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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列颠的诞生 第二十七章 约克和兰开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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亨利六世长大后，他的美好品德和单纯无知都暴露无遗。他多少有些桀骜不驯。1431年，当他十岁时，他的老师沃里克报告称，他的“年龄、身高和对皇家地位的了解和自负心理都在增长，这使他对所受的任何惩罚都怀恨在心”。他曾说过：“很多事情并非理所当然。”在他童年时期，政务会给他提供了许多抛头露面的机会，带他出席仪式，在伦敦和巴黎为他举行隆重的加冕礼。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自然倾向于更严格地控制他。由于贵族之间的竞争以及全国对他的无限希望，他的重要性得以维持。一些骑士和绅士几年来被指定与他共同居住并充当他的仆从。在法国节节败退的年代里，不断有人敦促他维护自己的权力。十五岁时，他已开始例行参加政务会会议并获准行使一定的赦免和奖赏特权。当政务会出现意见分歧时，由他来决定。他经常采用折中办法，扮演调停者的角色。十八岁之前，他一直致力于创办他的伊顿公学和剑桥公学。显要贵族们认为他对公共事务有着过早和不健康的兴趣，但这是他的智慧和经验都无法支撑的。他意志薄弱，天性温顺，这些都不适合尚武时代的激烈竞争。对于他，有各种不同的观点和不同的希望。有人称赞他具有卓越的智慧，也有人说他是几乎不辨是非的傻瓜。现代史学家赞同后一种观点。当时，只要有一个强大的国王，就能重塑国家与贵族之间的平衡，所有人都呼吁在国内限制派系斗争，对外发动可以获得胜利又代价不高的战争。可是王位被一个虔诚的傻瓜占据着，他的优点和缺点令其只适合当个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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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值英格兰的不幸岁月。王室穷得像乞丐，贵族却很富有。民众也穷困潦倒，更重要的是不快乐、不安定。之前一个世纪的宗教问题此时主要变成了更实际的政治问题。在大陆上那么迅速赢得的帝国，正在被无能和只顾肥私的寡头政治葬送，本来可用于派无敌大军前去打败法国人的钱，也被教会侵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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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开斯特家族的亲王们也有纷争。1435年贝德福死后，格洛斯特和博福特家族紧张关系加剧了。温彻斯特主教、红衣主教博福特，是约翰·冈特第三次结婚所生的合法儿子之一，成为英国的首富，在教会出于明智的考虑而对国家的捐赠中，他是主要的捐赠者。他不断从他的私人财产中给朝廷，有时也给政务会提供现金，但都要有抵押品，并且只能用黄金赎回。博福特家族和萨福克伯爵威廉·德拉波尔总是依靠国王，对于倒霉事不管不问，通过和平手腕和完全超然的态度，保持了影响力，军事部门往往也被迫服从他们。1441年，这派势力转而与格洛斯特公爵对立起来。格洛斯特在与其妻杰奎琳的婚姻被宣布无效后，此时已与他的长期情妇、美丽的埃莉诺·科巴姆结了婚。埃莉诺是格洛斯特阵营里的软肋，因而被敌人选为攻击目标，敌对势力挖空心思地指控她施用巫术。控告者称，她曾做过一个国王蜡像，并时不时地将蜡像炙烤，令它慢慢融化，目的是一点点地要了国王的命。她被宣布有罪，被迫赤脚身着囚服在伦敦街头走了三天，然后被判处终身监禁，只有维持生命的口粮。她的所谓同谋被处以死刑。这显然是派系间势力的较量，对格洛斯特来说则是一次真切的刺痛和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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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掉法国这件事，随着年复一年的沉淀，在英国引起了一种深深的无声的愤怒。这种情绪不仅贵族有，而且弓箭手阶层以及他们在各村庄里的崇拜者也有。一种民族自豪感受到伤害的强烈感觉在民众中传播。克莱西战役和普瓦提埃战役的光荣在哪里？著名的阿金库尔的赫赫战果又在哪里？这一切都被那些抛弃和杀害贤王理查并从中获利的人糟蹋了，或者实际上被他们出卖了。教俗两界的许多鼓动者和说教者发起了一场全国性的社会动乱，他们提醒人们，真正的王位继承系统已被用暴力改变。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一股暗流，但也是激流。这是一个背景，虽然朦胧，但却重要。