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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遣总管韦洸安抚岭外，陈将徐璒以南康拒守。洸至岭下，逡巡不敢进。初，夫人以扶南犀杖献于陈主，至此，晋王广遣陈主遗夫人书，谕以国亡，令其归化，并以犀杖及兵符为信。夫人见杖，验知陈亡，集首领数千，尽日恸哭。遣其孙魂帅众迎洸，入至广州，岭南悉定。表魂为仪同三司，册夫人为宋康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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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番禺人王仲宣反，首领皆应之，围洸于州城，进兵屯衡岭。夫人遣孙暄帅师救洸。暄与逆党陈佛智素相友善，故迟留不进。夫人知之，大怒，遣使执暄，系于州狱。又遣孙盎出讨佛智，战克，斩之。进兵至南海，与鹿愿军会，共败仲宣。夫人亲被甲，乘介马，张锦伞，领彀骑，卫诏使裴矩巡抚诸州，其苍梧首领陈坦、冈州冯岑翁、梁化邓马头、藤州李光略、罗州庞靖等皆来参谒。还令统其部落，岭表遂定。高祖异之，拜盎为高州刺史，仍赦出暄，拜罗州刺史。追赠宝为广州总管、谯国公，册夫人为谯国夫人。以宋康邑回授仆妾洗氏。仍开谯国夫人幕府，置长史以下官属，给印章，听发部落六州兵马，若有机急，便宜行事。降敕书曰：“联抚育苍生，情均父母，欲使率土清净，兆庶安乐。而王仲宣等辄相聚结，扰乱彼民，所以遣往诛翦，为百姓除害。夫人情在奉国，深识正理，遂令孙盎斩获佛智，竟破群贼，甚有大功。今赐夫人物五千段。暄不进愆，诚合罪责，以夫人立此诚效，故特原免。夫人宜训导子孙，敦崇礼教，遵奉朝化，以副朕心。”皇后以首饰及宴服一袭赐之，夫人并盛于金箧，并梁、陈赐物各藏于一库。每岁时大会，皆陈于庭，以示子孙，曰：“汝等宜尽赤心向天子。我事三代主，唯用一好心。今赐物具存，此忠孝之报也，愿汝皆思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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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番州总管赵纳贪虐，诸俚獠多有亡叛。夫人遣长史张融上封事，论安抚之宜，并言讷罪状，不可以招怀远人。上遣推讷，得其赃贿，竟致于法。降敕委夫人招慰亡叛。夫人亲载诏书，自称使者，历十余州，宣述上意，谕诸俚獠，所至皆降。高祖嘉之，赐夫人临振县汤沐邑，一千五百户。赠仆为崖州总管、平原郡公。仁寿初，卒，赙物一千段，谥为诚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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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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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国夫人，是高凉洗氏的女儿，世代为南越人首领，跨据山洞，拥有部落十多万家。夫人自幼贤明，多谋略。她在父母家时，就能安抚部众，并能行军用兵，压服各南越部落。她常劝自己的亲族行善，因此在本乡取得了信义。越人风俗，喜欢互相攻击。夫人的哥哥南凉州刺史洗挺，依仗自己的富强，侵害和掠夺周围的郡民，岭南人都深受其苦。夫人对他多次规谏，因此止息了人们的仇怨情绪，并使海南、儋耳一带一千多洞前来归附她。梁朝大同初年，罗州刺史冯融听说夫人很有志向和德行，便为他的儿子高凉太守冯宝聘她为妻。冯融本是北燕的后代。当初，冯弘投奔高丽的时候，打发冯融的祖父冯业带着三百人从海路归附于宋，因此留居在新会。从冯业到冯融，三代都做州郡之长，但因为是异乡人寄居在此，所以号令常常行不通。到这时，（冯宝娶了夫人之后，）夫人告诫并约束本宗族的人，使他们服从州郡所制定的民礼。夫人常参与冯宝审理案件，部落首领有犯法的，即使是自己的亲族，也不饶恕或宽纵。从此以后政令井然有序，没有人敢违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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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梁朝侯景造反，广州都督萧勃征兵支援朝廷。