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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08 然而,她很可能由于这种特殊的“待遇”躲过了一劫。当时,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绞刑架,据说有269名犹太人被吊死。这就是爱德华一世登基后第一年的伦敦,大街上犹太人的尸体横七竖八,而利科里西的儿子本尼迪克特就挂在街头的绞刑架上。在英格兰历史上,这场令人发指和不可原谅的暴行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记忆、没有人哀痛,也没有人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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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10 集体绞刑彻底破坏了这里的犹太社区。他们的男女领导人,他们的保护人、追随者以及安全设施一下子(这个词用在这里绝非夸张)被彻底摧毁了。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几乎一文不名。他们心如死灰,终日战战兢兢。实际上,他们对于国王自己标榜的所谓社会改革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当时,爱德华表面上的社会改革热情已经演变为对犹太人实施最后的抢劫活动。当他把犹太人从加斯科涅(Gascony)驱逐出去之后,爱德华又发现佛兰德人(Flemish)和热那亚人(Genoese)在当时的形势下也需要钱,于是犹太人同样遭到驱逐。对于犹太人来说,剩下的工作只有清理垃圾。到1290年7月,爱德华颁布的驱逐法令,即他发出的“最后一击”——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取悦他的母亲、来自普罗旺斯的埃莉诺(Eleanor)(她是一个定期借债的客户,所以有点仇恨犹太人)和他的王后、来自卡斯提尔的埃莉诺(与爱德华母亲同名,她对犹太人怀有更大的仇恨)——在当时已经算不上是一个意外。另外,还有一个非常实用的理由,那就是可以在犹太人迁移的过程中赚上一笔钱。当爱德华于1289年结束了在法国的战事回乡之后,王室的钱柜已经空空如也,只有靠向包括贵族和教会在内的所有英格兰臣民进行惩罚性征税才能填补国库的亏空。这剂难以下咽的苦药的“甜药引子”就是驱逐犹太人,或者更直白地说就是取消所欠他们的所有债券和债务。不消说,这是一个大受贵族阶层欢迎的解决方案。11月5日,国王颁布的法令称:“由于他们的罪行,同时也为了维护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的荣耀,国王特将犹太人作为背信弃义的人驱逐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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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12 对于两个世纪后西班牙发生的更具破坏性的驱逐(因为被驱逐的人数要多得多)来说,这项驱逐令无疑具有示范的意义。英格兰的犹太人被限定在四个月内离境。他们只有权收回大笔债务的本金而不能加收任何利息,并且只允许他们带走能够随身携带的财产。根据这些严格的限制条款,英格兰的犹太居住区被腾空之后,他们的房产就被那些掠夺成性的买主以十分荒唐的低价买走。破旧的马车和跛脚的行人排成一线,犹太人艰难地跋涉在去港口的路上。他们要去多佛尔和南安普敦,等待泰晤士河码头上的海船离岸。有这样一个故事:在昆伯勒(Queenborough)停靠着一只船,船长建议旅客下船到退潮后裸露的海滩上活动一下腿脚。然后,他却把乘船费装进腰包,然后把船开走了。他将他们扔在海滩上,这时突然涨潮了,他们都被卷进了巨浪中。让当地的王室官员特别生气的是,他们一直怀疑财政大臣参与分赃,无论多么少的赃物都不放过。在诺福克郡,1281年曾发生过一场现场争论。有一个郡督的兄弟从犹太人那里抢夺了大量的财物,然后跑上一条船离开了巴勒姆(Burnham)。他企图将这些财物据为己有,根本不管这些财物是否缴过特别税。在这场争论中,完全出人意料的是,这条船上的犹太人都被杀死了,并且财物也被抢走了。因为正如那位郡督所说,他们毕竟是“王国和平的邪恶破坏者和混乱制造者”。在这个令人悲伤的年代,一个更难抹掉的形象就是英格兰的基督徒团体。他们组建的各种俱乐部的成员在犹太人面前耀武扬威,并幸灾乐祸地把他们赶出了英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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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14 大约正是在这个时候,关于“流浪犹太人”的传奇开始在基督教世界中传播开来。这并不是一个天涯亡命者的普通经历,而是关于一个犹太人的独特故事。在某些版本中(如对犹太人的不幸命运一直幸灾乐祸的马修·帕利斯的记述),鞋匠卡塔费鲁斯(Cartaphilus)在去十字架刑场的路上曾经用矛刺过耶稣,并斥责他“连去死也慢腾腾的”。耶稣回答说,他需要休息,而行刑者却根本找不到一个休息的地方。因此,犹太人命中注定要像该隐一样不停地在大地上行走,不断地见证他自己和他的民族犯下的罪,从而拒绝用“休息”的方式作为一种对死亡的延缓,直到救世主再次降临。或许,眼看着那些筋疲力尽的犹太人挣扎着爬上船,基督教的英格兰获得了某种满足,因为这或许实现了关于救世主的另一个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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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40 犹太人的故事:寻找失落的字符(公元前1000年—公元1492年) [:1707335075]