这些力量究竟是如何运作的不为人知，但是当时不仅在贵族和绅士中，而且在整个英国，慢慢地、不断地发展出许多初具雏形、组织严密的强大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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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亨利二十三岁了，该结婚了。兰开斯特家族的各个派别都急于给他提供一位王后。红衣主教博福特和他的兄弟兼盟友萨福克占了上风，萨福克先祖是赫尔的德拉波尔，通过贸易发了财，而格洛斯特公爵由于弊政和失势力量有所削弱。萨福克被派往法国安排进一步的停战事宜，他还有一项暗中的使命：为英格兰国王和法兰西国王的侄女——安茹州的玛格丽特联姻。这个不寻常的女人不仅拥有稀世美貌和迷人的魅力，还具有超群的智慧和无畏的精神。尽管她没有受到上帝点化，也没有什么事业，但她与圣女贞德一样，知道如何促使人们去战斗。尽管她的家庭离群索居，但她的才能还是已经广为人知。那么她不正适合作意志薄弱的国王的配偶吗？她不是正可以给予国王他所缺少的力量吗？而且那些将她送到国王身边的人不正可以给自己一个光明而有保证的前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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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福克深知他这一使命的微妙和危险，因此他从国王和上议院议员那里得到保证，如果他尽了最大努力，就不应因不好的结果而受到惩罚，针对他的任何错误都应事先得到宽恕。有了这样的保证，他满腔热情地去执行任务了，这种热情后来证明对他是致命的。玛格丽特的父亲，安茹的雷内，不仅是法兰西国王的堂兄、宠信的总理大臣，也是耶路撒冷和西西里的国王。这些显赫的头衔并没有带来真正的好处，因为耶路撒冷在土耳其人手中，他在西西里也没有一寸土地，而且他祖传的安茹和曼恩省也有一半地区多年来一直被英军控制。萨福克被玛格丽特迷住了，促成了婚事。由于他太渴望促成这一婚姻，他未经正式授权，签署了秘密协议，同意把曼恩省作为回报给予法国。格洛斯特派的势力如此强大，对法国的仇恨如此尖锐，关于英格兰在战争中被出卖了的议论声如此喧嚣，因此这一协议成为坚守的绝密。1445年，国王和玛格丽特成婚，举行了当时最隆重的婚礼。萨福克被封为侯爵，他的几个亲戚也成为贵族。国王洋溢着幸福，王后衷心感激。议会上下两院也记录下他们对萨福克所做社会贡献的感谢。但是这个秘密保守起来并不容易，随着越来越多的英国人觉得败给了法国人，这一秘密不可避免地要暴露出来，这预示着一场精神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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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1年妻子埃莉诺被定罪之后的六年里，格洛斯特一直处于退休状态，以收集书籍自娱。他的敌人在这一关键时刻决定给他最后一击。萨福克和红衣主教的侄子艾德蒙·博福特，在萨默塞特公爵和白金汉公爵的支持下，拥护王后而挟持国王，他们在圣艾德蒙兹伯里召开议会会议，并在那里秘密集结了足够的皇家军队，当格洛斯特前来开会时逮捕了他。十七天后，格洛斯特的尸体被示众，以便让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尸体上没有伤口。但是当年爱德华二世的死法人尽皆知，所以这一证明根本无法让人相信他不是被害死的。人们普遍认为（尽管是错误的），格洛斯特是被萨福克和艾德蒙·博福特下令谋杀的。也有人说，他的死是由于他前途毁灭引起的愤怒和震惊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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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的巨大力量很快就显现出来。1448年，随着法国占领曼恩省，割让曼恩省的秘密协定被公之于众了，英国所有人都愤怒了。人们说，英格兰为了一个没有嫁妆的公主付出了一个省，卖国贼把大部分土地丢在了战场上，把剩下的土地也通过阴谋放弃了。全国人民对于帝国的衰败感到悲愤，这成为不久后爆发的使英格兰分裂的可怕内战的根源。所有其他的不满都与此结合起来。兰开斯特家族篡夺了王位，搞砸了经济，出卖了海外属地，并且现在手上还沾上了邪恶的谋杀之血。对于这些罪责，所有人都因为国王的善心和弱智而原谅了他。但是此后，约克家族成为英国日益强大的竞争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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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蒙·博福特现在已是萨默塞特公爵，担任驻法英军司令。萨福克仍在国内面对着日益强烈的复仇力量。海军也非常不满。主教莫林斯是掌玺大臣，他奉命前往朴次茅斯给舰队发放尽力筹到的军饷时，被海军们骂作卖国贼。