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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74 飞行员们每天还得飞例行巡逻任务。有些人被派去向仍然由日军占领的岛屿投放传单,或者奉命在这样的岛上降落,接受日本守军的投降。飞行事故没有战时那么多了,但其频率仍然令人忧虑。那些在日本投降后死于坠机的人尤其令所有人感到遗憾。曾经在空战中表现得像狮子一样勇猛的飞行员们,现在对于在危险天气下飞行牢骚满腹,还会向他们的指挥官发泄怒气。对于俯冲轰炸机老飞行员塞缪尔·海因斯而言,夜晚在东海上空的风暴中飞行令他感到了一种和战时经历截然不同的新的恐惧。身陷如此危境令他暴怒不已。战争已经赢了,“还要我独自在闪电和黑暗中半瞎着飞行”,冒着生命危险“进行毫无意义的夜间训练”。[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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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76 第3两栖军的5万名陆战队员,包括第1陆战师和第6陆战师的大部分部队,被派往中国东北执行所谓“围攻”计划。他们的任务是稳定当地局势,监督日军投降,解除其武装,并遣送日本军队和其他外国人回国。众多从恐怖的佩里硫和冲绳血战中活下来的陆战队员现在又被卷入了这项行动,直到1946年春季才得以返回美国。他们第3陆战师的弟兄们留在关岛,必要时可以担任预备队。为了打发空闲时间,关岛上的军官们组织了志愿“学校”,任何在某一领域有特殊知识或者一技之长的陆战队员都可以来给其他战友授课,包括木工活、地质学、汽车维修、拉丁文、水彩画和几十种其他课程。少校和上校们也会坐下来听列兵和下士讲课。有个陆战队员曾在纽约学过水上芭蕾。这个师手中刚好还有一大堆炸药没用完。于是他们用炸药在海岸礁岩上炸出一个大池子,再配上灯光和音乐,让200个陆战队员在里面排成队形游泳表演。“这个师就这样完全而彻底地忙起来了,”罗伯特·E.霍加博姆上校如是说,“我们绝对没有遇到在其他一些部队出现过的问题……这种‘让我们回家,让我们离开这里’的心态没有影响到我们这个师,因为我们让每个人都有事可做。”[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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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78 对于大部分年轻的老兵来说,眼下还不是反思战争及其意义,或者是琢磨这段经历如何塑造自己的时候。这只是一场磨难,一场对他们人生规划讨厌的打扰,放在他们青年时代和成年时代之间的一道坎。历史和命运把这场战争放在了他们这一代人的成长之路上,因此他们——而不是其他年龄段的人——不得不去打这一仗,而且要打赢。战争期间,他们的生活一心只为了未来,为了回归和平,为了让自己回国,那时真正的生活才会开始。他们站在了正确的一边,而且因为打败了法西斯和日本军国主义而获得了应得的荣誉。但展望未来,他们却不敢太过乐观。许多人理所当然地觉得世界未来还将再打几次这样的战争。大部分人对于用原子弹对付日本拍手称快,但是当他们冷静下来思考原子武器的影响时,他们又开始为人类文明的前景担忧起来。诺曼·梅勒是个陆军中士,刚刚开始写小说,他在一封写给妻子的信中分享了他的想法:“还会有另一场战争的,不是二十年内,就是五十年内,如果有一半的人类活下来,那么再下一场战争又会如何呢?——我相信,为了生存,未来世界上的城市都会建在地下一英里深处。”[138]即便是最乐观的人对未来也不敢有太高的期待。道格拉斯·爱德华·里奇是一名海军上尉,他说战争的结束带来了“恢复和平的满足感——总的来说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不完美,但可接受,开心一下也没错”。[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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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80 遗忘是一种美德,记忆也是。老兵们坚持要纪念那些献出生命的人并且向他们致敬——但这只是个例外,在1945年和1946年,他们并不怎么想谈论战争的事情,老百姓也不怎么想听。他们的精力都聚焦在了未来,而非过去。本·布拉德利在太平洋战争中曾于驱逐舰上服役,后来成为《华盛顿邮报》的主编,他在文章中写道,战后的时代精神没有为战时回忆留下什么空间。“1946年时,谁在乎你在战争中做了些什么?围坐在一起谈论共同参与的战争,我觉得这样的人很烦。”只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思考的深入,他才逐渐开始理解战争的经历怎样塑造了他和他这一代人。“今天听来这可能是陈词滥调,但是那些年里你真的参与到了远远超越个人生活的事情当中——以后大概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让你和你所处的时代如此自然地联系在一起了。”[140]当年37岁的海军军官詹姆斯·米切纳曾在南太平洋的后方基地服役,他是个特例。早在1945年秋,他便在思考“太平洋上的重要经历对人类意味着什么”。当他开始动笔撰写后来以《南太平洋的故事》之名出版的小说时,米切纳知道他们这些老兵在1946年甚至是1947年对这样一本书不会有兴趣,也不会有出版社看好这本书的市场。但是再过三四年,当他们关于无聊、想家、恐怖、痛苦和哀伤的记忆开始淡化,老兵们就会带着好奇和兴趣去回看他们共同的这段经历。“显然,几乎无须多言,我认为如果你命令一代年轻人全都去爬珠穆朗玛峰,你就能期待这次爬山成为他们人生中一件重要的大事。当他们爬这座该死的山时,他们会骂娘,咒骂要他们爬山的人,但是几年后,当他们回看这段经历时,他们就会将其视为了不起的冒险,并拿起书来重新体验这段经历。”[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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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82 1945年12月是“魔毯”行动的高峰期。在整个太平洋的各处港口和潟湖里,水兵们都在忙着修补船只,希望它们足以开出海并返回本土。官兵们挤上了任何一艘能带他们回家的船只。当护航航母“方肖湾号”在当年秋季回国时,它带上了几千名只能睡在机库甲板吊床上的陆军和陆战队军人。航母上第10混合中队的机组人员和地勤人员基本上都无所事事,因为他们的大部分飞机都被送到岸上,好为乘客们腾地方了。和陆军、陆战队士兵一样,他们也在飞行甲板上东游西逛,打牌,掷色子,读书,或者晒太阳。夜晚,军舰会打开航行灯,他们对这种和平时期的标准做法仍然感到不熟悉和紧张。每天训练时,高射炮手们会像表演哑剧一样模拟装弹,用火炮瞄准,但不会射击实弹。军舰上拥挤而难受,但没人抱怨。他们是在回家,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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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84 有天傍晚,第10混合中队的中队长小爱德华·J.赫克斯塔布尔看到太阳西沉到军舰的尾流之中,“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日落场面之一,带着紫色的光芒,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紫光,而天空中的深色色调则和亚利桑那的日落一模一样”。但是,“方肖湾号”上的其他老兵则鲜有人注意到这一幕景色。他们见过上千次太平洋上的日落,这样的景色已经不再能激起他们的兴趣了。如果他们还在看海平线,那一定是向前看,向东看,那里是家的方向。第10混合中队的另一名飞行员和赫克斯塔布尔一起站在飞行甲板上,他对赫克斯塔布尔说:“你知道的,上校,那帮家伙还不明白,这将会是他们一生中最伟大的一段经历。”[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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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86 [1]William D.Leahy diary, August 14, 1945, Leahy Papers, LC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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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88 [2]Buell,Dauntless Helldivers, p.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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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90 [3]Sylvia Summers, oral history, Richardson and Stillwell,Reflections of Pearl Harbor, p.