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7368922
1707368923
熟石膏
1707368924
1707368925
缝纫包
1707368926
1707368927
地图
1707368928
1707368929
三本笔记本
1707368930
1707368931
一面丹麦国旗(现缺)[64]
1707368932
1707368933
刺刀
1707368934
1707368935
一百五十颗实弹
1707368936
1707368937
半公斤培根
1707368938
1707368939
一根腊肉香肠
1707368940
1707368941
一块军用面包
1707368942
1707368943
整体而言,他的行囊重约三十公斤。这样的重量(正如安德烈森在日记里所写的)“可以说是够重了”。报纸上提到一些由年轻学生组成的部队,在兰格马克高唱着《德意志高于一切》而投入攻击行动。冬天的脚步近了。
1707368944
1707368945
1914年11月28日,星期六
1707368946
1707368947
米歇尔·科尔代在波尔多与两名内阁高官共进午餐
1707368948
1707368949
一起午餐的有六个人,他们谈论着各式各样的话题。不过,由于战争的主题具有极大的吸引力,因此他们的谈话总是不免回到这个主题上。举例而言,虽然有个名词可以称呼失去了丈夫的妇女(“寡妇”),却没有类似的名词能够称呼失去了孩子的母亲。还有,可以确定德国的齐柏林飞艇绝对有可能飞到巴黎投弹轰炸。还有,伦敦的路灯已经开始装上特制灯罩,而且那种灯罩的发明人是著名编舞家洛伊·富勒。还有,现在开始流传一种内容含有祈祷文的奇特连锁信:信中要求收到信件的人应当把这封信抄写九份寄给别人,否则“厄运就会降临在你以及你爱的人身上”。
1707368950
1707368951
战争的确是一个难以回避的话题,尤其是围坐在圆桌旁的这群人当中又有两人是内阁高官。
1707368952
1707368953
其中一人是阿里斯蒂德·白里安,他是司法部部长,也是个经验老到的政治动物。这个机灵的务实主义者(有些人也许会说他是投机分子)观点有些激进,他还是个态度明确的反教权主义者。口才流利的白里安在政治界的地位愈来愈重要,许多政府高层官员都颇为嫉妒他,因为他到过前线。他在这个月想出了一个主意:既然西部的战事似乎陷入了停滞,那么何不派遣一支英法联军到其他地区去呢?例如巴尔干半岛?另一个政治人物是马塞尔·桑巴,他是公共工程部部长,也是一名律师兼记者,同时还是法国社会党的领导人物。现在,这两人都任职于战争爆发后成立的联合政府当中。白里安加入联合政府并不令人意外,因为他是个众所周知的野心家,醉心于权力以及它所带来的各种条件与前景。不过,桑巴同意在联合政府中出任官员却让许多人大感意外,尤其是在激进人士之间:激进阵营里有许多人都把他这项选择视为一种背叛,相当于德国社会民主党员投票支持战争信用法案。[65]
1707368954
1707368955
在谈话过程中,众人逐渐发现就连这两位内阁高官也无法确切掌握军中的士兵人数。之所以会这样,一方面是因为经常对文官公然表达不屑的军中高层,做起事来是出了名的保密到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经过夏末的大动员以及秋季损失惨重的马恩河战役(究竟有多少人阵亡是机密信息,直到战争结束后才获得公开),应征记录与兵员名册仍然一团混乱。文官都不敢对军方将领有所质疑——在所有交战国里,军事将领都具有天神般不容置疑的地位。不过,文官还是借着军方每天的粮食配给数量大致推算出了损失人数。基于这项信息,政府正在估算圣诞夜必须给部队发放多少瓶香槟。
1707368956
1707368957
