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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10 圣人最大的宝贝是地位,用来守住地位的是仁慈,用来召集百姓的是财富。先代圣王必须用财富聚集百姓,用仁慈保住地位。国家如果没有财富,地位就保不住。所以从三皇五帝以来,便有征收赋税的办法。虽然赋税轻重不一样,但都是为了满足国家的开支。现在仇敌还未消灭,军用开支很大,虽然来不及减少赋税,以体念百姓的疾苦,但应使赋税平均,使百姓不致穷困。平均,就是不要避开豪强而向贫弱的人家征税,也不要放任奸巧的人而使愚笨的人受欺压,这就是我们所讲的平均。所以圣人说:“若是平均便没有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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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12 但财富被生产出来,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织布纺麻,得从一丝一线做起,并非在一朝一夕之间仓促可成。地方长官一定要督促百姓,让他们事先便着手生产。种桑的地方要趁早织造绢帛,出麻的地方应尽早纺织布匹。在交纳赋税以前就把该交的东西准备好,到该交的时候便上交,所以国家赋税能得到保证,老百姓也不会感到窘迫。如果预先不对百姓进行督促指示,到交纳赋税时期限紧迫,官吏又怕拖延时间,使自己犯错误,便对百姓进行拷打,让他们一下子就准备好。富商大贾,乘机牟取暴利,有钱的人只好出高价向他们购买,没钱的人则只有向他们借高利贷。向国家纳赋税的百姓,被弄穷苦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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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14 征收租税的时候,国家虽定有总的标准,但衡量各个家庭的贫富,排列各家应缴的先后次序等事情,都得由正长着手办理,由太守县令掌握。如果处理得好,政治将会稳定,百姓也将高兴;如果处理不得法,刀笔小吏将投机取巧,百姓将怨声载道。另外,在选派人服徭役时,大都不关心百姓,致使贫穷力弱的人徭役重,服役的地方远,而财富势强的人徭役轻,服役的地方近,如果地方长官怀着这样的心肠,没有体察百姓疾苦的想法,都是国家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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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16 太祖宇文泰极其重视《六条诏书》,掌把它放在座位右边(以备随时翻检)。又命令百官学习背诵。刺史、太守、县令或县长,如果不通晓《六条诏书》及记账的方法,就不能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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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18 自从西晋末年以来,文章竞为浮华,成为一时风气。宇文泰想改变这种弊病,趁西魏文帝祭祀祖庙、官员们汇集到都城的时候,命令苏绰撰成《大诰》,上奏朝廷,加以颁行。《大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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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20 中兴十一年,仲夏,各地长官都聚集在朝廷。柱国宇文泰及群公与各位将军,没有谁没到会。便在这时全面考查各种制度,颁布给各地,以辅助国家的政教。皇帝说:“古代帝尧任命羲和,使百官各尽其职,舜任命皋陶等九人为官,各种事情都顺利做成,武丁任用傅说,使自己被尊为高宗。现在是个好时机,我敬顺天时,告诉你们各位官长,让大家都到我太祖的庙庭中来。我将对你们宣布重大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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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22 六月丁巳,皇帝清晨来到太庙,所有的官员,无不各就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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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24 皇帝说:“唉,我的元辅、群公、百官、卿士、庶尹及御事们,我敬承先祖遗命,考查了先代圣王的制度,对各位官员下达这一重大命令。先前我太祖神皇帝,开始接受上天的大命,开创大业。烈祖景宗,向四方开拓疆土,完成了武功。到了我祖文皇帝,大兴文教,敬思先父武皇帝,也没有败坏先祖们的基业。从那以后,日益衰弱,东土出现大乱,黎民百姓,遭受涂炭。我继承祖先遗业,日夜警惧,就像要过一条大河,不知该从哪儿下水。所以参考古代帝王的制度,揣度先王的政教,以解救百姓的疾苦。那些贤明的先王,给过我的教诲,说上天创造出百姓,不能自己治理自己,上帝深察下情,明晓事理,设置天子以治理百姓。天子不可能一个人治理百姓,于是广求德行完美的人,设置百官及各种官吏来辅佐自己。上天设立天子,天子设置百官,都是为了体察百姓,不是为了贪图安逸。天子就像头,百姓就像脚,百官就像胳膊和大腿一样辅助天子。上下连为一体,各自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从而达到最高的原则。所以先王经常教导说:‘天子能够努力把天子的事做好,臣子能够把臣子的事做好,国家就会被治理好。’如今我受上天的福佑,登上帝位。辅佐我的百官又服从国家的政令,都恪尽职守。唉,要是天子不用心把天子的事做好,臣下不用心把臣下的事做好,政治哪会不败坏呢,唉,艰难呀!