖珽关在里边,严加看管,脚镣手铐从未取下过,家属和亲戚都不准探望。晚上用芜菁子做的烛照明,祖珽双眼被烟火熏烤,因此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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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帝逝世后,后主想起他,派人到光州任命他为海州刺史。这时陆令萱扰乱朝政,陆令萱的儿子穆提婆又受到后主的宠信。于是,祖珽写信给陆媪的弟弟陆悉达说:“赵彦深深谋远虑,想像伊尹、霍光那样辅政,仪同你们姐弟怎能平安无事,为什么不早点任用有才干的人呢?”和士开也认为祖珽能决定大事,想依靠他出谋划策,所以抛弃旧怨,毫无成见地待他。与陆媪对后主说:“文襄、文宣、昭成三位皇帝的儿子都未能做成皇帝,现在陛下之所以能登上帝位,确实因为祖珽的缘故。这个人立有大功,应报答他的大恩。祖孝征思想行为虽然浮薄,但奇谋妙计超人一等,遇到什么急事还真可以依靠。况且他双目失明,一定不会有谋反的意图,请把他召回来,向他问计。”后主听从了。祖珽回京任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死后,他又劝陆媪让赵彦深出京到地方做官,任他为侍中。他在晋阳的时候,又送密信谋杀琅邪王高俨。他的计策实现后,逐渐受到后主的信任宠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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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皇帝皇后胡太后被囚禁的时候,祖珽想尊陆媪为皇太后,将北魏皇帝尊立皇太后的事迹撰成文章,向陆太姬讲述。并对人说:“陆太姬虽说是个女人,确实是英雄豪杰,女娲以后,没有哪个女性比得上她。”陆太姬也把祖珽称为国师、国宝。因此任命他为尚书左仆射,监国史,加特进,到文林馆,总管撰写史书的工作,封他为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给杂役七十人。他家在义井坊,拆了邻居的屋舍拓展地基,大力修建,陆媪亲自前去巡视,威势倾动朝廷和民间。斛律光极其讨厌他,远远地看见他也会悄悄地骂他说:“这个搬弄是非四处乞求的家伙,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还经常对将领们说:“以前边境有什么情况,需要分派人马,赵彦深尚书令有时还与我们这些人商量。瞎子掌管国家机密以来,一概不给我们讲,唯恐把他的国家大事耽误了。”他这些话祖珽听了不少,便利用斛律光的女儿斛律皇后失宠的时机,把民间流传的谣言说给后主听,谣言说:“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祖珽让他妻子的哥哥郑道盖把这句谣言上奏给后主,后主询问祖珽,祖珽证明确有其事。并说还有谣言说:“高山崩,槲树举,盲老翁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语。”祖珽还说:“盲老翁讲的是我。”并声称自己与国家共忧患,劝后主做出裁决,而且说:“谣言中说的多事老母,好像讲的是女侍中陆氏。”后主又就这些话询问韩长鸾、穆提婆,并且让高元海、段士良秘密商量,大家都不同意处理斛律光。祖珽又通过斛律光将军府的参军封士让递交密信,告发斛律光谋反,于是将斛律光一族人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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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又依附陆媪,请让他作领军将军,后主答应了他。诏令实行覆奏制度,并要求侍中斛律孝卿签名。斛律孝卿把这事暗中告诉了高元海,高元海对侯吕芬、穆提婆说:“祖孝征是个汉人,两只眼睛又看不见东西,怎么能做领军将军呢?”第二天早上,高元海当面上奏后主,详细陈述祖珽不宜当领军将军的缘由,而且奏章中还写到祖珽与广宁王高孝珩相交往,没有大臣的规矩。祖珽也请求面见后主,后主命令把他带进宫来。祖珽为自己辩解,并说自己与高元海平时就有仇怨,肯定是高元海说了他的坏话。后主脸皮薄、隐瞒不住,说:“就是。”