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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窦建德领兵十多万前来援救世充,到了酸枣。萧瑀、屈突通、封德彝都认为腹背受敌,恐怕不是万全之策,要求退兵到谷州以观察敌军。太宗说:“世充粮尽,内外离心,我们合当不费力攻击,坐等他自己破败而得利。建德新破孟海公,将骄兵惰,我们应该进兵据守虎牢,扼制要害之地。贼寇如果冒险与我们决战,击破他们是必然的。如果贼寇不战,十日间世充当自崩溃。如果不迅速进兵,贼寇一入虎牢,各城新归附我们,必定无法守住。那时世充、建德两贼协力,我们将怎么办呢?”屈突通又要求解东都之围移军险要之地以等待敌军的变化,太宗不允许。于是留下屈突通辅助齐王元吉包围世充,亲自率领步、骑兵三千五百人奔赴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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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德由荥阳西上,筑营垒于板渚,太宗驻虎牢,双方相持二十余日。间谍报告说:“建德等候官军草料用尽,侦察到官军在黄河北边放马,就将袭击虎牢。”太宗知道敌人的计划,于是在黄河北边放马以引诱敌人。第二天早晨,建德果然倾巢出动,列军汜水,世充的将领郭士衡也列于建德之南,绵延数里,击鼓呼叫,将领们非常害怕。太宗带数名骑兵登上高地瞭望敌阵,对将领们说:“这些贼寇起于山东,未遇见大敌。现在他们要通过险要之地而喧闹,这是军中没有规矩法度的表现;逼近城堡而列阵,这是有轻我之心。我们按兵不出,敌军的锐气就会渐衰,列阵时间一长,兵士饥饿,必将自己退兵,那时追击敌人,无往不克。我与诸位相约,一定在午时后破敌。”建德列阵,自辰时至午时,兵士饥饿疲倦,都坐在队列里,又争水喝,不一会收兵退走。太宗说:“可以出击了!”亲自率领轻骑兵追赶并引诱敌人,大部队也接着赶到。建德把军队掉转过来列阵,还来不及整理队伍,太宗就先上前进攻,所到之处,敌皆倒退。一会儿众军合战,喊声四起,尘土飞扬。太宗率领史大奈、程咬金、秦叔宝、宇文歆等挥旗进入敌阵,直接冲杀到敌军阵后,张开我军的旗帜。贼寇回头见到旗帜,溃不成军。太宗追击逃兵跑了三十里地,斩敌军首级三千余,俘获敌兵五万名,在阵中活捉了建德。太宗责备他说:“我兴师问罪,目标本在王世充。得失存亡,不干你事,为什么越过自己的境域,触犯我军的锋芒?”建德吓得两腿发抖说道:“现在我如果不来,怕还要有劳您到远方去拿我。”高祖听到胜利的消息非常高兴,亲自写诏书说:“隋朝分崩离析,崤山函谷关隔绝不通。两个豪杰势力相联,一时就把他们清除。军队既打胜仗,又没有死伤。无愧是臣子的表率,不让自己的父亲忧虑,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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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带着建德到东都城下。世充害怕,率领他的部属二千多人到营门要求投降,山东全部平定。太宗进驻东都宫城,命令萧瑀、窦轨等封闭和防守仓库,一无所取,命令记室房玄龄收集隋朝的地图和户籍。于是诛杀和窦、王一起作恶的段达等五十余人,无辜被囚禁的人一律释放,无罪被杀害的人都加以祭奠并作悼辞。大宴将士,分等级颁赏。高祖派尚书左仆射裴寂到军中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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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凯旋回京。太宗身披黄金甲,队伍中有披甲的骑兵、战马一万,带甲的步兵三万人,前后部鼓吹乐,俘获的两个伪皇帝和隋朝的器物、辇车献到太庙。高祖非常高兴,在太庙行饮至礼犒劳太宗。高祖认为自古以来已有的官号同太宗的特殊功勋不相称,于是另立徽号,以表彰太宗的功德。十月,加号天策上将,领陕东道大行台,地位在王公之上。增加封邑二万户,连以前的共三万户。赐给用黄金作装饰的大车一辆,衮冕服,玉璧一双,黄金六千斤,前后部鼓吹乐及九部乐,持木剑的仪仗队四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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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海内逐渐平定,于是太宗专心研读经籍,开设文学馆以接待四方的士人。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等十八人任学士,常轮流在馆里值班,太宗和颜悦色,同他们讨论经义,有时到夜半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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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窦建德的旧将刘黑闼起兵反叛,占据洺州。十二月,太宗统兵东讨。五年正月,进军肥乡,分兵截断敌人的运粮道路,双方相持两个月。黑闼窘迫惶急,求战心切,率领步、骑兵两万,往南渡过洺水,清晨逼近官军。太宗亲自率领精壮骑兵,攻打敌人的马军,击破它,然后乘胜践踏敌人的步兵,贼寇大败,斩首级一万多。在这以前,太宗派人在洺水上游筑坝挡水,使河变浅,让黑闼能够渡河。等到战斗打响,就下令决坝,结果大水流到,河深丈余,敌军溃败后,往河里跑的人全被淹死。黑闼与二百多骑兵北走突阙,他的部下全被俘虏,河北平定。当时徐圆朗拥兵于徐、衮二州,太宗回师讨平他,于是黄河、济水、长江、淮水各郡邑全部平定。十月,加授太宗左右十二卫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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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秋,突阙颉利、突利两可汗由原州入侵,袭扰关中。