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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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92 [4]Barbara De Nike, oral history, Harris, Mitchell, and Schechter, eds.,The Homefront, p.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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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94 [5]Patricia Livermore, oral history, Harris, Mitchell, and Schechter, eds.,The Homefront, p.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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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96 [6]Stanton Delaplane, “Victory Riot,”San Francisco Chronicle Reader, p.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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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098 [7]Carl Nolte, “The Dark Side of V—J Day,”San Francisco Chronicle, August 15,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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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00 [8]Third Fleet War Diary, August 15, 1945; CINCPAC to CNO, “Operations in the Pacific Ocean Areas, August 1945,” Serial: 034296, December 10,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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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02 [9]Halsey,Admiral Halsey’s Story, p.2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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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04 [10]Robert Bostwick Carney, oral history, CCOH Naval History Project, No.539, Vol.1, p.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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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06 [11]Sakai, Caidin, and Saito,Samurai!, p.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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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08 [12]Kase,Journey to the Missouri, p.262; USSBS,Interrogations of Japanese Oficials, Nav No.90, USSBS No.429, Admiral Kichisaburo Nomura, IJN.
1707365109
1707365110 [13]USSBS,Interrogations of Japanese Oficials, Nav No.76, USSBS No.379, Admiral Mitsumasa Yonai, I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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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12 [14]Imperial Rescript of August 17, 1945, in Kort, ed.,The Columbia Guide to Hiroshima and the Bomb, p.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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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14 [15]“Speech of Prince Higashi—Kuni to the Japanese People Upon Becoming Premier,” August 17,1945, accessed June 4, 2019, http://www.ibiblio.org/pha/policy/1945/1945—08—17c.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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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16 [16]“Exchange of Messages Between General MacArthur and Japanese General Headquarters on Manila Meeting,” August 15—19, 1945,United States Department of State Bulletin, accessed June 7, 2019, http://www.ibiblio.org/pha/policy/1945/1945—08—15b.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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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18 [17]“General MacArthur’s Instructions to Japanese on Occupation Landings,” reprinted inNew York Times, August 23, 1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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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20 [18]Radford,From Pearl Harbor to Vietnam, p.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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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7365122 [19]Robert Bostwick Carney, oral history, CCOH Naval History Project, No.539, Vol.1, p.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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