不久，赴法增援萨默塞特的军队发生暴动，将主教杀死。英军指挥官拒绝让出割让要塞，法军只能用武力将其夺取。萨福克受到弹劾。国王和玛格丽特竭力拯救他，他们在道义上必须这样做。亨利国王竭尽他的特权大事化小，1450年判处萨福克五年流放。我们在此看到，英格兰此时正在滑向可怕的无政府状态。当被放逐的萨福克公爵带着随从和财宝乘坐两条小船横渡英吉利海峡时，皇家海军最大的战舰“伦敦塔尼古拉斯号”冲向他的船只，将他抓上战舰。船长用了一句不吉利的话迎接他：“欢迎，卖国贼”，两天后，他被放到一艘小船上，被用一把生锈的铁剑砍了头，一共砍了六下。正在国王的特殊保护下行进的皇家大臣居然被一艘皇家战舰逮捕并处死，当时的混乱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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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月间，肯特发生了暴动，兰开斯特派声称这场暴动得到了约克派的幕后支持。杰克·凯德是一名有能力但脾气暴躁的军人，他从战场回来后，搜罗了数千人，都由各地的治安官以适当的形式召集起来，向伦敦进发。他被允许进了城，但当他私设公堂，在奇普塞德街处决财政大臣赛尔勋爵后，地方法官和市民起来反对他。他的追随者得到赦免的保证后便散去了，他本人则被追捕并杀死。这一镇压行动的成功暂时恢复了政府的权威，亨利国王又得以享受了一段短暂的空隙时光，可以重新沉浸于他的伊顿和剑桥公学以及他宠爱和顺从的玛格丽特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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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人继续驱逐英国人，随着这一进程的继续，英国人的要塞相继失守，许多城镇和地区也纷纷失守，守军大部分都回国了。这一灾难来势凶猛，使英国人大受震动，不仅动摇了大臣们的个人地位，而且动摇了兰开斯特王朝的统治基础。1449年3月，英国人在富热尔极其愚蠢和背信弃义地破坏了休战协议。到1450年8月，整个诺曼底都陷落了。到1451年8月，英国统治了三百年的加斯科涅也全部失守。亨利五世用了十一年浴血奋战取得的土地中只剩下了加莱。国王任命的指挥官、朋友和兰开斯特家族的堂兄艾德蒙·博福特因连续失败而受到指责，这也影响到国王本人。英格兰到处都是我们所说的“退伍军人”，他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打败的，但确信他们受到了错误的指挥，徒劳地投入战争。在日益加剧的混乱中，贵族们很高兴搜罗这些经过考验的军人为他们进行地方防卫。所有大宅都有成批的武装家臣，有时几乎达到私人军队的规模。贵族给予这些家臣金钱或土地，或者两者都给，还给他们穿上带有家族标志的制服。沃里克伯爵可能是英国最大的地主了，他渴望成为政治上的领导人物，拥有数千名吃着“他的面包”的家臣，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组织严密、自豪地戴着“熊和粗柱子”徽章的军队。其他富人也根据财力加以仿效。金钱和野心当道，英国迅速滑向无政府状态。国王可怜无助，虽然受到尊重，甚至爱戴，但对任何人都无用。议会上下两院只不过是贵族们斗争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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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9年的一项法规规定，拥有四十先令财产的人才有选举权。很难想象这一武断确定的选举权制度竟然在英格兰实行了四百年。在1832年的《改革法案》出台前，所有的战争和冲突、关于最重要问题的决定，国内外最重大的事件，都是以此为基础。该法案的序言中写道，太多“没有资产”的人参加选举，导致了杀人、骚乱、攻击和宿仇。于是议会选举采取了这种落后而又持久的措施。然而几百年来，议会的特权从未如此大，也从未如此公然地被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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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的力量被阴谋利用了。贵族采取暴力时，利用或无视法律，越来越多地逃脱制裁。宪法被用来压迫人民。如果没有地方官的保护，没有人的生命或土地，甚至最起码的权利不能得到保障。著名的《帕斯顿家的书信》表明，尽管英格兰在理解力、文字和文化方面取得了巨大进步，但却从和平安宁退向了原始的混乱状态。道路不安全，国王的旨意遭到违抗或滥用。皇家法官受到轻视或贿赂。君权虽然至高无上，但国王却是软弱无能被人操控的傻瓜。各派系将议会的权力玩弄于股掌。然而，这个受苦受难、艰难前行、不可战胜的社会已远不是斯蒂芬和莫德、亨利二世和托马斯·贝克特，国王约翰和贵族的时代了。此时的社会已非常复杂，尽管许多地方不如人意，但仍在发展。