高州刺史李迁仕占据大皋口，并派人召冯宝。冯宝想去，夫人劝止他说：“刺史无故不应当召太守，他一定是想诈召你去同他一道谋反。”冯宝说：“你怎么知道的？”夫人说：“李刺史被召支援朝廷，他竟称病不往，却又铸造武器，聚结兵众，而后又唤你去。今天你如果去了，一定会被扣留为人质，再追调你的军队。他的这个意思是很清楚的，希望你姑且不要去，以静观形势的变化。”过了几天，李迁仕果然造起反来，派遣他的主帅杜平虏率兵进入灨石。冯宝知道这情况后，迅速告诉夫人。夫人说：“杜平虏是一员勇将，领兵进入灨石，就将与官兵相对抗，这形势必然牵制住他使他不能回师高州。而李迁仕在高州，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你如果亲自前往高州，一定会发生战斗。应该先派使者到李迁仕那里，卑辞厚礼，诈称自己不敢离州而出，想派妇人前往参加行动。李迁仕听了这话一定会高兴，而对我不加防备。于是我率领一千多人，担着各种物品步行，宣称是为州里输送财物，这样到达李迁仕的军栅前，反贼就一定可以被擒拿了。”冯宝听从夫人的计谋，李迁仕果然大喜，看见夫人和众人都担着东西，于是不设防备。夫人发起攻击，获得大胜利。于是，李迁仕逃走，到宁都以求自保。夫人统帅军队与长城侯陈霸先在鬿石会师。回来后夫人对冯宝说：“陈都督这个人大可敬畏，他极得众人之心，我看此人一定能平灭反贼，你应该好好赞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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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冯宝死后，岭南大乱，夫人安抚百姓，使好几个州都安然无事。到陈永定二年，她的儿子冯仆九岁的时候，她打发冯仆率领各部落首领到丹阳朝见陈武帝，陈武帝命冯仆为阳春郡太守。后来广州刺史欧阳纥谋反，并召冯仆前往高安，引诱他一起叛乱。冯仆派使者回去报告夫人，夫人说：“我们坚守忠贞，到今天已经两代人了，不能到你头上就辜负国家。”于是发兵拒守边境，并率百越酋长迎陈将章昭达前来。在内外交逼之下，欧阳纥的人马溃散了。冯仆因为母亲的功劳，被陈封为信都侯，又加平越中郎将，并转任石龙郡太守。朝廷下诏书派使者拿着节杖前来册封夫人为中郎将、石龙太夫人，赐给设有绣花车幔、带有丝质网状车饰、四马所驾安车一辆，乐队一支，并赐给指挥用的旗帜和象征权力的旌节，她的仪仗队也完全依照刺史的规格。陈后主至德年间，冯仆死。后遇陈朝灭亡，岭南无所归附，好几个郡的人共同尊奉夫人为首领，号称圣母，以保卫州郡的土地和安定境内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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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高祖派遣总管韦洸前往安抚岭南，原陈朝将领徐璒在南康拒守。韦洸来到岭下，徘徊而不敢前进。当初，夫人曾把一支扶南产的犀杖献给陈后主，到这时，隋的晋王杨广打发被俘的陈后主给夫人写信，告诉她陈已亡国，让她归化隋朝，并用犀杖和兵符作为信物。夫人见到犀杖，证实陈已经亡了，便召集好几千首领，整日痛哭。夫人派遣她的孙子冯魂率众人去迎韦洸。韦洸进入广州，岭南地区便全都安定了。韦洸上表朝廷，任命冯魂为仪同三司官，册封夫人为宋康郡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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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番禺人王仲宣造反，岭南首领们都响应他，把韦洸包围在州城中，并进兵屯驻衡岭。夫人派遣孙子冯暄率兵前往救韦洸。冯暄与叛党陈佛智一向很要好，因此军队迟留而不前进。夫人知道后，大怒，派遣使者前往抓获冯暄，把他关押在州的监狱中。夫人又派孙子冯盎带兵讨伐陈佛智，把陈佛智打败，并把他斩杀了。冯盎进兵到南海。与隋将鹿愿的军队会合，共同打败了王仲宣。夫人亲自身披甲衣，骑着披甲的马，张设锦伞，率领着使用弓弩的骑兵保卫奉朝廷诏书前来巡抚岭南各州的使者裴矩。苍梧首领陈坦、冈州的冯岑翁、梁化的邓马头、藤州的李光略、罗州的庞靖等人都来参见裴矩。夫人令他们回去统领各自的部落，于是岭南安定下来。隋高祖对夫人甚感惊异，于是任命冯盎为高州刺史，赦免并放出冯暄，还任命冯暄为罗州刺史。