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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50 乔·斯提伯里克是“伊诺拉·盖伊号”上的一名机组成员,他后来回忆说,在漫长的返程中,机上所有人都几乎一言不发。“我被惊呆了,”他说,“我猜是因为那种五味杂陈的感受难以言表吧。我们都处于震惊之中。我们所有人想得最多的大概是这东西会结束战争,我们努力让自己从这个角度去理解它。”[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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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52 一整个夏天,广岛城中都是流言四起。据说美国人给这座城市准备了某种可怕的命运。否则为什么这一区域几乎所有的城市都被摧毁了,包括吴港、岩国以及德山,唯独广岛完好无损?8月5日至6日的夜间,城中两次响起防空警报,有人乖乖爬起来躲进防空洞,但其他许多人则在警报声中继续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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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54 这天一早,海岸雷达网侦测到了“伊诺拉·盖伊号”前方的气象侦察机B-29。于是日本人拉响了防空警报,把城中居民召到了掩体内。早上8点,警报解除。空袭志愿队人员,包括许多学龄儿童,都解除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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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56 夏天还没有过去,这是一个晴朗、炎热的早晨,空中只有一朵云彩。道路上挤满了早高峰的人群,有人步行,有人骑着自行车,有人乘坐黄包车、马车、汽车,还有有轨电车。当“伊诺拉·盖伊号”和两架观测机从南面嗡嗡飞来时,从地面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它们。目击者看到高空中展开了若干降落伞,那是“大艺术家号”投下的仪器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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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58 上午8时16分,“小男孩”在距离地面1 870英尺的高度,与瞄准点水平距离仅550英尺处爆炸了。爆炸造成的核链式反应,使核爆区中央的温度高达100万摄氏度,引燃了周围直径近1千米的空气。火球吞没了市中心,地面上约两万人当场蒸发。高温和电离辐射令距离火球表面1千米之内的所有人当场死亡,要么死于灼烧,要么五脏六腑被震碎。更远处,以爆心为圆心,呈同心圆状扩散的伽马射线、中子辐射、光灼伤、冲击波和火焰风暴将人们卷入其中。最初的冲击波从爆心处以超声速向外冲出,速度达到每小时约984英里。有轨电车从轨道上被吹下来,像玩具一样翻倒在一旁。人们身上的衣服都被扯掉了。2.3千米之内几乎所有的木质建筑都被夷平,半径3.2千米处的此类建筑则被摧毁一半。后来,调查人员发现爆心内圈半径里留下许多人的影子。他们都化为了气体,但其身体在路面或附近的墙上留下了淡淡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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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60 和头上B-29中的机组人员一样,地面上幸存的目击者也记得爆炸时的闪光和口中的臭氧味道。蜂谷道彦医生当时正待在家里,他的起居室突然充满了刺眼的白光。就在他的房子倒塌前一瞬,这位医生还在好奇是不是有人在他窗户外面点燃了镁光灯。松重美人当时是《广岛日报》的摄影师,他记得出现了一道“明亮的闪光,满眼雪白,就像我们原来拍照时使用的镁光灯那样”。[10]约翰尼斯·西梅斯是德国耶稣会神父,也是东京基督教大学的现代哲学教授,他从首都被疏散出来,来到广岛郊区长野的耶稣会修道院。当时他正坐在他简陋的卧室里,距离爆心约1英里,突然,屋里充满了“炫目的光芒,就像是摄影时候使用的镁光灯,我还感到了一股热浪”。[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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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62 片刻之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巨响,天花板和墙壁突然塌了下来,堕入深渊之感包围了每一个人。蜂谷医生的屋子里充满了烟尘。他只能看到一根木柱歪倒在旁,之后又看见屋顶塌陷了下来。他原来穿着内衣,但是闪光之后,他转眼就变得一丝不挂了,虽然他都没有注意到衣服被撕掉。和许多其他人一样,这位医生起初以为是一枚常规炸弹直接落在了他的房子上。他向妻子大叫道:“这是个500吨炸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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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64 那些身处户外的人被掀飞到了空中。山冈美智子是个15岁的女孩子,当时正在前往她工作的电话局途中。原子弹爆炸时,她正抬头观看空中的飞机。“不能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她几年后回忆道,“这很难形容。