午餐过后,科尔代看到自己以往深感崇拜的桑巴对其部长新职如此乐在其中,对那个头衔如此钟爱,不禁觉得颇为懊恼。科尔代在他的日记里写道:
1707368958
1707368959
当前的特殊状况,令他得以享有一种他以前基于原则而拒却的权势地位;不过,现在看到这些人,看到他们乘坐着自己的专车,看到他们搭乘自己的火车专列,看到他们如此欣然并且公然地耽溺于自己的权势里,实在令人感到悲哀。
1707368960
1707368961
1914年12月11日,星期五
1707368962
1707368963
克雷斯滕·安德烈森见证屈伊被洗劫
1707368964
1707368965
他们离开弗伦斯堡的时候,那座城镇刚覆上一层潮湿的新雪。送别的仪式一如往常。红十字会的妇女为他和其他士兵献上无穷无尽的巧克力、蛋糕、坚果与雪茄,另外也在他们的步枪枪口中插上花朵。他接受了她们的礼物,但坚决拒绝在枪口插花:“我还不打算为我自己举行丧礼。”搭乘火车的旅程历时九十六个小时。他一路上没怎么睡,一部分是因为紧张,一部分是因为好奇。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坐在车窗边(他们很幸运,不像很多人那样搭乘牲畜车厢),贪婪地望着窗外的景象:列日周围的战场经过8月的激烈战斗(西部最早的一场大战)之后,几乎所有房屋都已遭到烧毁或严重摧残;默兹河河谷有着壮观的景色与众多隧道;比利时西北部的美丽平原上长满了冬青;远方的地平线因为枪火与炮弹爆炸发出的闪光而显得崎岖不平;尚未遭到战火波及的村庄与城镇在深沉的和平当中安然休憩;另外有些村庄与城镇则惨遭战火蹂躏,留下了许多挥之不去的伤痕。他们最终在法国西北部的努瓦永下车,然后在月光下沿着一条道路往南行进,一路上不断有大炮、马车与汽车从他们身旁经过,远方传来的爆炸声则是愈来愈清晰。
1707368966
1707368967
在皮卡第省的拉西尼,安德烈森所属的军团沿着紧邻这座小镇的铁路路堤设置了阵地。他松了一口气,因为除了一些烦人的、整体而言缺乏效果的炮击之外[66],这个地方其实颇为平静。他们的任务也不太繁重:在泥泞的战壕里值勤四天,接着即可休息四天。他们的工作就是监视与等待,还有偶尔必须在夜里到战线之间的监听哨站岗而已。法军就据守在三百米外的地方,双方之间仅隔着几道简单的带刺铁丝网[67]以及一块平坦的农田。这块农田上堆着一捆捆已经腐烂的黑麦——那是1914年的收成结果。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景象。不过,各式各样的噪音倒是从来没有停过:步枪子弹的“咻咻咻”,机关枪的“嗒嗒嗒”,以及炮弹的“砰——咻噫呜噫呜——砰”。[68]餐点的质量非常好,他们一天能够吃到两餐热食。
1707368968
1707368969
有些情形没有他所惧怕的那么糟糕,有些则是没有他预期的那么好。圣诞节即将来临,安德烈森心中充满了思乡的情绪,而音信杳无又导致这种思念更加强烈。除了去前进线值勤,他们其余时间都驻扎在小镇里,但小镇几乎无时无刻不遭受炮火攻击,以致镇上的人口都逐渐迁离。今天有一则消息流传了开来,称镇上最后仅剩的法国居民也抛下他们的家宅离开了。那些平民才刚走,德军士兵就随即对他们的房屋展开劫掠。
1707368970
1707368971
规则是你可以从人去楼空的空屋里任意拿取你想要的东西。在前线后方的营地以及战壕里的掩体中,都装点着从法国民众家中劫掠而来的种种廉价俗丽的物品——柴火炉、软床、家用设备乃至华美的沙发和椅子。[69](碉堡内经常挂有语带讽刺的口号条幅,其中广受喜爱的一句话是:“我们德国人什么都不怕,只怕上帝和我们自己的大炮。”)现在,镇上最后仅剩的居民既然已经离开,接下来便依照惯例行事——军官先拿走他们想要的东西,然后再轮到士兵。
[
上一页 ]
[ :1.70736892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