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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英国和德国各自编写民族史,让孩子们明白,身为法国人、英国人和德国人意味着什么。新英格兰人编写了美利坚民族史,将清教徒放在核心位置,而将其他殖民地创始人放在边缘位置。随着民族主义的传播,其他民族也编写了本民族历史,而且这一过程仍在地球“新民族”中持续进行。因民族史广为认同,爱国主义情感和参与性公民身份,这两个形成于19世纪欧洲国家的特殊标记变得更加鲜明。公民由此获得共同身份感,为和平时期国内团结和战时同仇敌忾创造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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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包括美国在内的几乎所有现存社会里,学校都将民族史教育放在中心位置,以塑造和维持紧密有致的公民主体。但美国有一点与别国不同。在美国多数学校里,学生们除要了解美国历史外,还要先后学习英国史、欧洲史、西方文明史和世界史。其中,西方文明史是在一战后不久开设的,而世界史为二战后新设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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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美国人觉得有必要在民族史之外,补充学习别国历史和世界史呢?原因是,美国文化传统从大西洋彼岸而来。另外,近代以来,美国学校将学习重点从欧洲史转到世界史。这一转变反映了两大事实:第一,自1941年以来,美国开始参与全球事务;第二,近年来,美国接收的亚非拉移民数量越来越多。其他国家在补充民族史、开拓全球化视野方面落在美国后面。迄今为止,美国在中小学世界史教育方面,是当之无愧的先驱。在大专院校世界史教育方面,稍显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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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史和世界史的调和不会自动实现,也并非易事。读者可能已经注意到,本书对美国各历史时期着墨不多。这部分是因为,作者假定,读者已经对美国的过去了解甚多。但很多民族史都认为,美国之所以独具特色、卓异不凡,是因为条件得天独厚、公民品德优良。还有一些民族史浓墨重彩强调各民族特质。但像本书这样的世界史挑战民族特性观,重点讲述民族和文明边界之间发生的事情。作者认为,唯有如此才称得上是世界史,而非单一地区、单个民族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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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在公元1500年以前,地球各地历史的确自成一体。因此,任何一个有头脑的历史学家都会把美洲早期历史、非洲内陆和澳大利亚与欧亚历史区分开来。但自从欧亚技艺水平远超世界其他地区,自从通晓这些技艺的欧洲人开始环游世界各大洋、改变其他民族的生活后,公元1500年前发生在欧亚大陆上的事情便开始具备主导性,能够界定世界大势。这就是为什么美国人感觉有必要以世界史补充美国史的原因。只有补充之后,美国人才会从更大图景中审视自身,看清自己和其他民族一样,都完整因袭人类历史。美国与其他历史悠久的民族只有两方面差别:第一,美利坚民族史显然不足以阐释公元1500年前的世界;第二,这种不足之态随着世界范围内的趋势、影响互相交织而愈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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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欧洲几大民族技精势强,中华文明蔚为大观,常常呈现自有渊源、自成格局之象。但这些民族和文明的历史也越来越与全球经济信息交易网融为一体。因此,这些国家也和美国一样,有必要以世界史的某种形式补充民族史和文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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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朝这一方向迈进,有两方面考量因素:一方面,民族政权无法再对国境边界内的经济事务实施全面控制。这一事实日趋明显。如果要维持现有财富水平,就必须从国外大量进口产品和服务。虽然进出口贸易活动受制于世界市场,还有可能遭受战争或自然灾害的毁灭性打击,但自给自足依然代价高昂,所以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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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个互相依存的世界,了解和我们共享一个地球的其他民族显然有利有益。熟悉他们的历史以及整个人类的历史有助于消除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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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世界史补充民族史还有第二个方面的考量因素。该因素与民族主权在经济事务上的弱化相关。一般来说,公民学习民族史后,对发动战争抱有更大热情。但战争一旦在持有核武器的国家之间爆发,则会对日常生活赖以维持的经济交换网络构成最严重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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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民族、各国政府如何处理这一问题,还有待观察。虽然各国已通过联合国做出正式承诺,决心以和平手段解决争端,但核战争阴云依然没有消散。没有人能预测未来。当前,仇恨和恐惧情绪弥漫。