我直接昏过去了。我记得我的身体飞到了空中。可能是冲击波导致的吧,但我不知道自己飞出去多远。”[13]碎玻璃和木头碎块扎进了她的肉里。田冈英子是一位21岁的母亲,正抱着她的男婴坐在一辆开往市中心的有轨电车上,车里突然充满了“奇怪的气味和声音”。她低下头,看见一块碎玻璃划破了她孩子的脑袋,孩子流了许多血,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起来也不疼。他还带着一脸血向妈妈笑。[14]中村初代也是个年轻的母亲,她疯狂地想要把她的孩子们从家里的废墟中挖出来。她5岁的女儿痛得大叫。“现在没时间管疼不疼了。”她一边答道,一边把女儿拉了出来。她身上有几处划伤和青肿,不过没受其他伤。[15]北山双叶是一位33岁的妇女,在防火障拆除队工作,她被埋在了一座她正在拆除的房屋的废墟下。从废墟中挣脱之后,她发现自己正在流血。她的头发上落了一些还在燃烧的木块,碎玻璃扎进肉里。她找到一条毛巾,于是拿过来擦去脸上的血。“让我感到恐怖的是,我发现我脸上的皮肤也被毛巾擦了下来。哦!我的手和胳膊上的皮肤也脱落了。我右手从胳膊肘到指尖的整块皮肤都脱落了,奇怪地挂在那里。我左手的皮肤也落了下来,五根手指,就像手套一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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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66 浓烟和尘埃笼罩在城市上空,遮天蔽日,白昼如夜。中村的女儿在和妈妈逃离家的废墟时一直问个不停:“天怎么黑了?我们家怎么塌了?发生了什么?”[17]大批难民——悲惨而痛苦的人组成的人潮——在大火前四散奔逃,远离爆心,或者涌向河堤。他们一瘸一拐,张着胳膊;许多人的大部分皮肤都已剥落,要张着胳膊才能避免和身体摩擦时的剧痛。许多人都是赤身裸体,而且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许多人还光着脚,他们的鞋子陷入了燃烧的沥青路面,被扯掉了。他们的脸都可怕地烧黑、肿胀,头发被烧焦并蜷曲起来。那些被困在废墟下的人呼喊着路过的人,请求帮忙给点水喝。到处都能听见哀伤的呻吟:“水,水,水!”[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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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68 醒过来后,山冈意识到她被严重烧伤了。“我的衣服都烧掉了,皮肤也是。我的衣服成了破布。我的头发原本都扎了辫子,但现在就像是狮子鬃毛一样。有些人还有一口气,努力想把肠子塞回肚子里;有人腿被拧断了;有人没有头;还有人的脸被烧黑、肿胀,都不成人形了。”[19]松重美人带着他的照相机来到了街上,想为他的报社拍几张照片,但刚一出门,他就发现自己面对这一幕幕可怕的景象实在无法按下快门。“人们的尸体都肿胀了起来,”他说,“他们的皮肤被烧掉,一条条挂了下来。他们的脸都被熏黑。我把手放在了照相机上,但是地狱般的鬼魅之景让我无法按下快门。”[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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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70 大火蔓延开来,越烧越旺,汇聚成了快速移动的火焰风暴。风暴快速横扫被摧毁的城区,烧光地上的残骸,吞没了奔逃的人群。从这个角度上说,广岛核爆的后效和早先对东京等其他城市的火攻十分相似。许多原本可能生还的人由于吸入过多的尘土和浓烟而死。火焰激发了如同龙卷风一般的强大风暴,把一块块屋顶、房门、榻榻米和各种其他碎块卷走。人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全城。根据松重的记录,“人体脂肪被灼烧时会起泡而且噼啪作响。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烤人肉”。[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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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72 本能驱使着人们奔向桥和河岸,要么清洗伤口,要么找水喝。他们跑下河堤上的石头台阶,来到狭窄、泥泞的河岸上,却看到了庞大到难以置信的难民人潮。就和那些遭到火攻的城市一样,河流成了乱葬岗。受伤严重的北山双叶径直来到附近的鹤见桥上,但是她低头向水里看了一眼就被吓了回来。“数以百计的人在河里挣扎。我分不清他们是男是女,他们看起来都是一个样子:面孔浮肿而苍白,头发乱作一团,都举着手痛苦地呻吟着,跳进水里。我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也想要跳下去,因为浑身灼痛。但是我不会游泳,只好忍住了。”[22]这一决定或许救了她的命。许多人从桥上跳下去,砸在其他人的头上,或者从河岸旁推开漂浮的尸体,涉水来到河中。广岛是一片冲积平原,河流都是潮汐河口:这里的水都是咸水,不可饮用。那些喝了水的人都会吐出来,呕吐物里还掺杂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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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74 爆炸两个小时后,黑雨从天而降:雨滴反常地又大又重,大小如同玻璃弹子一般,颜色乌黑,质地黏稠。这是由于水滴在凝结时吸收了升腾的灰土和尘埃。这些黑色的雨滴很大,落在难民身上时会砸得人生疼,还会在人皮肤上留下洗不掉的黑色斑点。黑雨很冷,有些被雨淋到的人开始颤抖。