朝廷又追赠冯宝广州总管、谯国公，册封夫人为谯国夫人，而把宋康邑转授给冯仆的妾洗氏。谯国夫人仍然开设府署，设置长史以下属官，授给印章，听任夫人调发部落和六州的兵马，如果有紧急情况，可由夫人相机行事。高祖下书告诫说：“朕抚育百姓，情义均平如父母，想要使全国的土地都得清净，人民安居乐业。而王仲宣等人却互相聚结，扰乱当地人民，所以派兵前往消灭，为百姓除害。夫人的心情在于报效国家，深识正理，于是命令孙子冯盎斩杀了陈佛智，终于打败了群贼，立下大功。今赐夫人丝织物五千段。冯暄拥兵不进，确实应加罪责，因夫人立有如此忠诚之功效，所以特加宽免。夫人应该训导子孙，努力崇奉礼教，遵奉朝廷的教化，以称朕的心意。”独孤皇后把自己的首饰和宴服一套赐给夫人。夫人把皇后的赏赐物都保存在金箧子中，连同梁、陈时期所得的赏赐物，各封藏在一个仓库中。每逢年节大会，就把这些赏赐物陈列在庭中，展示给子孙们看，说：“你们应尽赤心以向天子。我侍奉三代君主，只用一颗好心。现在我所得赏赐物都保存着，这是三代朝廷对于忠孝的报答，希望你们都经常想着这些赏赐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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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番州总管赵讷贪婪暴虐，俚、獠各族多有背叛或逃亡的。夫人命长史张融密封上书朝廷，谈论对于岭南人民应加安抚的道理，并指陈赵讷的罪状，说明他不可安抚远方的人民。皇上派人追究赵讷的罪行，查获了他的赃财，最后依法处置了。朝廷降命委托夫人招抚叛亡者。夫人亲自带着诏书，自称使者，经历了十多个州，宣布皇上的旨意，让狸、獠各族的人都知道，所到之处，叛亡都归降了。高祖对夫人很称赞，将临振县一千五百户赐给夫人作为供她收取赋税的私邑。朝廷又赠赐冯仆为崖州总管、平原郡公。高祖仁寿初年，夫人死，朝廷赐给丝织物一千段，赐谥号为“诚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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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史（文白对照精华版） 隋书卷八十五列传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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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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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左翊卫大将军述之子也。性凶险，不循法度，好乘肥挟弹，驰骛道中，由是长安谓之轻薄公子。炀帝为太子时，常领千牛，出入卧内。累迁至太子仆。数以受纳货贿，再三免官。太子嬖昵之，俄而复职。又以其弟士及尚南阳公主。化及由此益骄，处公卿间，言辞不逊，多所陵轹。见人子女狗马珍玩，必请托求之。常与屠贩者游，以规其利。炀帝即位，拜太仆少卿，益恃旧恩，贪冒尤甚。大业初，炀帝幸榆林，化及与弟智及违禁与突厥交市。帝大怒，囚之数月。还至青门外，欲斩之而后入城，解衣辫发，以公主故，久之乃释，并智及并赐述为奴。述薨后，炀帝追忆之，遂起化及为右屯卫将军，智及为将作少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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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李密据洛口，炀帝惧，留淮左，不敢还都。从驾骁果多关中人，久客羁旅，见帝无西意，谋欲叛归。时武贲郎将司马德戡总领骁果，屯于东城，风闻兵士欲叛，未之审，遣校尉元武达阴问骁果，知其情，因谋构逆。共所善武贲郎将元礼、直合裴虔通互相扇惑曰：“今闻陛下欲筑宫丹阳，势不还矣。所部骁果莫不思归，人人耦语，并谋逃去。我欲言之，陛下性忌，恶闻兵走，即恐先事见诛。今知而不言，其后事发，又当族灭我矣。进退为戮，将如之何？”虔通曰：“上实尔，诚为公忧之。”德戡谓两人曰：“我闻关中陷没，李孝常以华阴叛，陛下收其二弟，将尽杀之。吾等家属在西，安得无此虑也！”虔通曰：“我子弟已壮，诚不自保，正恐旦暮及诛，计无所出。”德戡曰：“同相忧，当共为计取。