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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溃中的墙垣 公元前 404 年失败之后，雅典的墙垣被拆毁了。那些墙垣的拆毁，象征了一个巨大的变化正来到希腊世界，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到或有意那样做的。其他数以百计的希腊城市，也有和雅典一样的墙垣。这些墙垣曾经是一种保障，人们爱护城邦的感情也曾经在其中成长。但是，墙垣虽是个保障，也是个限制。希腊文化是要等到大多数的城垣拆除之后，才能向更广阔的世界发展和散布。石造的墙垣不一定都拆除了，但精神上的墙垣却正在脆弱和倒塌。那种坚持城邦之独立性的城垣，爱国之心不超越公民目光所及范围的城垣，关心当地的卫城甚于关心外面世界的城垣——这一切精神上的城垣，都在雅典的石墙被拆毁的年代中，纷纷地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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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希腊文明已不再是一种城邦文明。它扩展了，已经变成民族的和国际的。在公元前 4 世纪和前 3 世纪尤其如此。这种进程可以见之于政治生活和其他活动的方式之中。而且，正像拆除雅典石墙的要求来自外界一样，一些引起精神上扩展的力量也是来自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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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联合的趋势 政治扩张的步骤始于公元前 4 世纪，比如说若干城邦结合为较大的单位。如我们所知，甚至在希波战争以前，斯巴达已组成了它的伯罗奔尼撒同盟，将一部分城邦置于它的军事领导之下。雅典在挫败了波斯人之后，也把爱琴海的诸城邦统一于它的控制之下。不少政治家都曾梦想前进一步，使得这两个相互抗衡的同盟与其他希腊城市一道，即使不能真正地结为联邦，也能制订出某种和平相处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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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语言和习俗有利于这种和睦。的确，在这些方面，希腊人的文化一致性业已存在。宙斯和其他主要的神祇几乎为所有的希腊人所崇拜。在奥林匹亚举行的祭祀宙斯的宗教节日，及在德尔斐举行的祭祀阿波罗的皮托① 运动会，希腊诸城无论远近都派出了它们的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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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合的障碍 但是，虽然有这些和其他类似的纽带，希腊诸城仍然敏锐地意识到它们的差异，不但没有统一，还在公元前 431 年到公元前 404 年间进行了灾难性的伯罗奔尼撒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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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分裂始终是希腊人的一个政治弱点，他们在这一点上不止一次地吃了苦头。希腊世界里这种持续的分裂和冲突，有两个主要的原因：一是即使有些城邦团结在一个较大的城邦——如斯巴达或雅典——之下，其中较弱的城市多少总是不满现状，怀抱着自由的希望。另一个原因是若干城市都同时热衷于取得领导的地位。它们互相牵制，各有追随者。斯巴达可以在伯罗奔尼撒征服它的邻邦，雅典可以在爱琴海统一它的左右，叙拉古可以统一西西里岛的大部分；但是，没有一个能真正统一整个希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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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在伯罗奔尼撒战争中的失败，使斯巴达在东希腊成为最强者，而叙拉古则是西希腊的最强者。但是，当时的斯巴达在面对弱邦如雅典、底比斯、科林斯、阿哥斯时，也力不从心，面对强大的波斯帝国当然就更不容易了。而叙拉古也有它当地的敌手，还有迦太基人反对它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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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部的抗衡 假如没有迦太基，叙拉古也许可以在西部获得成功。我们还记得，公元前 480 年，迦太基人曾被叙拉古和阿克拉加斯击败于希墨拉，西西里得以自由呼吸了 70 年。但到了公元前 409 年，非洲威胁的阴影重新笼罩了这个岛屿。一支巨大的迦太基舰队突然袭击了西西里海岸，毁灭了两座希腊城市，屠杀了当地男子，载着成千上万希腊妇女和成吨战利品，胜利地回到了迦太基。3 年之后，西西里的另一个希腊城市又被毁灭于同样野蛮的方式。整个西西里的西部完全落在迦太基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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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裁者狄奥尼修斯 公元前 405 年，一位年轻的军官狄奥尼修斯利用当时的形势，自立为叙拉古的僭主。除了为自己取得权力以外，他还有两个目的：（1）使西西里从迦太基的手里解放出来；（2）把西希腊统一于叙拉古之下。他以一支强大的军队和迦太基作战。除了西西里岛的西部尖端以外，他控制了整个西西里。在和迦太基作战的间隙，他还把势力扩展到意大利，征服了意大利长靴的整个脚尖。此外，他进而在亚得里亚海岸建立了殖民地，控制了海上的贸易，同时还在科西嘉和厄尔巴两岛建立他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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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狄奥尼修斯独裁之下，叙拉古成了西希腊的中心。但是，他残酷无情，对人民课以高额税款，缺乏对神庙的崇敬，惯于在军队中任用非希腊人，这都使他不得人心。他死于公元前 367 年，不久以后，他的帝国便崩溃了，西希腊依然处于分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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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的失败 东希腊的联合也失败了。在伯罗奔尼撒战争胜利之后，三十年时间里，斯巴达是强盛的，但是也不得人心。它坚持在雅典和其他从属的城市里建立寡头政治，以代替那里原有的民主政治。这引起了人们对斯巴达领导权的憎恨。它又与波斯结盟，导致失去了其他希腊城市的信任，他们甚至认为斯巴达的领导是啼笑皆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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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乱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公元前 371 年，底比斯在它的军事天才埃帕米农达斯领导下，在琉克特拉战役大败斯巴达军队。于是，几年以内，底比斯成了东希腊的领导城邦。