有人劝说高祖道:“只因为财宝女子在京师,所以突阙人来,如果烧掉长安城而不以它为首都,那么胡寇自然不来。”于是,高祖派中书侍郎宇文士及巡视山南可居之地,准备迁都。萧瑀等都认为这样做不对,但终不敢冒犯天子,正言劝谏。太宗独自进谏说:“霍去病,汉朝的一个将帅罢了,尚且立志消灭匈奴。臣充诸侯王之数,还使边患不息,于是让陛下准备迁都,这都是臣的责任。现在有幸请求陛下听任臣效些微之劳,拿住那颉利。如果一两年间不能把绳子套在他颈上,慢慢再立迁都之策,臣当不敢再说什么。”高祖发怒,仍派太宗带领三十多名骑兵去巡视栈道。回来的时候,坚决奏请一定不能迁都,于是高祖打消迁都的念头。八年,加授太宗中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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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皇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图谋杀害太宗。六月四日,太宗率领长孙无忌、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屈突通、张士贵等在玄武门杀建成、元吉。甲子,太宗立为皇太子,各种政务都由他裁定。于是,太宗放走禁苑中所养的鹰犬,并命各地停止讲献珍异之物,政治崇尚简约严肃,天下人非常高兴。又命令百官各上密封的奏章,细述安民治国的要旨。己巳,发布命令说:“依照礼的规定,两个字的名字不单个避讳。近代以来,两个字都单个避讳,名号、词语、书籍等废弃、空缺已多。随意而行,有违经典。凡官号、人名、公私文书,有‘世民’两字不相连的,都不须避讳。”撤销幽州大都督府。辛未,废除陕东道大行台,设置洛州都督府;废除益州道行台,设置益州大都督府。壬午,幽州大都督庐江王李瑗图谋叛逆,废为平民。乙酉,撤销天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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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壬辰,太子左庶子高士廉任侍中,右庶子房玄龄任中书令,尚书右仆射萧瑀任尚书左仆射,吏部尚书杨恭仁任雍州牧,太子左庶子长孙无忌任吏部尚书,右庶子杜如晦任兵部尚书,太子詹事宇文士及任中书令,封德彝任尚书右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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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癸亥,高祖传位给皇太子,太宗在东宫显德殿即位。派司空、魏国公裴寂在南郊烧柴祭告上天。大赦天下的罪人。武德元年以来究问得实被流放到边远地区的人全部放回。文武官五品以上原先无爵的赐给最低一等爵,六品以下各加勋官一级。天下免除徭役一年。癸酉,放走后宫里的宫女三千多人。甲戌,突厥颉利、突利侵犯泾州。乙亥,突厥进犯武功,京师戒严。丙子,立妃子长孙氏为皇后。己卯,突厥侵犯高陵。辛巳,行军总管尉迟敬德同突厥在泾阳作战,大破敌军,斩首级一千多。癸未,突厥颉利可汗到了渭水便桥北边,派他的酋长执失思力入朝窥探,擅自察看地形,太宗下令囚禁他。太宗亲自出玄武门,乘六匹马驾的车疾驱到渭水上,与颉利隔着河谈话,指责他负约。一会儿各个部队接着开到,颉利见军容壮盛,又知道思力被囚禁,因此很害怕,要求讲和,太宗允许。当日回宫。乙酉,又亲临便桥,与颉利杀白马订盟,突厥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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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丙戌,颉利献马三千匹、羊一万头,皇帝不收,让颉利送回所掠夺的中国户口。丁未,领进各卫的骑兵统领等在显德殿庭练习射箭,对将军以下的人说:“自古以来突厥与中国,互有盛衰,像轩辕善于使用五种兵器,就能在北方驱逐獯鬻;周宣王使方叔、召虎为自己效力,也能在太原克敌制胜。到了汉、晋的君主,以至于隋代,不让兵士平时练习各种兵器,突厥来犯,不能抵御,致扔下中国百姓在敌寇手中遭难。我现在不让你们挖池筑苑,建造各种过度浪费钱财的设施。农民可恣意让他们安乐,兵士只有练习射箭骑马,希望使你们能战斗,也盼望在你们面前没有敢于横行的敌人。”于是每天领进数百人在殿前教他们射箭,皇帝亲自考试,射中的人立刻赏给弓刀、布匹、丝织品。朝臣多有进谏的,他们说:“先代的圣王制定法律,有带兵器到天子住处的处死刑,这是制止刚萌生的不良现象扩展,防备不测之事的办法。现在领进偏将士卒一类人,在皇宫旁边弯弓放箭,正怕灾祸产生于不意之中,这不是为国家考虑的办法。”皇上不接受。从这以后,士兵都变精锐了。壬子,天子命令私家不得随便立妖神,滥设祭祀,不符合礼制规定的祭祀,一律禁止。除龟卜和它的五种兆形、《易经》和它的卜筮术外,各种形形色色的占卜术,也全禁止。长孙无忌封齐国公,房玄龄封邢国公,尉迟敬德封吴国公,杜如晦封蔡国公,侯君集封潞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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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丙辰初一,日食。癸亥,立中山王承乾为皇太子。