幸存者们将来会知道,这些不祥的雨滴都含有放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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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76 住在城中的人能看见闪光,却并未注意到爆炸声。而住在远处郊区的人则先是看见了闪光,随后又听见了轰隆的爆炸声。广岛的日本人将闪光读作“pika”,将巨大的响声读作“don”。这样核爆炸就被他们称为“pikadon”,意即闪爆。[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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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78 在长野的耶稣会修道院里,神父们竭尽所能地救助那些沿着河谷从城市中走出来的伤员。他们的教堂和图书馆被用作了临时救护所,但是这些救护所很快就挤满了伤员,再也容不下更多人了。于是神父们把榻榻米搬出来放在草地上继续救人。有一个神父在担任神职人员之前学过医科,于是他便指导其他人进行基础的急救。但是修道院里的绷带和药品很快用完了。于是他们尽可能地清洗伤口,然后抹上食用油,充作油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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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80 当天下午晚些时候,神父们获悉有两位耶稣会教士在城里的教会办公室受了重伤。二人正临时在元安川中的浅野公园避难(这里距离广岛古城遗址和第二总军司令部都很近)。于是西梅斯神父和其他几位同僚拿起两副担架就进城去了。在迎面而来的难民人潮中逆流而行十分困难。接近市中心时,灾难愈加触目惊心。“原来城市所在的地方,”西梅斯后来说,“现在成了一片巨大的烧尽的废墟。”受伤的人们向他们呼喊。神父们尽了全力,带上了一个受伤的孤儿同行,但他们无法帮助所有人,因而不得不对无数哀求充耳不闻。浅野公园内的场面十分恐怖。数万市民席地而居,火焰风暴将大树连根拔起,横挡在道路上,因此只能从似乎数不尽的惨不忍睹的成人和孩子中间穿过才能走进公园。救援队最后找到了他们的神父同僚,把他们放到担架上。第二天上午他们才回到长野。这一来一回用了12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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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82 浅野公园旁的红十字会医院已经部分坍塌而且被火焰包围,但是幸存的医生和护士仍然在努力工作,他们的医疗大厅里住进了大约1万名伤情严重的烧伤者或其他伤员。医生们对那些最严重的烧伤者已经无能为力,哪怕只是想脱下他们的衣服,皮肤也会跟着被撕下来。辐射伤害的迹象在8月6日就已显现;在随后的几周和几个月里,这还将愈加明显。受害者的皮肤、牙龈、眼睛都在流血;他们咯血或者便血,头发一丛丛地脱落下来。医院里的许多伤员除了给伤口涂上一点碘酒之外再未得到更多救治。有个人在医院里当面问一位医生,为什么医疗人员对浅野公园里那巨大的人群不闻不问。医生答道:“在这种紧急情况下,首要任务是尽可能施救,尽可能挽救性命。那些重伤者已经没有希望了。他们会死,我们不能被他们拖累。”[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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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84 广岛的幸存者们已然分不清白天与黑夜。8月6日几乎一整天,城市的天空都是黑的,直到傍晚才放亮。大部分时钟和手表都被毁了。蜂谷医生还记得他无从知晓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时间已经失去了意义,”他说,“我所经历的一切或许只是一瞬,或许会持续到时间尽头。”他们对原子弹的概念一无所知,因此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美国人用某种办法在整个城市里喷洒了看不见的油雾,然后将它点燃了?7日早晨,天终于晴了,广岛市民们第一次看见这片丑陋的废墟,而这正是他们的城市原先矗立的地方。到处都有一些钢筋混凝土残墙或者钢架结构还立在地面上。东面和北面的青山,以及南面的濑户内海,仿佛比以往更近,也更清晰了。城市被夷平,视野便开阔了:“房屋都消失后,广岛显得那么小。”[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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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86 幸存者中没有几个人表达出愤怒之意。消极的认命感主宰了人们的情绪。许多人耸耸肩,说道:“Shikata Ga Nai [仕方がない]。”[26]这句话在战时的日本很常见:“没办法。”灾难已然发生,而且无法阻止。有人活下来了,有人死了,战争还要打下去,直到那些掌权者喊停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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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88 杜鲁门是在乘坐“奥古斯塔号”横越大西洋时收到这个消息的。当时他正坐在水兵食堂条桌旁的条凳上,和舰员们肩挨着肩,端着不锈钢托盘吃午饭。一名军事顾问找到他,递给他一份从华盛顿发来的高优先级电报。电报告诉他,第一枚特殊炸弹已经在理想的天气条件下投掷到了广岛,效果看起来比新墨西哥州的试验更好。杜鲁门笑了,他和顾问握了握手,说道:“这是历史上最伟大的事情。”[27]十分钟后,第二份报告送来了,这次直接来自史汀生部长,报告估算爆炸威力相当于2万吨TNT。