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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28 舰队在航行时会组成轮形阵,三四艘航母布置在中央,护航舰艇从大到小由内而外依次组成同心圆阵形。在一个典型的阵形中,两艘重型航母和两艘轻型航母在编队中央组成菱形队形,战列舰在航母左右两侧近距离贴身护卫,巡洋舰则位于东南西北四角。最外层是驱逐舰,这些多用途的小“铁皮罐头”可以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例如充当雷达哨舰、传令兵、防空火力平台、飞行员捞救者和潜艇杀手。为了迷惑和干扰敌方潜艇,舰队会走“之”字形航线,精确根据事先规定的时间间隔突然急转。所有军舰同时转弯,它们白色的尾迹会在大海上留出一片整齐的曲线。只需要一分半钟的时间,它们就可以完成90°转弯,稳定朝新的航向航行。这种协调一致的机动若要做得好,就需要每艘船都具有过硬的操舰技术,即便是最小的驱逐舰和辅助船也不例外。操舰军官要不停地微调航向和航速以保持军舰的阵位,他要随时紧紧盯住前方、两侧和后方的军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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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30 白天,这样的转弯可以通过肉眼来掌控——但是在暗夜或者是恶劣天气下,能见度降为零,这时候再要确定友邻舰艇的位置,就只能靠盯住雷达室里的圆形显示器了。显示器上会有一条半径线像钟表的分针那样沿着圆周反复扫动,扫过回波信号时会留下逐步消散的浅绿色“雪花”和暗绿色“光点”。军舰转弯时,雷达兵必须盯住这些邻近的光点,并不断向舰桥发出修正航向和航速的信息,严防这些光点挪动到显示屏的中央位置。这种时候,雷达室简直就成了一个高压锅。夜晚,舷窗和舱盖都得关紧,免得灯光漏出去暴露自身的位置,这里就成了汗流浃背、密不透风的闷罐。空气中弥漫着烟味,人们的军服全都被汗水湿透。尤其是在出击前的夜晚,特混舰队会在夜色中以30节的高速航行,此时雷达显示器的操作员更是一刻也不敢把眼睛从显示器上挪开。许多人需要很努力才能保持冷静。驱逐舰“戴尔号”上的一名水兵回忆过一次在这样的夜色里与灾难擦肩而过的经历。当时另一艘驱逐舰出人意料地突然转弯,眼见高速碰撞几乎不可避免,“戴尔号”的操舰军官下令让两台发动机以1/3动力倒退,以避开那艘舰。舰上的螺旋桨猛烈击打着海水,舰体不住地震动和颤抖,仿佛所有的铆接处都要解体一样;它的舰尾冲进了自己的尾流,在海面上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拼命晃动。最后,那艘撞过来的友舰从它前方300英尺处开了过去,有惊无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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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32 第58特混舰队规模太庞大了,而且随着新服役的舰艇陆续来到太平洋,它的规模还在不断膨胀,这支舰队已经无法组成单一的轮形阵执行任务了。于是这支舰队被拆分为若干个“特混大队”,大队本身就是一个小些的轮形阵舰队。每支特混大队集中编组,统一行动,在一名少将的指挥下半独立作战。这些大队可以脱离主队独自加油或者执行航空兵作战任务,也可以被米彻尔将军指派去攻击数百英里外的目标。各特混大队中的战列舰和巡洋舰还能被抽调出来组成传统的水面作战舰队,派往舰队主力前方去和日军舰队打一场传统的水面炮战,或者轰击敌人的岸上工事。不过,更多的情况下,这些特混大队(3~5支不等)会以15~20英里的间距集中行动,以发挥最大的力量,同时又能够相互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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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34 当这支庞大的“舰队集群”集中行动时,那就一眼望不到边了,即便是从高空飞行的飞机上也看不到尽头。若有人从环形队形中一艘航母的舰桥上往外看,他会发现自己周围目力所及之处,满眼都是大小不一、类型各异的灰色钢铁战舰,延伸至海平线之外。位于邻近特混大队队形中央的航空母舰那极富特色的舰影已然在极远处,或许只有上层建筑还显露在海平线以上。侦察机会在200英里或250英里半径的区域里按楔形航线飞行,这样舰队就能“看到”各个方向海平面以外的情况。在晴朗的白天,方圆500英里范围内蓝色洋面上的任何东西都将无所遁形。夜晚,动力强劲的涡轮机会在各个方向上搅起数英里大海中的浮游生物,大海便会被绿莹莹的磷光点亮——有人说这些磷光的亮度足以让人看报纸。高射炮手一直驻守在炮位旁,他们把钢盔推到脑后,救生衣挂在脖子上,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搜索着敌机。