癸酉,赐给裴寂封邑一千五百户,长孙无忌、王君廓、尉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一千三百户,长孙顺德、柴绍、罗艺、赵郡王李孝恭一千二百户,侯君集、张公谨、刘师立一千户,李世勣、刘弘基九百户,高士廉、宇文士及、秦叔宝、程知节七百户,安兴贵、安修仁、唐俭、窦轨、屈突通、萧瑀、封德彝、刘义节六百户,钱九陇、樊世兴、公孙武达、李孟常、段志玄、庞卿恽、张亮、李药师、杜淹、元仲文四百户,张长逊、张平高、李安远、李子和、秦行师、马三宝三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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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庚寅,皇族封郡王的都降为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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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癸酉,亲自讯察、记录囚徒的罪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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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新罗、龟兹、突厥、高丽、百济、党项都派使者来朝见天子,进献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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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元年春正月乙酉,更改年号。辛丑,燕郡王李艺占据泾州反叛朝廷,接着被他的部下杀死,首级传送到京师。庚午,任命仆射窦轨为益州大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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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癸巳,皇后亲自养蚕。尚书左仆射、宋国公萧瑀任太子少师。丙午,发布诏令:“齐国的前尚书仆射崔季舒、给事黄门侍郎郭遵、尚书右丞封孝琰等,从前在邺中做官,名位显达,志操忠直,上表极言直谏,不能挽救国家的危亡,于是像关龙逢那样遇害。季舒的儿子崔刚,郭遵的儿子郭云,孝琰的儿子君遵,都因家遭当世责难,而身受滥施的刑罚。应当给予褒奖,特别不同于一般人,可免除他们的内侍之官,另外量才进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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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四月癸巳,凉州都督、长乐王李幼良有罪被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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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辛巳,尚书右仆射、密国公封德彝逝世。壬辰,太子少师宋国公萧瑀任尚书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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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山东各州大旱,下令各州救济,百姓不用出今年的租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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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壬子,吏部尚书、齐国公长孙无忌任尚书右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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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戊戌,贬侍中、义兴郡公高士廉为安州大都督。户部尚书裴矩去世。这一月,关东及河南、陇右沿边各州秋庄稼受霜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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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辛酉,命令中书侍郎温彦博、尚书右丞魏徵等分别到各州救济百姓。中书令、郢国公宇文士及任殿中监。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参与朝政、安吉郡公杜淹就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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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壬午,皇上对随侍左右的臣子说:“神仙的事本来虚妄,不过空有其名。秦始皇不安本分地爱好神仙,于是被方士欺骗,便派童男童女数千人随徐福入海求仙药。方士为躲避秦朝暴政,留在那里不回来,始皇还在海边徘徊等待他们,后来回到沙丘便死了。汉武帝为求神仙,就把女儿嫁给有道术的人,后来事情既无效验,便杀掉方士。根据这两件事,神仙是不必劳神去妄求的。”尚书左仆射、宋国公萧瑀因事获罪被免职。戊申,利州都督义安王李孝常、右武卫将军刘德裕等图谋造反,被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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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关中饥荒,以至于有卖儿鬻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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