杜鲁门站了起来,向食堂里的人群大声读出了消息。水兵们围成一圈,鼓掌欢呼起来。总统随后又来到军官餐厅,向舰上的军官们再次宣读了战果,他们也一样鼓起掌来。里格登上尉说人们欢呼是因为“太平洋战争有望更快结束”。[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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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90 按照事先的安排,白宫发表了一份声明,宣布美国已经将世界第一枚原子弹投在了“日本陆军的重要基地”广岛。[29]杜鲁门简短会见了随行的媒体通讯员,但是除了正式声明中的内容外,他也没法告诉对方更多东西了。他随后向电影摄制组宣读了声明的一部分内容。纪录片是在“奥古斯塔号”的“指挥台”上总统的套房里录制的。总统穿着浅褐色的夏季制服,打着红色领带,坐在一张办公桌旁,面对摄影机,后面的圆形舷窗清晰可见。“那是一枚原子弹,”他说,“它利用的是宇宙间最基本的能量。这股力量是太阳的能量之源,它被用在了给远东带来战争的人身上。”他解释说,美国在英国的协助下,集合了这个项目所需的最顶尖的科学家,建设了巨大的工业设施,花费超过20亿美元。他说,关于这个项目的更多详情将由战争部发布。至于日本人,《波茨坦公告》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机会来避免这一可怕的命运,但是东京的领导人粗暴拒绝了这份最后通牒,因此,“如果他们现在还不接受我们的条款,他们就等着地球上从未见过的毁灭之雨从天而降吧”。[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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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92 在东京,广岛灾难的消息零零星星地传了过来。上午8点半,爆炸约15分钟后,吴港海军造船厂报告说相邻城市遭到了“一枚破坏力前所未有的新型武器”的打击。[31]一个半小时后,广岛80英里外的一处航空兵基地报告称,“一枚巨大的特殊类型强力炸弹,看起来像是镁弹”,在爆炸时发出炫目的闪光,冲击波夷平了2英里半径内的一切。值得一提的是,东京帝国大本营没有收到来自广岛第二总军司令部的任何消息;那里的所有无线电和有线通信线路都断了。上午11时20分,广岛城外8英里处的一个无线电通讯员设法通过电话向东京的同盟社转发了一份口述报告。他说广岛已经被仅仅一两架B-29投下的一枚或数枚炸弹完全摧毁。[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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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94 日本军队领导人和技术专家起初对美国能否造出这样一种武器表示了怀疑。丰田海军大将对日本自己失败的核计划有完整的了解,他判断即便敌人凑够了制造一枚炸弹所需的材料,他们可能也仅仅造出了一枚而已。即便不止一枚,也顶多只有两三枚,因此它们不足以从空中摧毁整个国家。(从这一点来说,他是对的。)民防当局行动起来,压制造成恐慌的流言,并谎称所有躲在地下防弹掩体内的广岛人都毫发无损。[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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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96 第二天天亮前,东京的新闻审查人员撤下了杜鲁门总统关于向广岛投掷原子弹的声明,议和派也行动起来,推进投降事宜。外交大臣东乡这天上午来到皇宫面见天皇。裕仁宣布,战争必须要结束,他要东乡把他渴望立刻停战的意愿转达给首相。当天下午和天皇会商后,木户侯爵在日记中写道,他对此十分关切,问了许多问题。但是在当天的最高战争指导会议上,强硬派还在拖延时间,说是在调查清楚广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不应该采取任何措施。阿南惟几说,军队的技术顾问对于原子弹是否存在将信将疑,但他们还是派出了一个调查组前往广岛了解情况。在新组建的“原子弹应对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技术委员会代表们说,他们怀疑美国人能否造出这样一枚炸弹,认为即便他们造出来了,也无法把这种不稳定的装置运过太平洋。他们认为攻击广岛的是一种“带有特殊装置的新型炸弹,但具体情况尚不清楚”。媒体只被允许说广岛遭到了一种新型武器的攻击,在8日之前,日本的报纸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原子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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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4298 8月7日上午,由7名军官和科学家组成的调查组飞到了广岛。调查组中包括了日本的顶尖核科学家仁科芳雄,正是他领导了这个国家半途而废的原子弹计划。在被摧毁的城市上空盘旋时,仁科说他一看便知“除了原子弹,没有别的武器能造成如此破坏”。[34]他的盖革计数器确证了这一点。当飞机在机场停下来时,他们见到的一名官员本人就是原子弹威力的生动例子。这个人受到了闪光灼伤,但是他当时正侧脸对着爆心,因此他的半边脸被完全烧伤,另半边则完好无损。他告诉调查人员:“所有暴露的东西都被烧了,但是只要有掩蔽,哪怕只是轻微的掩蔽,也可以免于烧伤。因此不能说没有对付的办法。”[35]第二天,调查组向帝国大本营提交了报告,结论是,攻击广岛的毫无疑问是一枚原子弹。[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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