祖珽便陈述高元海与司农卿尹子华、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张汉略等人拉帮结派。于是贬任尹子华为仁州刺史,李叔元为襄城郡太守,张叔略为南营州录事参军。陆媪又与祖珽相呼应,于是再把高元海贬为郑州刺史。祖珽从此后独掌机密大政,主管骑兵曹、外兵曹的各种事务。他的内亲外亲,都得高官。后主也命令几个宠信的宦官扶祖珽出入皇宫,每次祖珽戴着纱帽,直到宫中的长巷,进入万春门后,径直来到后主住的圣寿堂,经常与后主坐在一个榻子上讨论决定政事,极受后主的信任和倚重,大臣们没有谁比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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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士开执政以后,政治败坏,祖珽推崇那些名望高的人,他所任命的官员都很称职,朝廷和民间都称赞他治国有方。他又打算增加或废除一些政事,清理官员。最先他上奏请求废除京畿都督府,把它合并到领军府,和百姓有关的事务,都移交郡县处理。宿卫都督等官位名号恢复原名,文武官员的礼服都按原样。他又想罢免参政的阉官恩幸和那些投机钻营的小人,要求官员都忠于朝廷,以此作为实现国家安定的方略。陆媪、穆提婆与祖珽的意见很不相同。于是,祖珽暗示御史中丞郦伯伟,让他弹劾主书王子冲收取贿赂,祖珽知道这事与穆提婆有关系,想让他牵连到这个贪污案中,希望他因此得罪,并想牵涉到陆媪,他还担心后主宠爱这些亲幸的人,想依靠皇后家人的援助,便请求让皇后的哥哥胡君瑜作侍中、中领军。又召胡君瑜的哥哥梁州刺使胡君璧,打算让他作御史中丞。陆媪听说后满腔怒火,千方百计地排斥诋毁他们,立即贬高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除他中领军的职务,胡君璧还任梁州刺史。胡皇后遭到废黜,与此也有很大关系。对王子冲不加追究。祖珽与后主的关系日益疏远,加上宦官们一起说他的坏话,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后主向陆媪询问她对祖珽的看法,陆媪做起忧伤的样子,沉默不语,后主连问三次,陆媪才下座拜伏在地说:“老婢该死,我原先见和士开称道祖孝征博学多才,说他是个好人,所人才推荐他。从最近来看,这是犯了大错误,一个人确实难看清楚。老婢该死。”后主命令韩长鸾对祖珽进行审查,得到祖珽诈传后主敕令冒领赏赐等十余件罪行。因此后主先前曾对祖珽发过重誓,有罪不杀,于是解除祖珽仆射、侍中等职,贬任北徐州刺史。祖珽请求见后主一面,韩长鸾因为一直对祖珽就不满,派人把他推到柏阁外。祖珽坚决请求面见后主,坐在地上不肯走。于是,韩长鸾命令士兵把他拖出去,让祖珽立在朝堂上,对他大加指责。祖珽出发以后,又命令人把他追回来,解除他开府仪同三司和燕郡公的封爵,只任北徐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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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珽到北徐州后,碰到陈朝军队前来侵犯,百姓大多数反叛以响应陈军。祖珽不关城门,命令护守矮墙的士兵都下来静坐,不准人在大街小巷行走,不让鸡狗鸣叫。陈军听不到声音,看不见人影,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怀疑人都逃走了,留下一座空城,没有防守。祖珽突然命令城中的人击鼓呼喊,响声震天,敌军大吃一惊,立即离散逃跑。后敌军又排开阵势攻城,祖珽骑马走出城门,命令录事参军王君植统领兵马,他自己也亲自到战场。敌军事先听说他是个瞎子,认为他不会抵抗。忽然看见他亲临战阵,弯弓射箭,大家都觉得奇怪感到害怕,便撤走了。当时穆提婆对他还是很恨,想让敌军把城攻下,把祖珽捉走,虽然知道情况危急,还是不派援军。祖珽指挥军队一边作战,一边守城,坚持了十多天,敌军竟自己逃走,城池终于完好无缺。