骁果若走，可与俱去。”虔通等曰：“诚如公言，求生之计，无以易此。”因递相招诱。又转告内史舍人元敏、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等，日夜聚博，约为刎颈之交，情相款昵，言无回避，于座中辄论叛计，并相然许。时李孝质在禁，令骁果守之，中外交通，所谋益急。赵行枢者，乐人之子，家产巨万，先交智及，勋侍杨士览者，宇文甥，二人同告智及。智及素狂悖，闻之喜，即共见德戡，期以三月十五日举兵同叛，劫十二卫武马，虏掠居人财物，结党西归。智及曰：“不然。当今天实丧隋，英雄并起，同心叛者已数万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业也。”德戡然之。行枢、薛良请以化及为主，相约既定，方告化及。化及性本驽怯，初闻大惧，色动流汗，久之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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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宁二年三月一日，德戡欲宣言告众，恐以人心未一，更思谲诈以胁骁果，谓许弘仁、张恺曰：“君是良医，国家任使，出言惑众，众必信。君可入备身府，告识者，言陛下闻说骁果欲叛，多酝毒酒，因享会尽鸩杀之，独与南人留此。”弘仁等宣布此言，骁果闻之，递相告语，谋叛逾急。德戡知计既行，遂以十日总召故人，谕以所为。众皆伏曰：“唯将军命！”其夜，奉义主闭城门，乃与虔通相知，诸门皆不下钥。至夜三更，德戡于东城内集兵，得数万人，举火与城外相应。帝闻有声，问是何事。虔通伪曰：“草坊被烧，外人救火，故喧嚣耳。”中外隔绝，帝以为然。孟秉、智及于城外得千余人，劫候卫武贲冯普乐，共布兵分捉郭下街巷。至五更中，德戡授虔通兵，以换诸门卫士。虔通因自开门，领数百骑，至成象殿，杀将军独孤盛。武贲郎将元礼遂引兵进，宿卫者皆走。虔通进兵，排左阁，驰入永巷，问：“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方指云：“在西阁。”从往执帝。帝谓虔通曰：“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虔通曰：“臣不敢反，但将士思归，奉陛下还京师耳。”帝曰：“与汝归。”虔通因勒兵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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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旦，孟秉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未知事果，战慄不能言，人有来谒之者，但低头据鞍，答云“罪过”。时士及在公主第，弗之知也。智及遣家僮庄桃树就第杀之，桃树不忍，执诣智及，久之乃见释。化及至城门，德戡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相。令将帝出江都门以示群贼，因复将入。遣令狐行达弑帝于宫中，又执朝臣不同己者数十人及诸外戚，无少长害之，唯留秦孝王子浩，立以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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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日，夺江都人舟楫，从水路西归。至显福宫，宿公麦孟才、折冲郎将沈光等谋击化及，反为所害。化及于是入据六宫，其自奉养一如炀帝故事。每于帐中南面端坐，人有白事者，默然不对。下牙时，方收取启状，共奉义、方裕、良、恺等参决之。行至徐州，水路不通，复夺人车牛，得二千两，并载宫入珍宝。其戈甲戎器，悉令军士负之。道远疲极，三军始怨。德戡失望，窃谓行枢曰：“君大谬误我。当今拨乱，必借英贤，化及庸暗，群小在侧，事将必败，当若之何？”行枢曰：“在我等尔，废之何难！”因共李本、宇文导师、尹正卿等谋，以后军万余兵袭杀化及，更立德戡为主。弘仁知之，密告化及，尽收捕德戡及其支党十余人，皆杀之。引兵向东郡，通守王轨以城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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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文都推越王侗为主，拜李密为太尉，令击化及。