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7316395
1707316396
1707316397
1707316398
葡萄牙船在日本 这一张屏风大画记录了欧洲海船到访日本的情景。绘画时间是公元1542年欧日开展贸易之后不久。显然，画家对船体结构细节很感兴趣，精确描绘了桅杆、瞭望台、风帆、缆索和火炮。前景中的白云是船首火炮鸣炮示意释放的烟雾。岸上的朦胧烟雾中可能站着日方欢迎队伍。到访的欧洲人在前景中清晰可见，还能看到一匹马，可能刚从船上下来。当时的日本人对外国技术，尤其是火炮怀有浓厚兴趣。这幅画鲜明体现了日本最初与欧洲接触的反应特征。在欧洲人看来，日本是他们发现的新大陆中最遥远的国度，如能开展贸易，则获利丰厚。因此，在近一个世纪里，葡萄牙船在日本港口备受欢迎。
1707316399
1707316400
所有这些海上活动耗资巨大。起初，葡萄牙国王不用费多大力气，就能筹到装备舰队的钱款，远航到印度群岛，带回香料卖到欧洲各地，获得比成本高出一两倍的利润。但这笔意外之财很快打了水漂。穆斯林重新武装，再次与葡萄牙人抗衡。毕竟，绕道非洲的航线长度至少是红海航线的三倍，而且建造、维护坚船利炮要比制造于印度洋上航行的轻薄小船消耗更高的费用。因此，只要穆斯林能降低过路费、税金，以及沿线交易转手费用，就能扬长避短，调整香料交易模式，再次与葡萄牙人竞争。这一调整过程用了不到20年。
1707316401
1707316402
这意味着，葡萄牙更难筹到开展印度洋探险的钱款。地方驻军要自己想办法发兵饷。本土供应越发稀少。最初的探险热情渐渐消散。葡萄牙人成了印度洋上众多贸易队伍之一，不得不与其他各方竞争。葡萄牙舰队虽然具备特殊优势，但也有劣势。第一大难就是从遥远的本土获得充足补给，而葡萄牙财力有限。
1707316403
1707316404
尽管有此局限，葡萄牙人仍在一些地方获得了丰厚利润。比如，葡萄牙与日本、中国的贸易持续了将近一个世纪，从中赚取中间商利润。澳门就是在没有获得葡萄牙本土特别支持的情况下，通过扮演这种角色发展起来的。驻澳门的葡萄牙商人以中间商利润购买补给，装备海船。当然，这只是个例。中国政府认为日本商人都是海盗，严禁中日直接交易，但允许葡萄牙人做中间商。但其实从一开始，葡萄牙人从事的海盗活动并不比日本少。
1707316405
1707316406
在香料岛上，葡萄牙人也以掌管某镇或某岛为名，要求当地统治者提供丁香及其他贸易品作为酬谢。葡萄牙船和船员都配有武器，远比当地武器先进。如遇突发暴动，惩治违逆行为相对比较容易。当地经历过恐怖袭击的首领王公认为，听从葡萄牙人指令，让族人为葡萄牙人采办丁香等土产是明智选择。
1707316407
1707316408
地方贸易模式的变化
1707316409
1707316410
各种地方贸易模式在世界各地兴起。亚洲货物出口到非洲海岸，印度洋各地区之间交流不断，为葡萄牙人提供了一些贸易可能性。但从总体上来说，当地商人在发展商贸关系方面比葡萄牙人更具优势。因为相比这些欧洲闯入者而言，他们通语言，懂市场，深谙地方政治关系。不过，葡萄牙人手中有坚船利炮，可据此保护商船，收取费用，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1707316411
1707316412
葡萄牙人在印度洋和远东地区面临的持久障碍是：欧洲似乎没有什么产品能满足亚洲人需要。在印度、中国和日本消费者眼中，欧洲生产出来的东西粗制滥造，一点都不吸引人。即便在离欧洲较近的非洲，也还是廉价的亚洲产品更适应非洲需求。日本人从一开始就对欧洲的金属和火炮感兴趣。但在别处，这两项欧洲拳头产品市场很小。不过，对欧洲人来说，卖太多火炮，让别人把自己赶跑，显然愚不可及。
1707316413
1707316414
葡萄牙人面临的第二个问题难度也不小。葡萄牙国王找不到控制自己在非洲、印度和中国的代理人的有效办法。国王出资赞助大型远征活动，对贸易沿线要塞有统治权。早在1505年，葡萄牙国王就向印度委派总督，代表自己管理当地事务。实际上，在1961年果阿独立之前，葡萄牙一直向当地派遣总督。但即便是身处当地的总督，也不可能掌控散布在上万千米范围内的代理人。对葡萄牙国王的官方代表而言，自主开展贸易充满诱惑力。因为这样一来，赚钱的买卖能到自己的手里，而赔钱薄利的生意待在国王的账面上。结果是，葡萄牙国王从印度洋探险活动中收益甚少，找不到维持国外要塞和舰队运转的资助。而地方商贸活动照常进行，尤其是澳门。该葡萄牙殖民地没有受到国王支持不利的冲击。但到1520年后，葡萄牙减弱扶持力度，开辟遥远海域的活动陷于停滞。虽然从事商贸的个人还能获得丰厚利润，但国王，以及从探险之初就借款给国王的大银行家看不到投资回报，所以就不再投钱开展探险活动。
1707316415
1707316416
西班牙海外帝国的发展
1707316417
1707316418