政府贫穷、通讯困难，以及法令和军队的力量，都有助于保持一定的平衡。社会上有公众舆论，有集体道德观念，有可贵的习俗。最为重要的是，有民族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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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战争的痛苦即将降临这片土地。我们一定不能轻视导致这一战争的重大问题，也不能低估为避免这场战争而进行的有意、紧张和长期的努力。所有人都需要并迫切渴望有一个强大而有能力的政府。有人认为这只能通过支持合法的现政权才能获得。也有人长期秘密主张，现政权是篡权得来的，此时已变得无能。兰开斯特家族的反对派把他们的主张和希望寄托在约克公爵理查身上。根据既有的规定，他有继承王位的优先权。约克是剑桥伯爵理查的儿子，是冈特的约翰的弟弟约克公爵艾德蒙的孙子。作为爱德华三世的曾孙，他是除亨利六世外爱德华三世唯一的男性后裔。从母亲的血统看，他也有优先权，因为他母亲是冈特的哥哥克拉伦斯公爵莱昂内尔的后裔。依据《1407年法案》，冈特已经合法化的私生子博福特家族已被禁止继承王位。如果亨利六世成功废除《1407年法案》，那么艾德蒙·博福特（萨默塞特）就比约克更有父系继承权。约克害怕的正是这一点。约克已取代格洛斯特第一父系亲王的地位。格洛斯特死后，除了亨利六世，兰开斯特家族再没有合法的男性继承人了。约克身边和手下聚集了大批心怀不满的人，这些人促使他吞吞吐吐地要求在政府中得到个职位，最终，利用玛格丽特王后日益增强的敌意，得到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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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克派势力在全国各地发展起来，但主要是在英格兰南部和西部、肯特、伦敦和威尔士。很重要的一点是，肯特暴动的首领杰克·凯德曾假称莫蒂默。人们普遍认为，那些自己标榜为约克派的人在朴次茅斯杀了主教莫利斯，在海上杀了萨福克。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之间因此已经有血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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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约克公爵理查的性格值得仔细研究。他是一个正直、守法、行动迟缓和很有能力的亲王。兰开斯特政权交给他的每项职责他都忠实圆满地完成了。他很好地履行了职责。他本来会满足于管辖加莱和英国在法国的其他属地，但是由于萨默塞特的缘故，他被剥夺了这些权力，于是他便接受了管辖爱尔兰的任务。他不仅征服了爱尔兰的部分地区，而且在这一过程中还赢得了爱尔兰人民的拥戴。因此，我们看到，一方面是一个王位继承有瑕疵的软弱国王，被一群因国家灾难而失去信任的人控制着，他们现在还犯了杀人罪；而另一方面是一个正直英明的管理者，得到全国性党派的支持并拥有王位优先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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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时分裂英国争论有所研究的人们都会看到，正直的人们多么容易相信某一方的理由。当国王亨利六世意识到他的继承权遭到质疑时，他有些吃惊。他说：“从我在摇篮中开始，四十年了，我一直是国王。我的父亲是国王，他的父亲也是国王。就像你们的父亲向我的父亲宣誓效忠一样，你们曾在许多场合宣誓效忠于我。”另一方则宣称，不符合事实的誓言是无效的，错误必须要纠正，成功的篡位不会因时间而变得神圣不可侵犯，君主地位的基础只能依托法律和公正，承认篡位者的王朝就会招致伺机造反，从而破坏英国社会的基础。最后，如果从自身利益考虑，在令人忧心的弱智国王的统治下一切都将毁灭，而亲王已经证明自己是性情和能力超群的军人和政治家，谁能将二者相提并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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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英国被这两种观点分裂开来。约克派在富庶的南方占主导，兰开斯特派在尚武的北方占优势，但也有许多交织重叠的地方。总体来说，市民和大部分民众都没有积极参与上层阶级与其武装家臣的这场战争。有些人认为“贵族越少越好”，不过他们自己的观点也有很大分歧。他们尊敬国王的虔诚和善良，也敬佩约克公爵的正直和温和。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公众的态度和感情对于竞争的双方都举足轻重。