海面上间或闪出一阵光,那是有军舰在向友舰发出灯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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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36 这支舰队可以在海上一连航行数周乃至数月,这令其原本已前所未有的机动能力如虎添翼。第58特混舰队的支援和补给任务由太平洋舰队后勤司令部承担,这支后勤部队的规模是先前做梦也想不到的。就和当年的战争通讯员们一样,后世的历史学者也没能激起读者们对后勤的兴趣。但后勤实际上却是驱动这支压倒性的军事力量来到西太平洋深处的火车头,是盟军赢得战争胜利的先决条件。(正如海军专业人士在战时一直提醒战争通讯员,战后一直提醒历史学者的那样)后勤是整个太平洋战争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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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38 到1944年春,太平洋上的战线已经推进到夏威夷以西很远距离之外,珍珠港已经太远,无法再作为太平洋舰队的主要作战基地。舰队只能栖身于距离美国海军现有任何岸基设施都有数千英里的中太平洋上的偏僻环礁群。马绍尔群岛中的埃尼威托克、夸贾林和马朱罗,都是这种巨大的环形礁盘,其周围是低矮的珊瑚沙,也就是千万年来珊瑚们留下的遗骸。这些珊瑚沙围成了很浅但是巨大的潟湖,足以容纳数百艘舰船停泊。这些高出水面10~15英尺的细长岛礁成了天然的防波堤,保护舰队免受太平洋上持续涌浪的侵扰。但是其陆地面积太小,无法挡住狂风的侵袭,因此这些潟湖在风暴来临时也很难维持平静,停泊其中的军舰常常被吹离锚地,搁浅到附近的浅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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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40 这些岛屿本身提供不了食物、淡水和其他原材料,岛上有的只有珊瑚礁,它们可以被砸碎,做成高标准的混凝土,用以建造机场、道路和码头。但岸上实际上并没有太多这种建设需求,因为“浮动的后勤队”足以满足一个前进舰队基地的所有基本需求。一支由油迹斑斑的运输船、油轮和辅助船组成的看似不起眼的船队会在简陋的锚地下锚列队,为作战舰队提供所有必需的维修和补给勤务。除了最严重的战斗毁伤之外,所有的损伤都可以在移动浮船坞内完成维修。一支源源不断的航运大军将这些前哨基地和珍珠港乃至北美洲西海岸联结在了一起。这往来穿梭的“舰队尾巴”包括货轮、民用油轮、运兵船、舰队油轮、弹药船、医院船、布雷舰、扫雷舰、冷藏船、潜艇支援舰、水上飞机支援舰,以及护航航母或者说是“吉普”航母(CVE)。它们满载着燃油、弹药、补给物资、零备件、补充飞机,以及刚刚完成训练、准备接替老兵们上阵打仗的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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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42 第58特混舰队惊人的作战距离和机动性很大程度上要仰仗密克罗尼西亚群岛中这些锚地的战略位置,但或许更要归功于一套被称为“海上补给”的技术。舰队可以在海上加油、装载补给物资,最后还能补充弹药。1944年4月,“海上后勤大队”在太平洋美军最西边的埃尼威托克基地开张,这支大队拥有34艘2.5万吨舰队油轮,11艘护航航母,19艘驱逐舰,以及26艘护航驱逐舰。一支由12艘以上油轮组成的纵队在驱逐舰的护航下从埃尼威托克井然有序地开出,去与第58特混舰队会合。一名驱逐舰上的水兵回忆过一列油轮从海平线上开来,准备为舰队加油的场面,它们在舰队旁排成一列,如同“桥头排成一排的收费站”一般。[10]空气中飘来一股重油的恶臭,下风一英里外都能闻到。1942年时,在恶劣海况下加油曾是航母作战的禁忌,这常常会导致严重的延误——但是现在,经过了超过两年的实战经验和训练,舰员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需要加油的舰船会从油轮后方开来靠到其侧舷,以9节或10节的航速平行行驶,彼此保持30英尺的间距。之后,钩爪和电话线会被抛到对面船上,接着输油管被拖过去,绑扎在加油口的阀门上,之后油轮开动油泵,燃油便源源涌入。然而当涌浪袭来,两艘舰船都会剧烈摇摆,此时输油管就会被甩来甩去,随时可能被甩脱。“把油管从一艘船拖到另一艘船,就像是从树上拖下来一条大蛇,”一位目击者如此写道,“它翻滚、扭动、挣扎,玩命抵抗,即便被绑到了受油管上,也拼命想要挣脱。”[11]两艘舰船上的舵手都在不停调整航向,以保证彼此精准地平行前进。