一个走入绝境的民族有可能会在某个鲁莽草率的领导人鼓动下,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动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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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凡是思考过全面核战争风险的人都会意识到,发动核战争的成本与可预见收益严重不对等。我们不难看出,全人类都有强烈意愿避免这种灾难上演。换言之,民族和其他地方利益、身份与人类大身份存在互竞互容关系。正如民族史是创造和维护民族意识的最有效方式之一,世界史研究很明显有助于创造和维护全球意识,抑制最强势民族政府孤注一掷参与核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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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赘言,经济和政治变得越来越全球化。世界史,也只有世界史,才能让我们看清当代全球化局面是从造就最古老文明的交易模式中演变而来,而且随着交通和沟通方式的改善逐渐扩大、更趋复杂。这就是本书要讲的故事。同时,本书也一路追溯改变人类生活的关键发明发现,让读者了解到,人类是如何获得战胜自然、打败彼此的技能、知识和能力。了解我们所居住的这个世界,必须从了解世界史开始。因此,也许我们对世界史的认识还不全面,但投入精力时间了解一番依然会有所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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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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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思考一下从远古时代到现在的人类历史,问一问所有这一切意味着什么,答案很容易浮出水面。迄今为止,人类虽然互相伤害,而且破坏了自然世界,但至少在地球探险方面获得了成功。之所以称其为成功,是因为我们的先人于点滴之间学会了如何高效满足自身物质需要,并将地球表面越来越多的能量流服务于自身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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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讳言,毁坏的力量始终与建设的力量保持同速。人类改变自然生态平衡的力度越来越强,风险收益不断叠加。此外,能力越强、财富更多不必然意味着人生更幸福。恰恰相反,个人念想期望通常超出身家所有。而且,占有的物质越多,就越容易嫉妒比自己更幸运的人。我们每个人都希望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别人的尊重、顺从和眷爱。但一人之成功可能是另一人之沮丧。因此,虽然满足物质需求可能是幸福的必要条件,却不必然保证人生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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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处来说,人类成功故事有着实实在在的心理和社会界限。当然,肯定也存在人类力量和财富增长的物理界限。因为地球是有限的,而人类到其他星球或外太空殖民的前景非常暗淡。但不管是什么样的物理界限,我们目前还未触到。对一代人来说似乎是不可解的问题可能会在后来迎刃而解。人类总能利用自身聪明才智,为原来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找到解决方案,这已被人类历史反复证明。计算机、纳米科技、生物科技闪耀在人类成就地平线上。还会有什么更奇怪的可能,我们不得而知。这些科技成就和潜能前景可能足以应对人口预计增长问题,也可能不会。但我们可以预见,随着交通和沟通应用新技术,实现新发展,城乡差距会消解,其他不公正现象也可能会得到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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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类也可能朝着相反方向迈进。也许,争吵和怨言不断增多,数亿人类于近年来体验到的财富增长和生活改善就此发生逆转。不难想见,若全球经济遭遇大灾,大规模饥荒会接踵而至。或者,高度传染性致命新病肆虐,上亿人不治身亡。人类已在过去遭受相似灾难,未来也可能难逃此难。没有人能预见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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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本书阐明,人类地球生涯的总体模式让人稍感宽怀。我们的先人经历过无数局部灾难,并在过去一千年里大大扩展了对地球资源的占有份额。人类有思考能力和适应能力,能在一定程度上应付困难。后代人很可能也会做到这一点。而且,目前还没有什么明显的界限阻碍人类发明发现进程。正是得益于这些发明发现,人类才从其他生物中脱颖而出,在地球上大展身手。也许这一成功故事会无限期载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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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永远无法摆脱这一事实:人类力量一直处于模棱两可状态。人类摧毁自我和其他生物的能力远超从前。我们的后人能否学会和其他人、其他生命形式互相接纳,共享地球,依然是未解之题。从今天视角来看,这一问题是人类面临的最大难题。结局无人知晓、无人能料。因此,只要人类仍居住在地球上,并持续改变地貌,历史的终极意义依然没有确切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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