西班牙人是从后门而入，建立海外帝国的。实际上，到1492年时，还不存在西班牙王国。1469年，阿拉贡国王费尔南多二世和卡斯蒂利亚女王伊丽莎白一世成婚，但两个王国仍各自为政。伊丽莎白赞助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由她执掌的王国因此成为美洲的新主人。但卡斯蒂利亚王国是内陆国，在几个世纪里一直派出十字军，与穆斯林开战。1492年，卡斯蒂利亚十字军与伊斯兰战争达到高潮。西班牙半岛上最后一个穆斯林政权——格拉纳达王国被征服。费尔南多和伊丽莎白乘胜而为，分别于1492年和1502年，将王国内所有不愿改信基督教的犹太教徒和穆斯林驱逐出境。至此，十字军东征运动在逻辑上完结。而就在此时，一个幅员辽阔的传教新疆域在美洲开辟，令西班牙统治者目瞪口呆。
1707316419
1707316420
哥伦布远航
1707316421
1707316422
伊丽莎白对哥伦布的重视本身也表明，西班牙在海外事务上经验很少。我们刚才已经了解到，葡萄牙人懂得更多，所以严词拒绝了哥伦布。但伊丽莎白被哥伦布的热忱打动。攻下格拉纳达后，她决定赞助哥伦布装备三艘小船。正是靠着这三条船，哥伦布找到了“印度群岛”。另外，伊丽莎白同意哥伦布做“海洋总司令”，对发现的任一新土地拥有广泛权力。她脑中所想到的很可能是延续欧洲原有的领主和封臣模式。在她看来，不管哥伦布发现了什么，都是卡斯蒂利亚王国的封地。
1707316423
1707316424
1492年8月，哥伦布从西班牙启航，南抵加那利群岛。该群岛自1344年起就隶属卡斯蒂利亚王国。离岛后，向西航行，发现了大巴哈马岛。此时，距离上次看见陆地的时间只有36天。加那利群岛位于信风带，哥伦布利用东北信风直穿海洋。返航时，他一直向北走，到达盛行西风的地区后，再向东折回西班牙。哥伦布精于航海术，知道如何利用顺风。实际上，从技术角度而言，哥伦布的著名远航难度一点都不大。其重要性体现在，哥伦布为欧美两洲开辟了定期联系。
1707316425
1707316426
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哥伦布一直到去世那天还不承认自己发现了新大陆。他坚称自己发现的岛屿位于亚洲海岸附近。1506年去世之前，哥伦布又做了三次远航，发现了伊斯帕尼奥拉岛、古巴，以及加勒比海的其他岛屿，并在奥里诺科河附近的南美海岸登陆。在伊斯帕尼奥拉岛，他发现了少量黄金。消息不胫而走。有人谣传新大陆有数不清的财富，西班牙宫廷上下一片哗然。自由之身的贵族和身无分文的冒险者纷纷搭船出海，寻找财富。女王一如既往，将有待发现的土地授予自己掏钱组织远征的船长。
1707316427
1707316428
王室直接统治权的确立
1707316429
1707316430
发现美洲后，秩序失控，争吵不断，哥伦布无法收拾局面。于是，卡斯蒂利亚王朝派遣一名王室法官解决纷争。1499年，哥伦布被遣返西班牙，锒铛入狱，其政治管理权力被撤销。王室在原则上实现了对大西洋彼岸新土地的直接管理权。
1707316431
1707316432
这一决定只不过是大洋彼岸王室政府和封建大贵族之间争斗解决方法的延续。王权想要加大土地控制权，封建大贵族拒不让步。最终，卡斯蒂利亚王室政府受阿拉贡费尔南多中央集权政府的影响快速夺权。因此，在哥伦布发现的新大陆上出现麻烦之时，官员立刻抓住机会在新发现的土地上确立王室直接管理。
1707316433
1707316434
这种政策在纸面上完美无缺。但在新大陆发现之初，政府收入有限，无力建造舰队，发放士兵、法官、地方长官及其他官吏工资，让王室管理落到实处。因此，原有的谁出钱组织远征，谁就能被授予大片土地的政策继续实施。因为没有人能记清楚一开始给的是哪块土地，土地授予时常出现交叉重叠现象。小规模内战和暴力威胁现象时有发生。王室法庭裁决和法律只能得到部分执行。原因很简单，要想实施理论权力，除了诉诸武力外，别无他法。
1707316435
1707316436
换言之，国王和贵族的激烈争斗战场由国内转向了国外。
1707316437
1707316438
西班牙和葡萄牙权利要求的调整
1707316439
1707316440
在一段时间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消息在整个欧洲引起轩然大波。1493年，教皇按随意划定的经度将世界均分给西班牙和葡萄牙。次年，两国政府同意将教皇划定的地界线向西移动100里格（约为483千米）。新地界将半个世界之外的巴西划归葡萄牙，但因为经度测量困难，没有人知道这条线在远东的确切位置。
1707316441
1707316442
欧洲其他国王不愿承认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权利，但只有英格兰国王行动起来。1497年，亨利七世派乔瓦尼·卡博托渡过大西洋，向北方探索。卡博托没有发现通往中国或印度群岛的路线，而是找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森林。欧洲人对此了无兴趣。自此之后的一个多世纪里，英格兰完全放弃了西行探索活动，认为得不偿失。其他国家根本没有做这样的尝试。
1707316443
1707316444
韦斯普奇、巴尔波亚和麦哲伦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