两艘船的船头并肩向前,就如同漏斗一般,令汹涌的海水在其间归于平和。当受油舰的油槽装满之后,它就会解开输油管,逐步加速脱离,另一艘军舰则从后方靠上来。流程如此往复,直至舰队所有的舰艇都加满了油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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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44 1943年秋到1944年春之间,随着新服役的快速航母和护航舰艇从美国本土不断来到太平洋,第58特混舰队的实力与日俱增。这支快速壮大的力量向世人证明,原来一支舰队也能具有如此空前的战术机动性,在中太平洋和南太平洋东征西讨,在长达5 000英里的战线上攻击各处日军目标。这一时期,舰载战斗机和轰炸机会为所有的主要两栖进攻作战提供空中掩护,无论是尼米兹的战区还是麦克阿瑟的战区皆如此,有时它们还会一个星期里在赤道南北接连发动打击。1943年11月,一支特混大队被派往南线打击新不列颠岛上的拉包尔,其余部队则掩护对吉尔伯特群岛中塔拉瓦、马金两个环礁的登陆。之后,航母特混舰队重新集合,杀入马绍尔群岛的中央,发动了一连串猛烈空袭,直至1944年2月美军完成“燧发枪”登陆战役才告结束。当月晚些时候,第58特混舰队发动了截至当时最大胆的一次冒险——“冰雹”作战,突袭日本设在本土之外最大的海军基地,特鲁克环礁。在两天的空袭中,美军舰载机摧毁了249架日军飞机(大部分是在地面上摧毁的),击沉船舶20万吨。北返途中,舰队顺道空袭了马里亚纳群岛中的关岛和罗塔岛,之后再次南下,空袭了东距特鲁克1 200英里,西距菲律宾仅仅575英里的帕劳群岛。4月,第58特混舰队各部深入赤道以南,支援麦克阿瑟将军向新几内亚北部海岸荷兰迪亚的推进,空袭并摧毁了这一区域所有的日军机场。向北返航途中,舰队仿佛是突发奇想,再次向西拐了一道弯,花了两天时间,把特鲁克和帕劳群岛彻底炸成了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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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46 舰队的指挥是斯普鲁恩斯将军,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性格沉静,还有些腼腆。他中等身高,身形健硕,穿着合身的卡其色军装和油光铮亮的鞋子。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金色短发已经开始变白。他的皮肤由于长期阳光照射而显出了一副古铜色。他已经57岁了,但看起来却像是47岁。有人觉得他长得很像已故的喜剧演员威尔·罗杰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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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48 战争爆发时,斯普鲁恩斯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少将,在哈尔西的航母特混舰队里指挥一支巡洋舰分队。但在1942年6月,两件意外令他的职业生涯扶摇直上。先是哈尔西被严重的皮炎放倒,他便临时接掌以“企业号”和“大黄蜂号”两艘航母为核心的第16特混舰队。在此任上,斯普鲁恩斯打赢了1942年6月4日至6日的中途岛海战,成为这场不朽胜利的主要功臣。紧接着,他又被尼米兹召回岸上,担任其参谋长,他将在这个实权职位上供职超过一年。1942年6月到1943年7月担任太平洋舰队参谋长期间,他一直住在珍珠港马卡拉帕山尼米兹寓所二楼的一间简单的小卧室里。这令两位将领越走越近,无论是专业协作还是个人关系皆如此。当斯普鲁恩斯在司令部的任期结束时,尼米兹选择了他作为第5舰队司令,这是美国海军最庞大也最重要的海上作战部队。(从更大范围看,这还是世界海军史上最大的一支舰队。)尼米兹相信斯普鲁恩斯,把他当作自己的左膀右臂——这也是为什么尼米兹决定把这支出海作战的舰队交给他来指挥。太平洋舰队的一名参谋军官评论道:“将军觉得现在可以把雷蒙德派出去了。他俩已经到了言谈举止都相像的地步了。”[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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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50 斯普鲁恩斯虽然是米彻尔将军的上级,但是他常常放手把第58特混舰队的战术指挥权交给这位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的旗舰,不起眼的“印第安纳波利斯号”巡洋舰,被编入米彻尔麾下以埃塞克斯级重型航母“列克星敦号”(CV-16)为核心的第58.3特混大队里,只是其环形护航舰队中的一员。