密遣徐勣据黎阳仓。化及渡河，保黎阳县，分兵围勣。密壁清淇，与勣以烽火相应。化及每攻仓，密辄引兵救之。化及数战不利，其将军于弘达为密所擒，送于侗所，镬烹之。化及粮尽，渡永济渠，与密决战于童山，遂入汲郡求军粮，又遣使拷掠东郡吏民以责米粟。王轨怨之，以城归于李密。化及大惧，自汲郡将率众图以北诸州。其将陈智略率岭南骁果万余人，张童儿率江东骁果数千人，皆叛归李密。化及尚有众二万，北走魏县。张恺等与其将陈伯谋去之，事觉，为化及所杀。腹心稍尽，兵势日蹙，兄弟更无他计，但相聚酣宴，奏女乐。醉后，因尤智及曰：“我初不知，由汝为计，强来立我。今所向无成，士马日散，负杀主之名，天下所不纳。今者灭族，岂不由汝乎？”持其两子而泣。智及怒曰：“事捷之日，都不赐尤，及其将败，乃欲归罪。何不杀我以降建德？”兄弟数相斗阋，言无长幼，醒而复饮，以此为恒。其众多亡，自知必败，化及叹曰：“人生故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鸩杀浩，僭皇帝位于魏县，国号许，建元为天寿，署置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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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元宝藏于魏州，四旬不克，反为所败，亡失千余人。乃东北趣聊城，将招携海曲诸贼。时遣士及徇济北，求馈饷。大唐遣淮安王神通安抚山东，并招化及。化及不从，神通进兵围之，十余日不克而退。窦建德悉众攻之。先是，齐州贼帅王薄闻其多宝物，诈来投附。化及信之，与共居守。至是，薄引建德入城，生擒化及，悉虏其众。先执智及、元武达、孟秉、杨士览、许弘仁，皆斩之。乃以轞车载化及之河间，数以杀君之罪，并二子承基、承趾皆斩之，传首于突阙义成公主，枭于虏庭。士及自济北西归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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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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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化及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之子。他性情凶险，不遵法度，喜欢骑着肥马拿着弹弓，在道上奔驰，因此长安人称他为轻薄公子。隋炀帝做太子的时候，他曾掌领名为千牛的宫廷护卫官，出入太子的内室。后来他经过多次升迁做了太子仆。他却多次接受贿赂，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罢官。但由于太子特别宠爱他，所以他每次罢官后不久便又恢复了职位。又因为他的弟弟宇文士及娶了南阳公主，化及从此更加骄横。在公卿们当中，他说话言辞多不逊，许多公卿都受过他的侮辱。他看上了别人家的女子或狗马珍奇玩物，一定要托人求取。他曾与屠夫和商贩交游，通过他们以牟利。隋炀帝即位后，授他太仆少卿的官职。他依仗与炀帝的老交情，更加贪婪妄为。大业初年，炀帝驾临榆林，宇文化及和弟弟智及违背禁令与突厥人做买卖。炀帝得知后大怒，把他囚禁了好几个月。炀帝从榆林回京来到京城的青门外，想杀了宇文化及然后进城，命人解开他的衣服并把头发扎成辫子作为死囚的标志。后因南阳公主求情，炀帝考虑了很久才免了他的死罪，把他和智及一起赐给了宇文述做奴隶。宇文述死后，炀帝追忆起与宇文化及的旧情，于是又起用他做了右屯卫将军，起用智及做了将作少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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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李密占据了洛口，炀帝很害怕，留在淮南江都，不敢回京都大兴。随从帝驾号称骁果的禁卫军大多是关中人，久居在外，又发现炀帝没有西归的意思，便谋划叛帝西归。当时武贲郎将司马德戡总领骁果，屯驻在东城，听说士兵想反叛，不了解详情，便派遣校尉元武达暗中去向骁果打听。得知详情后，司马德戡便想利用骁果图谋叛变。