各位官员,请恭敬地听取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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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26 皇帝说:“柱国,四海不宁,已有二十年,上天没有绝我太祖以下列祖历代相传的大命,让我作天子。国家有灭亡的危险,你成为国家的栋梁。朝廷缺乏最高的准则,你便担任宰相。百官没有秩序,于是你总率百官。你文武兼备,英明善治,宣扬七种德行,创建九种功绩,剪暴除乱,使百姓安宁,九州以外的人,也享受你的恩惠,好像伊尹在商代,吕望在周代,傅说辅佐武丁,使我享受无穷的福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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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28 皇帝说:“群公、太宰、太尉、司徒、司空,群公对于我,就像鼎的三足辅佐我。太宰是天官府的首脑,要做好治、教、礼、政、刑、事六种职务。太尉掌管军事,职在消除战争。司徒掌管百姓,要认真宣布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种教化。司空掌管土地,要开发地利,为百姓谋利益。朝廷三公,就像天上有三台星;朝廷四辅,就像一年有四季。一切官职虽然是按上天的意志设立的,但需人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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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30 皇帝说:“各位将军,你们雄壮英武,如雄鹰飞扬,充当我的武臣,盗贼为非作歹,蛮夷乱乱中原,你们前往征讨,用恩惠安抚他们,用威刑监督他们。战争的最终目的是消除战争,各国实现和平。使全国各地没有人违抗我的命令,这便是你们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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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32 皇帝说:“各位地方长官,你们的职责是为国家治理疆土,充当百姓的父母。百姓不能忍受饥饿,所以先代圣王重视农耕;百姓不能忍受寒冷,所以先代圣王重视纺织。百姓如果不孝敬慈爱,亲人之间就会缺乏恩情;如果不尊崇礼让,就会产生争夺的念头。这六件事,确实是教化的根本。唉!治理百姓应当宽厚,但太宽厚百姓又会懈怠。你们应该用礼仪治理百姓,不要太刚猛,也不要太软弱,一切行为都要尽量符合事物的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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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34 皇帝说:“卿士、庶尹及御事们,帝王好比年,卿士就像一年中的十二月,庶尹就像一年有三百六十五日,御事就像一天有十二个时辰。年、月、日、时,先后不发生错乱,各种制度就将符合时宜,一切事情都将顺畅。唉!你们这些天子的官员,宰治各地,就像天上的北斗,调和元气阴阳,使他们保持和谐,百姓永远仰仗你们;如果违背正常秩序,万物就会遭受伤害。世道艰难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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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36 皇帝说:“天地运行的规律,阴阳更替;礼俗风尚变化的原则,文采与质朴代兴。从三皇五帝以来,一直到如今,风俗制度发生变化,并不是后代必须更改前代的教令,而是为了设法挽救前代的弊端,风俗制度没有发生变化,并不是前后因循,而是这些风俗制度本身就能长期存在。我大魏上承周代衰亡时期的世风,又吸取了秦汉时代的陋俗,因循了魏晋两朝奢华怪诞的风气,这五代浮薄的社会风气,历代相承,未加改变。要使风俗和厚,宣扬教化,哪有可能办到呢?唉!公辅、庶僚及列侯们,我自思德行鄙劣,全心尽力,努力继承先王的伟大业绩,不敢松懈享乐。唉,你们各位官员,应当与我的想法一样,使德行淳朴,恭谨地坚守自己的职责。不要奢华,要讲究朴实,不要虚伪,要讲究真诚。不要犯错误,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用夏、商、周三代常用的法则来统一世风,使社会风气归向道德仁义,以此保全我祖宗传下来的大命。承上天的福佑,使国家安宁,百姓永远康乐。要慎重呀!要慎重呀!我就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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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38 柱国宇文泰与群官敬礼后说:‘天降圣明的人作天子,天子是百姓的父母。’三皇五帝,都遵循这一原则,以至于不用刑法便使天下大治。从那以后,已经过千年,再也没听说哪个帝王遵循这一原则了。陛下想建立功业,将改正乱世风俗,使社会风气变得和厚,向我们群臣颁布重大命令。陛下的话真博大,说起来并不难,做起来才难。任何事情都有开头,但很少有善始善终的。《商书》上说:‘始终如一,德行日进。’我们希望陛下慎终如始,使德行日益光大,我们臣下怎敢不日夜称扬陛下的美德。这重大的命令,还未传遍四方,以远布陛下的恩德。