有时候,当第58特混舰队一连数天在辽阔的太平洋上高速行进时,斯普鲁恩斯根本不操什么心,甚至什么事都不做,不下任何重要决定,甚至完全不和米彻尔联系,即便两艘旗舰相距仅仅1/4英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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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52 第5舰队参谋长“卡尔”查尔斯·穆尔后来对自己上司古怪的工作和生活习惯进行了坦率的描述。斯普鲁恩斯完全不是那种传统的战时舰队司令。他冷漠、内向而淡泊。他常说太平洋战争“很有趣”。作为一个健身狂,斯普鲁恩斯说自己要是每天不步行个5英里,就脑子想不清,晚上睡不着。在海上的平常日子里,斯普鲁恩斯每天都要围着“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艏楼来回走上三四个小时,穿着印有夏威夷大花的浴袍,不穿衬衫,白袜子和平时常穿的黑皮鞋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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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54 斯普鲁恩斯不怎么关注管理细节,把这些事交给下属去操心就好了。有时候穆尔想要找斯普鲁恩斯商讨一些事项,但斯普鲁恩斯又不想关注它,于是他就干脆不搭理。他会走出司令部舰桥到甲板上例行散步,抑或回到自己的舱室里闭门读书。“他从来不会激动或者兴奋,当我发脾气时,他也从来不以为意,”穆尔在1944年初给妻子的信中如此写道,“当他不想做什么事的时候,他就假装没听见,回房睡觉或者出去走路,就是不答复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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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56 斯普鲁恩斯对待睡眠是毫不含糊。他每晚都想要睡八九个小时,常常早晨8点还没起床。即便当“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以30节高速驶入敌方水域,舰员们都紧张得睡不着的时候,这位将军仍然睡得很香。有一天晚上,穆尔把他摇醒,告诉他雷达发现了一架身份不明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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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58 “好吧,”斯普鲁恩斯躺在床上问道,“这事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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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60 “没有。”穆尔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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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62 “那为什么要把我喊醒?你知道我不喜欢半夜被人喊醒。”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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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64 第5舰队的幕僚们都喜欢对别人讲他们司令官每天的饮食,他对这方面的关注可是事无巨细。斯普鲁恩斯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先洗个冷水澡。他在喝完早晨的咖啡之前一言不发,不过他对食堂里那些被称为海军“乔”的焦糖咖啡嗤之以鼻。他只喝用高等级夏威夷科纳咖啡豆煮出来的新鲜咖啡。这位将军不相信食堂的勤务人员能煮得好,于是干脆自己动手,用他自己的手摇咖啡研磨机磨咖啡豆,然后放在桌上的茶炉里煮。他早餐要喝三小杯咖啡,之后就不再喝了。他在饮食方面自律而有节制。“他[早餐]要吃几片烤面包,有的话还吃点葡萄干,”他的副官查尔斯·F.巴伯说,“午餐是一碗汤和一大盘沙拉。我常常在午餐前提醒访客,他们能吃到的东西只有这些。”[16]晚餐很用心,因为斯普鲁恩斯习惯于每晚在军舰上绕圈子散步。