1707336941 第8篇 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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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43 Tri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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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45 Ⅰ 选择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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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47 做一个犹太人,即使不是其他一些犹太人把这种愿望变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本身是不是已经很艰难?在读过一位拉比写给一些贫穷的犹太同胞的“答复”之后,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摩西·迈蒙尼德(Moses Maimonides)的心头。这些同胞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当一个犹太人在刀剑的胁迫下必须在死亡和皈依(基督教)之间作出选择时,他选择后者是否可以被原谅?你们知道,其实只有很少一部分犹太人在不停地迁徙,并且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希伯来口音,他们中的大多数也活了下来。但因此就能说他们心中一直怀着《托拉》的真理吗?如果他被杀了,那么他留下的孤儿就会被作为囚犯抓走,或许成为穆斯林,那就永远失去了犹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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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49 现在再回到上面提到的“答复”。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帝保佑,但愿你永远不会面临这样的选择,但在真正面对这样的情况时,正义的犹太人必定会选择死亡而不会选择叛教。马加比起义时期那些壮烈殉难的犹太人,哈德良(应该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残酷迫害时期的拉比阿基瓦,十字军进军莱茵河地区后那些被屠杀的圣男圣女们,他们都曾做出过“圣化吾名”的壮举。用自己的手自杀,主动引颈就戮,这样你就进入了天堂。在天堂里你会被重塑为人,你流淌的鲜血会被上天的膏油止住。我们可以想象受到其他各种诱惑的结局。那就念诵萨哈达(shahada)吧。上帝会把脸背过去,把你永远打入万劫不复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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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51 不,不,不!摩西·迈蒙尼德认为,要选择生命。这并不等于他对殉难的历代犹太人不敬,而是因为他对《托拉》中明确规定不得为了保住生命而放弃犹太教这种把绝对理想简单化的做法(所有的宗教均是如此)持有一种排斥和不敬的态度。正如他在其伟大的《密释纳》重写工作即《〈托拉〉重述》一书开篇就明确表示的那样,使他感触最深的是《利未记》(18:5)中要求犹太人“按照诫命生活而不是为诫命而死”的段落。1神授《律法书》的内在价值就是自由意志,即自由选择的可能性。对那些坚持认为必然会出现不可能选择的情况的人,他引用了《申命记》(30:15)作为他的哲学大厦的基石,来进一步阐述信仰与理性的关系。“我今日呼天唤地向你作见证,我将生死、祸福陈明在你面前,所以你要拣选生命,使你和你的后裔都得存活。”2“圣化吾名”还有另一种方式,就是按照神授的珍贵《律法书》过一种体面的生活。“如果一个人行事谨慎,言谈得体,对他的同胞生灵十分友善,和蔼地接待他们,即使受到侮辱也不回嘴,对所有鄙视自己的人以礼相待,做生意讲究诚信……忠诚于《托拉》,头顶上披着祈祷披巾,额头上戴着经匣,不做出格和过分之事,那么这样一个人就是圣化了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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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53 另外,坐在扶手椅上的《塔木德》学者们又如何能够知道那些大胆提出他们是否叛教以便保存生命这个问题的人所遭受的痛苦煎熬呢?但他和他的父亲、“塞法迪人”拉比迈蒙·本·约瑟(Maimon ben Joseph)却知道并且一直深有体会。迫害的阴影一直像一条咬人的猎犬一样尾随着他们。他们来到以优雅著称的科尔多瓦,摩西于1035年前后在那里降生,此后这个家族许多代人一直在那里生活。阿拉伯人来了,但对他来说他们和希伯来人一样是顺理成章的事。柏柏尔人中的摩拉维德部落开始为他们的 “大先知”注216 举起了刀剑。但安达卢西亚(Al-Andalus)地区的主流生活潮水很快就浇灭了他们的怒火。于是人们又开始安定下来,相互之间平安相处,那些留下来的人们开始诵读祷文、研习《托拉》,并且在统治者生病时去问候他们,因为一直以来哪有生了病不请犹太医生的道理?像以往经常出现的情况一样,对教义的狂热演变为世俗的喧嚣。然而,这样的生活方式却大大激怒了另一群柏柏尔人即摩哈德部落。他们纵马冲下阿特拉斯山(Atlas)的陡坡。在首领阿卜杜·穆米(Abd Al-Mu’min)的带领下,用更纯洁的方式追随大先知一路穿过平静的军事缓冲区。在摩洛哥的深山老林里,到底是什么培育出了这样一群剽悍好斗的人们?这恐怕连阿卜杜·穆米的追随者自己都弄不明白,也不敢争辩。他们所知道的只是瞪大眼睛,不停地奔跑和喊叫。在他们的心目中, 他们受到召唤的使命是净化被亵渎的乌玛(umma)注217 。因为无论是在西班牙还是在巴勒斯坦,只有洁净而强势的人才敢于面对基督徒法兰克人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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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36955 摩拉维人在更疯狂的摩哈德人面前认输了,安达卢西亚的世俗生活似乎有些起色。摩哈德人下令关闭了许多犹太会堂,其余的则被全部拆毁。对于那些公开诵读他的祷文的犹太人,甚至在遥远的乡间每天在日落时偷偷躲在高墙的阴影下诵读他的祷文的犹太人,上帝都会伸出他温暖的手。从此之后,不可能再出现穆斯林和“非伊斯兰信徒”共用一室(甚至连主人和仆人都要分开)和相互交往的现象,因为当时村镇(kafr)的布局使得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发生。犹太人被要求穿着黑色的、样式难看的拖地长袍,以便使他们衣服的底边沾上耻辱的污泥。为了提醒他们作为奴仆身份,对他们要征收一种用金币形式支付的“人头税”。并且在他们支付金币时,要用打耳光和扮苦相的方式进行侮辱。叮、噼啪!以提醒他们,他们不过是一群笨猩猩、蠢驴和狗。噢,他们的女人,他们的妻子和母亲,则都成了妓女,也要受同样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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