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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英军决定在索姆河上发动攻势,与那个地区的战略重要性无关(那里根本没有任何战略上的重要性);只纯粹是因为英军与法军的前线在那里交会,所以这场攻势的用意乃是在于让两军进行合作演练。德军的主要防线位于当今的英国吉耶蒙路公墓所在处,紧邻重建后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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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这种现象颇为常见,因为交通壕和主要战壕不一样,不是为了作战使用,只是为了方便人员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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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步兵带着各式各样的设备,以便协助后方的炮兵观察员看见攻击部队的前沿位置。举例而言,英军步兵在这一天于背部缝上小小的抛光金属片——这些金属片理当会在太阳下反光,显示出步兵的所在处。问题是这一天是阴天,而且炮弹爆炸扬起的烟雾与尘土也导致攻击进行期间根本难以看清战况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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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一般而言,德军的炮火比英、法的炮火更加致命,原因是德军不把精力浪费在击毁敌军防御工事这种徒劳无功的事情上,而是把炮火集中在准备发动攻击的部队身上,并且在攻击展开之后,随即以弹幕轰击无人地带。在《火线》这部名作的一个段落里,亨利·巴比塞描述了穿越这种弹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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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一个被遗忘的士兵与一位声名远播的参与者差点在吉耶蒙交会。恩斯特·云格尔中尉与他所属的第七十三皇家燧枪兵团在1916年8月24日被派往那里作战。云格尔在他杰出的战时回忆录《钢铁风暴》里描述了这段经历。等到云格尔抵达的时候,那座村庄已经完全被夷为平地:“在那片满是弹坑的原野上,只有一些白色的痕迹显示了村里房屋的白垩石遭到粉碎的地点。”整个地方弥漫着强烈的腐臭味,更有千百万只肥大的绿头苍蝇飞来飞去。即便是平常一派镇定从容的云格尔也不禁对自己眼前的景象深感震惊。“坑洞遍布的战场是一幅骇人的恐怖景象。死尸躺在仍然活着的士兵之间。我们挖掘地下碉堡的时候,发现死尸一层层地堆栈在一起。一连接一连的士兵肩并着肩坚守阵地,却纷纷丧命于猛烈的炮火之下;然后,他们的尸体被掩埋于炮弹掀起的泥土下,于是后继的部队又接替了阵亡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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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经过一阵激战并损失惨重后,意大利军队终于在四天前攻下了伊松佐河畔的奥地利城镇戈兹(Görz),而将其改名为戈里齐亚(Gorizia)。这个名称一直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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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这位赛克斯可不能与英国政治人物(也是退役军人)马克·赛克斯混为一谈。马克·赛克斯在这一年稍早时候刚与法国外交官弗朗索瓦·乔治—皮科谈成了一项最高机密协议(赛克斯—皮科协议)。在这项协议之下,双方政府同意在战后瓜分奥斯曼帝国,将一大部分领土分置于俄、法、英三国的直接控制下。其他的决定还包括了由英国取得美索不达米亚、法国取得黎巴嫩以及俄国取得亚美尼亚。好一场“终结所有战争的战争”。这一切所造成的结果——也就是我们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所得知的——即是一场“终结一切和平的和平”(套用戴维·弗罗姆金一部著作的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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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这其实不是好消息。罗马尼亚参战造成了协约国的负担,尤其是俄国,因为俄国后来为了协助这个新盟友而不得不派遣大量部队到南方去,不但成本高昂,而且徒劳无功。罗马尼亚的军力在纸上看起来相当强大,在1912—1913年的两次巴尔干战争当中无疑也打出了一定程度的名声,但终究证明是名过其实。该国军队的装备不是短缺,就是过于老旧;许多士兵都穿着19世纪那种色彩鲜艳的帅气制服;军官团不但缺乏实力与经验,也经常把心力投注在错误的地方上。罗马尼亚军队动员之后首先采取的其中一项措施,就是发布一道命令,规定只有少校军阶以上的军官才能在战场上画眼影。葡萄牙在这年3月参战,同样也没有为协约国带来任何可见的效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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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这场行动和英军在索姆河上的攻势一样,也是在处境艰困的盟友求援之下发动的:当时法军在凡尔登备受压力,在阿夏戈的意军也是如此。布鲁西洛夫同意了长官的请求,提议发动全面攻势,而且还只要求了极为有限的增援部队。当时他的部分同僚不禁摇头叹息。疯了,他们心想,所有人都知道(不是吗?)发动攻势需要有人数上的大幅优势、制空权以及千百万的炮弹等各种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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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实际上,战役与其说是守军的战壕、机枪与进攻方的攻击部队、大炮之间的竞争,不如说是守军的后备队(这些后备队可以借由火车而迅速驰赴受威胁的区块)与进攻方前锋部队的缓慢推进之间的较量——进攻方的大炮总是不免在推进过程中有落后情形,而且在穿越刚被自己夷为平地的地区(效果通常相当显著)之时,经常会遭遇极大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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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当然,布鲁西洛夫的攻击对象是奥匈军队,对他而言也相当有利,因为奥匈军队在这时候已陷入“几近于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那样的慵懒与无能”(套用诺曼·斯通的话)。