因此，欧洲上演了近三十年残酷战争场景，但令人惊异的是，几乎没有一座城镇遭到劫掠，广大民众没有受到影响，地方政府职能很大部分都在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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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0年，不满和对抗的持续发酵，促使约克公爵发动了他的首次公然行动。他离开了在爱尔兰的官邸，未经允许就到了威尔士。第二年，在议会开会期间，一个姓扬的下议院议员大胆提议，应该宣布约克公爵为王位继承人。这一要求很难应对，不只因为它得到了有力的支持，而且由于它合情合理。国王此时已结婚六年，但仍没有子嗣。从他的名声看，他看起来也不可能有子嗣了。此时人们问他，难道他不应该指定继承人吗？如果不指定约克公爵，那么还能指定谁呢？只能是萨默塞特或博福特家族的其他代表。可见这一刀捅得多么精明。但是国王以罕见的气势拒绝了这一提案，他显然是受到了王后玛格丽特的鼓动。他拒绝放弃他有后裔的希望，并且，议会一散会，他就把那个放肆的议员关进了伦敦塔。此时，他也与约克公爵决裂了。约克公爵于是回到他在威尔士边界的勒德洛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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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未能在国内恢复秩序和法制，也未能防止在法国发生军事灾难，约克对此非常不满。因此，他越来越相信，必须要把控制着意志薄弱的国王的博福特派赶下台。祈祷和抗议都无效，只能诉诸武力了。于是，1452年2月3日，约克向什鲁斯伯里市民发表公开信，指责萨默塞特使英国在法国蒙羞，以及他“一直在国王身边搬弄是非企图加害我，诋毁我的出身，剥夺我和我的后代以及我身边一些人的继承权……这位公爵长期控制和摆布着国王，并屡进谗言，可能使我们的国家遭到灭顶之灾。因此，我决定在亲人和朋友的帮助下立即反对他”。然后，约克带着大炮和几千人的军队从什鲁斯伯里向伦敦进发。他进驻肯特，只是期望那些曾与杰克·凯德一起行动的人会聚集到他的事业中来。但人们的反应令他很失望。伦敦甚至对他的使者紧闭大门。国王被玛格丽特、萨默塞特和兰开斯特利益集团以一支强大的军队带到布莱克希思。内战看来就要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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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约克感到自己的势力不如对方强大，而且他从本质上不愿意诉诸武力。诺福克站在他一边，而除了二十四岁的沃里克伯爵，其他有权势的贵族都支持国王。他尽了最大努力来避免流血斗争，没完没了地进行谈判。最后，约克解散了他的军队，自己没带任何武器和盔甲，来到国王亨利面前，保证对他忠诚，但要求修订政纲。他命悬一线。国王的人本来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他，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后果不堪设想。约克代表着一项事业，下议院支持他，全国有一半人都支持他，而且他的年轻的儿子马奇伯爵已率领第二支军队从威尔士边境出发。约克宣布自己是“国王的臣民和仆人”。由于他得到了下议院的支持，并且显然是一大派势力的领袖，国王承诺将成立“一个可悲而庞大的政务会”，约克将是成员。朝廷还要在萨默塞特和约克之间进行选择。一直与萨默塞特合作的王后做出了有利于萨默塞特的决定。他被任命为加莱总督，那里的驻军是唯一由王室拨款的正规军。实际上，在一年多时间里，萨默塞特一直掌握着法国境内属地和英国国内的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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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接连发生了一系列不幸事件。英国人在法国的灾难达到了顶峰。塔尔博特企图重新征服加斯科涅失败了。1453年7月，他在卡斯蒂隆战败，10月波尔多也陷落了。总司令萨默塞特背负着失败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国王疯了。他七、八月份曾在威尔特郡度过，之后突然失忆了，谁也不认识了，甚至连王后也不认识了。他能吃能喝，但他说话像小孩一样或者不连贯，也不能走路。接下来的十五个月他仍然完全神志不清。后来，他康复后说，什么都不记得。虔诚的亨利摆脱了生存的烦忧，退到了忘记一切的乐园。对着剑拔弩张的王国，他只是张嘴说着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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