晚餐他会吃牛排和简单切片的洋葱,他觉得这对他的健康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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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66 斯普鲁恩斯严格要求周围的人服装整洁,尤其是在他的个人空间里。有一次穆尔把脚放在他指挥舱的椅子上,被他训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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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68 “甲板很干净,”穆尔回应道,“就和这椅子一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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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70 斯普鲁恩斯在坐下来之前特地用手擦了擦椅子,说:“我可不想让你脚上的脏东西弄到我的裤子上。”[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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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72 在一些私下的交流中,斯普鲁恩斯批评他的老朋友比尔·哈尔西对新闻记者说话时太随意了。他相信哈尔西这样会让自己被媒体“利用”,于是决定不让自己犯同样的错误。1943年秋刚刚被任命为第5舰队司令时,他不允许任何战争通讯员登上“印第安纳波利斯号”。但他到任时,恰逢华盛顿方面开始提升海军的公共形象。海军部次长吉姆·福莱斯特尤其重视此事,他要求海军所有主要将领提高与媒体交流的质量、数量和及时性。珍珠港的记者们对这位神秘的四星上将也越来越感兴趣。于是采访申请纷至沓来。“他拒绝和任何战争通讯员见面,”穆尔说,“直到我成功让他认识到这是他的职责。”[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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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74 到了最后面见记者的时候,他的表现冷峻而一板一眼。他讲的都是些后勤方面的细枝末节,这个话题根本激不起记者们的兴趣。他的发言不带任何情绪,这样记者们便无从勾勒他的性格和指挥风格。问题是有些记者会发挥想象力来填补这些空白。1944年1月号的《科利尔》说斯普鲁恩斯是个努力拼命的工作狂:“斯普鲁恩斯将军只要不在步行,就在拼命——他自己拼命,要他的下级拼命,要他的军舰拼命,敌人也拼命。他是个工作的魔鬼。”[19]在“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舰桥上,穆尔一次次重复这句话,来逗这位上将:工作的魔鬼!数年后,在战后的一次采访中,穆尔重读《科利尔》的这篇报道时大笑了起来:“他是你见过的最懒的人!他才不想工作。他讨厌写任何东西。他也不拼命——你能看出来,他没有要我拼命,他想要我什么都不做,对其他所有人也都一样。他没有让他的船去拼命。不过接敌的时候,他确实会逼着敌人拼命。这个家伙让你们觉得这里有个吃苦耐劳,热情满满,要所有人拼命的人,但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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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58176 1944年6月,当第5舰队奔赴马里亚纳群岛,准备发动登陆进攻时,斯普鲁恩斯古铜色的脸登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标题是《机械人》。《时代》杂志称他是“冷峻而精于计算的机械人”,更像是个技术人员而非勇士。当这本杂志被送到“印第安纳波利斯号”的指挥舰桥上时,斯普鲁恩斯把它藏了起来。但这个小伎俩没能成功,穆尔又从别处搞到了一本,而且通过军舰上的广播系统把这一段文字大声读了出去。后来,穆尔给他的妻子(她和丈夫一样是雷蒙德·斯普鲁恩斯的老友)写信,用更严肃的语气指出,《时代》杂志简明扼要地点出了这位第5舰队司令的特点。“如果他们来找我,我会给出一个更好的对他的描述,但是我觉得公众和这个舰队里的几万人像《时代》形容的这样看待他也挺好。《时代》给他安的这些军事才能并非虚言,只不过他并非冷峻无情,而是腼腆害羞。”[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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