但是不久便旧事重演：叛乱，战争，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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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外来的征服者 在这漫长的战争之中，希腊半岛城邦的财力和人力都耗尽了。城邦间的抗衡曾经是希腊文明的巨大驱策力，刺激着希腊的文明发展。例如在体育与文艺中相互竞争，政治中也能互争完美。但到了公元前 5 世纪和前 4 世纪，这驱策力变成了一把双刃剑。竞争变成了漫长的内争。直到公元前 338 年，马其顿的菲利普征服了希腊半岛，这些希腊城邦间的战争才终止。但这停止也为时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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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和社会的变迁 在叙述马其顿的征服故事之前，让我们先说一下政治、经济、艺术和思想的变迁。这些变迁发生于公元前 4 世纪，即希腊独立终结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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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来说，一个城邦的军队应该由它自己的公民组成的旧观念消失了，许多希腊城邦都雇佣了无公民籍的士兵来作战。在政治方面，贵族家庭不再据有一切职位。首领们是从平民中间崛起的，能投合群众的心愿。经济的变迁有助于解释这些政治趋势。贫民不满现状的心情与日俱增，他们发现，富人继续享受着闲暇和奢侈，物价和生活费用却不断上涨。流通量扩大了，货币的购买力随之减缩了。另一个物价高涨的原因是雅典和其他许多城市越来越依靠进口食物。再者，大商人们又经常企图垄断市场和抬高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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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重要的变迁是奴隶制的不断增长。在公元前 4 世纪的雅典，远超过半数以上的人口都是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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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政治和经济那样，希腊文化——艺术、建筑、演说、科学和哲学，都反映了这个时期希腊生活里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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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公元前 4 世纪的希腊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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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里的新精神 过去艺术中的拘谨和严肃都消融而成了优雅和自由。雕刻师和建筑师不再专为神庙工作。他们把更多的时间用在住宅、冢墓和剧场上。他们制作了更多的活人雕像，神像减少了。即使是神像，也制作得更人格化。普拉克西特勒斯和其他伟大的雕刻师，都宁愿雕刻赫耳墨斯和阿芙罗狄蒂那样逼真的两性美的典型，而不愿雕刻生硬的武装的雅典娜或严肃的奥林匹亚的宙斯。有些批评家相信，米洛斯岛上的阿芙罗狄蒂，即通常所说的米洛的布汶斯，就属于我们所讨论的这个时期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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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期的画家，据说使过去的一切画家都黯然失色。但是我们还不能确切断定，因为他们的绘画作品能保存下来的实在太少了，除了一些画在瓶瓮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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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期的建筑师建立了高大的装饰华美的大厦。早期的希腊神庙通常都很小，而且设计非常简单——单层的长方形构造，在两头或四面加上几排圆柱或方柱。上述的巴特农神庙就是其中最优美的例子。在公元前 4 世纪以前，圆柱的式样大多采用“多里安式”。这种式样比较简单而庄重，但是适当匀称，而且优雅地向顶端逐渐尖削。到了公元前 4 世纪，产生于小亚细亚的“爱奥尼亚式”变得更为流行。爱奥尼亚式的圆柱较为细长，并不尖削，柱基和柱冠都刻有花纹。还有第三种式样，在较后几个世纪里极为风行，称为“科林斯式”，用的是较高的圆柱和装饰着莨菪叶形的柱冠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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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7-1 埃皮达鲁斯剧院是希腊古典建筑中最著名的露天剧场之一，建于约公元前 350 年。它也是希腊保存得最好的古剧场与古典建筑之一，除了舞台经过重建之外，其他部分均保持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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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中的文艺 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和阿里斯托芬使雅典成为了剧场的集中之地，同时发生了两种变化：（1）戏剧的宗教意味减少了，甚至敢于嘲弄当时的政客和流行风尚；（2）在别的城市里也建造了剧场。到公元前 4 世纪末，文明的地中海世界里一切较大的希腊城市都有了剧场，同时，希腊演员们不但演出前一世纪的古典剧目，还演出了许多新的剧本。总之，剧场变成了希腊城市生活中的一个普遍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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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说术 希腊演说术的顶峰在公元前 4 世纪，正当希腊各城市丧失独立的前夕。更为大众化的政府和陪审团的出现，引发了公共演说技巧的需要。而雅典、叙拉古和其他城市怀有抱负的青年，也经年累月地致力于法律和政治生涯的训练。他们学习的课程既包括了雄辩术，也包括政治、历史和文学。希腊最伟大的演说家，也许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演说家是狄摩西尼（公元前 384—前 322 年）。他出生于一个富裕家庭，却被监护人骗取了他的财产。他被作为一个弱者抚养长大，没能接受一般希腊儿童所受的训练，却立志要成为一个有力的演说家。后来有许多关于他的故事——说他是怎样地嘴含卵石说话以矫正语言的缺点，他是怎样地对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呼喊以加强他的声音。最后，他对阴险的监护人的诉讼终于获得了胜利。于是，他成为一个专业的作家，为其他在陪审团前辩护的人撰写诉讼词。他又成为雅典第一流的政治家。他的逻辑如光束般直接明了，他的言辞如利箭般直达人心，他希望以此来唤醒雅典人原先那种公共精神。他又指出蛮族征服的威胁，尤其是来自北方的马其顿。他敦促雅典应该作为希腊人的领袖，坚强地抵抗马其顿王菲利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