他同他所要好的武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互相煽诱，司马德戡说：“现在听说陛下打算在丹阳建造宫殿，可见他不打算回京都了。我所率领的骁果没有人不思西归，大家互相议论，都打算逃离。我想向陛下报告，但陛下性好猜忌，最讨厌听说士兵逃跑，那样我恐怕就会先被杀了。可是现在知而不言，以后事情暴露，我又当灭族之罪了。进退都是死，怎么办好呢？”裴虔通说：“您以上说的都是实情，确实为您担忧。”司马德戡对他两人说：“我听说关中已经陷落，李常孝已经拿他治下的华阴县叛变了。陛下派人把他的两个弟弟抓了起来，将全都杀掉。我们的家属都在关西，哪能没有恐遭杀身之祸的忧虑呢？”裴虔通说：“我家子弟都已长大成人，如果他们不能自保而降叛，我正怕早晚要遭杀身之祸，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司马德戡说：“我们的忧虑都相同，应当共同商量个对策。我想骁果们如果逃跑，我们可以和他们一起逃离。”裴虔通等人说：“确实如您所说，求生之计没有比这更好的了。”接着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暗中互相招诱人叛逃。又转告内史舍人元敏，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等人，日夜聚在一起用博戏为掩护，互相结为生死之交，感情亲密，言无回避，坐在一起就讨论叛逆之计，并互相赞许对方的想法。当时李孝质在炀帝宫中，司马德戡令骁果守宫，于是内外互通情报，谋划叛逆的事更加紧进行。有个叫赵行枢的，原是乐人的儿子，家产万万，先结交了宇文智及。还有个勋侍名叫杨士览，是宇文氏的外甥。赵行枢和杨士览二人一同把司马德戡等人谋反的消息告诉了宇文智及。智及一向狂妄鲁莽，听到消息很高兴，就和赵行枢、杨士览一同去见司马德戡。司马德戡约他们三月十五日一起举兵叛变，劫持十二卫武马，掠夺居民财物，然后结伙西归。智及说：“不能那样做。当今实在是天要亡隋。现在天下英雄并起，同心叛隋的已有好几万人，我们可借此机会行夺天下的大事，这是帝王的事业啊。”司马德戡认为他说得不错。赵行枢、薛良请以宇文化及为主帅。他们互相约定好了以后，才告诉宇文化及。宇文化及生性本驽钝怯懦，刚听说这事时大为恐惧，吓得变色流汗，过了很久心才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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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宁二年三月一日，司马德戡想发表宣言号召众人叛变，又怕人心不一，就改变主意，想用诡诈的办法胁迫骁果起来反叛，便对许弘仁、张恺说：“你们是良医，是国家所信任的人，如果由你们出来煽动众人，众人一定会相信你们的话。你们可进入备身府中，告诉你们所认识的人，就说陛下听说骁果要叛逃，酿了许多毒酒，想借宴享大家的机会把骁果们统统毒杀，只同出生南方的人留在这里。”于是许弘仁等把这话散布出去。骁果们听说这话，便一个接一个地暗中相告，于是谋划叛乱更加急切。司马德戡知道他的计谋已经产生了效果，于是在十日这天把老朋友们都召集起来，把所做的事情告诉他们。大家都伏在地下说：“只听将军的命令！”当天夜里，城门郎唐奉义掌管关闭城门，于是告诉裴虔通，各城门在闭门后锁上的钥匙都不取下来。到夜里三更，司马德戡在东城内集合兵众，得到好几万人，举起火把与城外相呼应。炀帝听到动静，问是什么事。裴虔通谎称：“草坊失火，外面的人救火，所以喧哗。”宫内外消息已经隔绝，炀帝听信了裴虔通的话。孟秉、宇文智及在城外召集了一千多人，劫持候卫武贲冯普乐，胁迫他共同布兵分头抓捕城外郭内街巷中的守卫人员。到了五更时候，司马德戡给了裴虔通一部分兵，用以把各宫门的卫士替换下来。裴虔通借机亲自打开宫门，带领几百骑兵，来到成象殿，杀死了将军独孤盛。武贲郎将元礼接着领兵进宫，在宫中值宿担任警卫的人都逃跑了。裴虔通进兵，顺序从宫的左阁，奔入嫔妃居住的永巷，问道：“陛下在哪里？”有个美人出来，用手指着告诉他说：“在西阁。”于是裴虔通便听从她的指点前去抓炀帝。炀帝对裴虔通说：“卿难道不是我的老朋友吗？有什么值得痛恨的事情而造反呢？”裴虔通说：“臣不敢造反，只因将士思归，想奉送陛下回京师去罢了。”炀帝说：“那就和你们一同回去。”于是，裴虔通命令兵士守卫炀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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