祖珽后死于北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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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北齐书卷四十六列传第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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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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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琼,字珍之,武强人也。父备,仕魏至卫尉少卿。琼幼时随父在边,尝谒东荆州刺史曹芝。芝戏问曰:“卿欲官不?”对曰:“设官求人,非人求官。”芝异其对,署为府长流参军。文襄以仪同开府,引为刑狱参军,每加勉劳。并州尝有强盗,长流参军推其事,所疑贼并已拷伏,失物家并识认,唯不获盗脏。文襄付琼更令穷审,乃别推得元景融等十余人,并获赃验。文襄大笑,语前妄引贼者曰:“尔辈若不遇我好参军,几致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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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南清河太守,其郡多盗,及琼至,民吏肃然,奸盗止息。或外境奸非,辄从界中行过者,无不捉送。零县民魏双成失牛,疑其村人魏子宾,送至郡,一经穷问,知宾非盗者,即便放之。双成诉云:“府君放贼去,百姓牛何处可得?”琼不理,密走私访,别获盗者。从此畜牧不收,多放散,云:“但付府君。”有邻郡富豪将财物寄置界内以避盗,为贼攻急,告曰:“我物已寄苏公矣。”贼遂去。平原郡有妖贼刘黑狗,构结徒侣,通于沧海。琼所部人连接村居,无相染累。邻邑于此伏其德。郡中旧贼一百余人,悉充左右,人间善恶,及长吏饮人一盃酒,无不即知。琼性清慎,不发私书。道人道研为济州沙门统,资产巨富,在郡多有出息,常得郡县为徵。及欲求谒,度知其意,每见则谈问玄理,应对肃敬,研虽为债数来,无由启口。其弟子问其故,研曰:“每见府君,径将我入青云间,何由得论地上事。”郡民赵颍曾为乐陵太守,八十致事归。五月初,得新瓜一双自来送。颍恃年老,苦请,遂便为留,仍致于听事梁上,竟不剖。人遂竞贡新果,至门间,知颍瓜犹在,相顾而去。有百姓乙普明兄弟争田,积年不断,各相援引,乃至百人。琼召普明兄弟封众人谕之曰:“天下难得者兄弟,易求者田地,假令得地失兄弟心如何?”因而下泪,众人莫不洒泣。普明弟兄叩头乞外更思,分异十年,遂还同住。每年春,总集大儒卫觊隆、田元凤等讲于郡学,朝吏文案之暇,悉令受书,时人指吏曹为学生屋。禁断淫祠,婚姻丧葬皆教令俭而中礼。又蚕月预下绵绢度样于部内,其兵赋次第并立明式,至于调役,事必先办,郡县长吏常无十杖稽失。当时州郡无不遣人至境,访其政术。天保中,郡界大水,人灾,绝食者千余家。琼普集部中有粟家,自从贷粟以给付饥者。州计户徵租,复欲推其贷粟。纲纪谓琼曰:“虽矜饥馁,恐罪累府君。”琼曰:“一身获罪,且活千室,何所怨乎?”遂上表陈状,使检皆免,人户保安。此等相抚儿子,咸言府君生汝。在郡六年,人庶怀之,遂无一人经州。前后四表,列为尤最。遭忧解职,故人赠遗,一无所受。寻起为司直、廷尉正,朝士嗟其屈。尚书辛述曰:“既直且正,名以定体,不虑不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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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琼任清河太守,裴献伯为济州刺史,酷于用法,琼恩于养人。房延祐为乐陵郡,过州。裴问其外声,祐云:“唯闻太守善,刺史恶。”裴云:“得民誉者非至公。”祐答言:“若尔,黄霸、龚遂君之罪人也。”后有敕,州各举清能。裴以前言,恐为琼陷,琼申其柱滞,议者尚其公平。毕义云为御史中丞,以猛暴任职,理官忌惮,莫敢有违。琼推察务在公平,得雪者甚众,寺署台案,始自于琼。迁三公郎中。赵州及清河、南中有人频告谋反,前后皆付琼推捡,事多申雪。尚书崔昂谓琼曰:“若欲立功名,当更思余理,仍数雪反逆,身命何轻?”琼正色曰:“所雪者怨枉,不放反逆。”昂大惭。京师为之语曰:“断决无疑苏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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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左丞,行徐州事。