应当使全国最偏远的百姓,也清楚地领会陛下的教诲,行为都向正确的方向转变,永远获得无穷无尽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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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40 皇帝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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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42 从此以后,文章都按这种体裁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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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44 苏绰生性节俭朴素,不治家产,家中没有多余的财物。他因为全国还未平定,常把统一天下作为自己的责任。广求贤才俊杰,一起探寻治理国家的办法,凡是他推荐的人,都受到重用。太祖宇文泰也推心置腹地任用他,从未说过不满意他的话。宇文泰有时到都城外去游玩,经常都预先在空白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苏绰,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处理,苏绰便根据情况做出裁决,加以实行,等宇文泰回来后,告诉他一声就可以了。苏绰曾说,治理国家的方法是,官员们应该像慈祥的父亲那样爱护百姓,像严格的老师那样教诲百姓。他每次与公卿议论政事,都是从白天一直谈到晚上,事情无论大小,他都了如指掌。他长期用脑过度,身体疲劳至极,于是得了支气管炎。大统十二年,苏绰死在任上,当时他四十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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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46 太祖宇文泰为苏绰的死感到悲痛惋惜,他的悲伤影响到身边的人。当要安葬苏绰的时候,他对公卿们说:“苏尚书一生谦虚逊让,崇尚节俭,我想保全他平日的志向,又怕平庸之辈不理解,如果对他进行隆重的追赠,又与我们以前相互间了解相违背,我进退两难,拿不准该怎么办才好。”尚书令史麻瑶逾越次序走上前来说:“古代晏子是齐国德行卓著的大夫,一件狐皮袄子穿了三十年。他死的时候,遗嘱只需一辆马车运载灵柩。齐侯没有改变他的志向。苏绰既然操行纯洁,以谦虚退让自处,愚意认为应当从俭办理,从此宣扬他的美德。”太祖认为他的意见很好,于是把麻瑶推荐给朝廷。当苏绰的遗体被送回武功老家安葬时,只用一辆布车载着他的灵柩。太祖与群公都步行把他的灵车送出同州外城门外。太祖亲自在灵车后面洒酒祭奠,他说:“尚书平时所做的事,他的妻子儿女和兄弟们不知道的,我全知道。只有你知道我的心,我知道你的心。正想与你一起平定天下,你却不幸离工我去了,该怎么办呢!”于是放声痛哭,竟不知道酒杯从手中掉到了地上。到下葬那天,他又派人去用牛、羊、猪三种牲畜祭奠他。祭文是太祖亲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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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48 苏绰还撰有《佛性论》《七经论》等文章,都传于世。北周明帝二年,让苏绰配祭于太祖庙庭。他的儿子苏威继承了他美阳伯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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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50 史臣说:《尚书》上说:“帝王不用贤才就治理不好国家,贤才不被帝王任用便没有俸禄。”所以知人善任便是圣明的君主,这是治理国家最首要的事。贤才如受到任用就应奋发有为,这是作臣子的应尽职责。至于像伊尹、傅说、皋陶、管仲这些古代名臣,从微贱而升至高位,世上很少听说过;而孔子、韩信等贤才却受到驱逐,服事卑职,这种事时时都有。《尚书·尧典》《皋陶谟》之所以要昭示古代圣王用人的准则,《诗经·国风》《小雅》之所以要对贤才得不到任用进行讥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君主们如果真的能借鉴前代事迹的得失,不辞辛劳,虚己待人,像周公纳才那样,一饭三吐哺,一沐三握发,知道有人是贤才就一定加以任用,授给他们爵位时不要有所疑虑,这样,他们的德行就可与舜、禹、商汤、周武王这些古代圣王媲美,稷、契、伊尹、吕望这样的名臣也就能并肩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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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52 周太祖宇文泰仗剑起事,各种制度都需着手制定。他在各种势力相互争夺的时候颁行简便的法律制度,在三方鼎峙的时候创建使国家安定的礼仪。最终能铲除浮华衰弊的习俗,树立起质朴的新风,使奢侈的社会风气趋于俭朴。新的礼俗制度在全国推行后,百姓们变得恭敬守法,官长受到尊重,边疆虽多次受到敌人的骚扰,但百姓亲附,邻国归顺。这些可以说是苏令绰的功劳啊。他名冠当世,恩泽惠及后代,确也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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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264157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1707222875]
1707264158 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周书卷三十一列传第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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