徐州城中五级寺忽被盗铜像一百躯,有司征检,四邻防宿及纵迹所疑,逮系数十人,琼一时放遣。寺僧怨诉不为推贼,琼遣僧,谢曰:“但且还寺,得像自送。”尔后十日,抄贼姓名及赃处所,径收掩,悉护实验,贼徒款引,道俗叹伏。旧制以淮禁不听商贩辄度。淮南岁俭,启听淮北取籴。后淮北人饥,复请通籴淮南,遂得商估往还,彼此兼济,水陆之利,通于河北。后为大理卿而齐亡,仕周为博陵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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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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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琼,字珍之,武强郡人。父亲苏备,在魏官至卫尉少卿。苏琼幼年时跟随父亲到边界去,曾拜见东荆州刺史曹芝。曹芝开玩笑问他说:“你想不想做官?”苏琼回答说:“设立官职,选人以充任,并不是由人去找官做。”曹芝对他的回答感到惊异,便让他做自己将军府的长流参军。北齐文襄帝高澄以仪同的名号开府设置属官,把苏琼召为刑狱参军,经常鼓励并慰劳他。并州曾经发生强盗抢劫的事,长流参军追查此事,被怀疑为强盗的人经过拷问已招认,丢失财物的人家都认定他们是强盗,只是没有找到抢劫的赃物。文襄帝把案子交给苏琼彻底审查,于是另外追查到元景融等十多个人,并且找到了赃物和证据。文襄帝大笑,对先前那些胡乱牵连为强盗的人说:“你们这些人如果没有遇到我的好参军,差一点被冤枉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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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任命他为南清河郡太守,南清河郡盗贼很多,苏琼到任后,百姓和官吏都肃然起敬,犯法偷盗的事再也没有发生过。有时外郡的不法之徒,擅自从南清河郡经过,没有不被捉住送交官府的。零县百姓魏双成丢了一头牛,怀疑是同村人魏子宾偷的,便把他送到郡上,苏琼经过仔细查问,知道魏子宾不是偷牛贼,当即把他放了。魏双成告诉说:“府君你把盗贼放跑了,我们老百姓的牛又往哪儿去找呢?”苏琼不理睬他,暗中下去查访,另外抓到了偷牛的人。从此以后,南清河郡的百姓放牧牲畜时不加收检,大都散放在野外,说:“只管放心地交给苏府君。”有个邻郡的富豪带着财物到南清河郡存放以躲避盗贼,被盗贼追得很紧,便对他们说:“我的财物已经交给苏公保管了。”盗贼便离去。平原郡有一个会法术的巨贼刘黑狗,他招纳党徒,并和海外有联系。苏琼治下百姓虽然和刘黑狗村子靠村子,都没有牵连进去。邻郡的人因此佩服他的德行。南清河郡原来做贼的一百多个,都充当苏琼的耳目,民间好事坏事,及官吏们喝百姓一杯酒,苏琼无不立即就知道,苏琼生性清廉谨慎,找他办私事的信他连拆都不拆。道人道研任济州沙门统,财产极多,在南清河郡放了不少高利贷,先前常得到郡县官吏帮他催债。当他来拜见时,苏琼猜到他的意图,每次见到他便谈论询问佛法,言语极其严肃恭敬,道研虽因讨债多次前来,都没法说出口。他的弟子问他其中的缘由,道研说:“我每次见到苏府君,他就直接把我带到青云中,哪有可能谈论地上的俗事。”南清河郡人赵颍,曾做过乐陵郡太守,八十岁告老归家。五月初,他摘了两只新产的瓜,亲自来送给苏琼。赵颍仗着自己年纪大,竭力请求苏琼收下,于是苏琼把瓜留下了,但还是把瓜放到大堂的梁上,竟不切开吃。于是,人们争先恐后地给他送新摘的瓜果,来到门上,才知赵颍送的两只瓜还放在那儿没有动,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只好回去。有个叫乙普明的百姓,兄弟俩为土地发生争执,多年没有争出结果,两人各自寻找证人,竟拉了一百个证人。苏琼把乙普明兄弟叫来。对着那些证人说:“世间兄弟难得,田地易求,假如争到了土地却失去了兄弟,你们的心情如何?”说着便掉下了眼泪,大家无不哭泣。乙普明兄弟磕头请求让他们出去再想一想。两个已分开住了十年,现在又住到了一起。每年春季苏琼召集博学的儒生卫觊隆、田元凤等人到郡学堂讲学,郡吏们处理公务以后的闲余时间,苏琼都让他们来读书,当时人把官衙称为学生宿舍。苏琼禁绝不合礼制的祭祀,教导百姓婚娶丧葬都要讲求节俭,遵守礼仪。养蚕的月份,他预先在全郡公布绵和绢的长度式样,徭役赋税的先后都有明确规定,每当国家收纳赋税、征派徭役时,苏琼总是最先把事情办好,郡县官吏一般不会因延误而受到极轻的处罚。当时其他州郡全都派人到南清河郡,询问苏琼处理政事的方法。文高祖宣帝天保年间,南清河郡内发大水,百姓受灾,有一千多家揭不开锅。苏琼把郡中有粮食的人家全部召集来,亲自向他们贷粮分给挨饿的人。州却按户征收租税,并且想追查苏琼向百姓贷粮的事。郡主簿对苏琼说:“虽说是哀怜那些饥饿不堪的百姓,恐怕要连累府君得罪。”苏琼说:“我一人获罪,便可救活近千家人,还有什么值得怨恨的呢?”于是给朝廷上表,陈述情况,结果州既没有派人征收赋税,也没有派人查问苏琼,受灾的人家也平安地度过了困难。这些人抚爱子女,都说:“是苏府君给了你生命。”苏琼做了六年南清河郡太守,百姓们的心都向着他。所以该郡没有一个人有案子向州申诉过。先后四次上表报告政绩,苏琼都在所有郡太守中排在最最上等。后因居丧离职,老熟人送来的财物,他一概不收。不久又让他出来做官,任命他为司直、廷尉正,朝中官员都为他感到不公平。尚书辛述说:“苏琼为人正直,名实相符,不必忧虑他得不到升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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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苏琼任南清河郡太守时,裴献伯任济州刺史,裴献伯为政严厉,专用刑法,而苏琼却施行恩惠,养育百姓。房延祐就任乐陵郡太守,从济州经过。裴献伯问房延祐自己在外面的名声如何,房延祐说:“只听说太守善良,刺史残暴。”裴献伯说:“受到百姓称颂的人并非就很公正。”房延祐说:“这样说来,黄霸、龚遂这些古代著名的清官在你眼里反倒成为罪人了。”后朝廷有令,让每州推荐清廉而有才干的人。裴献伯因为先前曾说过那些话,担心会遭到苏琼的陷害,而苏琼却为他长期受屈得不到提升向朝廷申诉,谈起这事的人都推崇苏琼为人公正。毕义云任御史中丞,以凶猛残暴为己任,法官们都畏惧他,不敢违背他的意图。而苏琼审理案子却尽量保证公平,得到昭雪的人很多,大理寺各衙门处理的案子须经尚书省复查,便是从苏琼开始实行的。升任尚书三公郎中。赵州、清河、南中等地经常有人来报告有人谋反,先后都交给苏琼追查,很多人被平反昭雪。尚书崔昂对苏琼说:“如果你想建立功勋,博取名声,应当再想想其他法子,你却多次为谋反作乱的人洗雪罪名,干吗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那么不值钱?”苏琼严肃地说:“我昭雪的都是被冤枉的人,决不放过那些谋反作乱的人。”崔昂感到极其羞愧。京城里的人称颂他说:“判案无疑苏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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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任左丞,代理徐州刺史的职务。徐州城中五级寺突然有一百座铜像被盗,官吏审察的结果,在五级寺四周防守住宿以及有迹象而受到怀疑的人,被逮捕来的有数十人之多,苏琼一下子把他们全都释放了。五级寺的僧人来抱怨苏琼不给他们追查盗贼,苏琼让僧人们回去,并告诉他们说:“你们只管暂且回去,我查到铜像后自会给你们送来。”过了十天,苏琼将盗贼姓名与赃物存放的地方写出来,派人直接前去搜捕,全都找到真凭实据,盗贼们老实招供,僧人和百姓都惊叹敬服。先前曾有规定,淮河两岸的商贩不得擅自渡过淮河进行贸易。当时淮南发生饥荒,苏琼上奏朝廷,请求让淮南的人到淮北买粮。后来淮北的百姓又受饥荒,他又请求让他们到淮南买粮,于是淮河两岸可以贸易来往,彼此都得到了好处,淮河两岸的水陆物产,竟运到了黄河以北。后来苏琼在任大理卿时北齐便灭亡了,在北周又担任博陵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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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北齐书卷四十九列传第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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