除此之外,这里的铁路网发展程度远远落后于西部战线,部队密度也低了许多。(这点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东部的战况整体而言比西部更具机动性。)同盟国的许多师都只是一再搭着火车到处跑,原因是犹疑不决的指挥官一再更改他们的驰援地点;在1915年2月的攻势当中,洛巴诺夫—罗斯托夫斯基本身就曾经处于这种状况。不仅如此,许多前来赴援的德军与奥匈部队都才刚从凡尔登的激烈战火或是阿夏戈周围的严酷高原奉召而来,因此不但疲惫不堪,战力也大幅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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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坦克”(tank)这个名称原本是为了欺敌。当然,开发这种武器的计划是最高机密,每当有人问及,军方总是谎称那些大型车辆是为部队运水的“水箱”(water tank)。结果,“坦克”后来就变成了这种车辆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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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且举这段时期的几个例子。一篇标题为“我们没有被打败”的文章被禁止刊登,还有一篇报道则是因为提及这场战争已经造成5万名左右的法国人丧生而遭禁。一篇文章称协约国可借由延长战争得利,一篇报道提及罗马尼亚在战争期间有大量幼童死亡,结果双双不得刊登。报章杂志严禁详细探讨与德国的媾和试探活动。此外,也只有立场最极端以及民族主义色彩最浓厚的德国报纸可以被引用,目的在于借此让社会大众认为那样的观点代表了德国的一般舆论。英国官方推出的索姆河战役纪录片在最近刚被引进法国,其中有些片段也遭到删剪——包括这个最著名的场景:一群士兵从战壕里冲刺而出,结果其中一人中弹后仰倒地。(也许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幕可能是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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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然而,不应据此认定卡夫卡缺乏性经验。不过,一如同一社会阶层里的其他男性,他的性经验大多局限于与布洛德一同造访布拉格的妓院或类似的风月场所(包括“苏哈沙龙”与极富传奇色彩的“金匠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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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自当年夏天以来,他也尝试以特别的方式改造菲丽丝(类似倒转版本的《卖花女》故事)。他想使她放弃布尔乔亚的生活理念(长期以来,这一直是他的眼中钉)。他甚至对她施压,要她协助自东部前线涌入的犹太裔难民,一方面他也想强迫她放弃被他视为“肤浅”的倾向,另一方面则希望她正视犹太人艰难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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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内莱塔尼亚意指奥匈帝国中以奥地利人为主体的区域。此一名词现已很少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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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各国的前线士兵都对战壕里的老鼠怀有一股厌憎排斥的感受,原因是那些老鼠以死尸为食,而且食物来源丰足不已,因此全都长得异常肥大。腐烂以及被老鼠啃噬的程度,是判断一具尸体已经死了多久的两个指标。这两种进程处于互相竞争的状态,而且经常都是由老鼠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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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当地居民对钱毫无兴趣,他们早已拥有许多毫无价值的德国紧急纸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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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伊恩·盖特利指出,欧洲在1914年以前就开始逐渐对烟草加强管制,但战争的爆发破坏了这种态度的转变。战争期间消耗的烟草数量极为庞大,而且烟草也从一开始就是士兵基本配给当中的一部分。英军士兵每周获得配发两盎司的烟草,德军士兵则是每天可以领到两根香烟或雪茄。(英国海军的配给量是陆军的两倍;如果德国海军也是如此,即可说明为何施通普夫会如此深受烟味所苦。)各种不同形态的烟草,在救援组织与亲人邮寄的包裹当中也是必备的标准物品。举例而言,法国军人报纸《刺刀》除了一再对物资短缺表达担忧之外,也经常刊登赞颂烟草的文章。抽烟之所以广受喜爱,也许是由多重因素共同造成的。尼古丁有轻微的麻醉效果,加上抽烟可让士兵在紧张情况下能够转移注意力,这无疑有助于抚慰许多人的心绪。对于军队的指挥者而言,还有一点至少也具备同样的重要性,就是抽烟能够抑制胃口。此外,烟味有助于掩盖尸体腐烂的恶臭:在尸臭特别严重的战壕里,部队也经常因此获得配发额外的烟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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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U—53号潜艇一路航行到了美国,甚至还在罗得岛的港口停泊了一会儿(美国在当时仍然保持中立)。这趟航程的目的原本是为了护送巨大的远洋商用潜艇“不来梅”号从美国运回具有战略重要性的原材料。不过,“不来梅”号在横越大西洋的处女航上因为不明原因失踪,于是U—53号潜艇只好自行返国,并且在途中用鱼雷击沉了五艘船只。德国海军拥有七艘与“不来梅”号(U—151号)同级的巨型商用潜艇,用于运送必要物资。德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体认到潜艇的效用,于是制造了各种形态和各种标准级别的潜艇:UB级潜艇的用途是在近岸海域攻击敌舰;UC与UE级潜艇则是小型潜艇,分别用于在近岸以及外海水域布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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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卡夫卡选择朗读当时尚未出版的《在流放地》。关于三名女性听众在听到刑囚与绞刑机的段落昏迷不省人事,必须被抬出会场并以嗅盐唤醒的轶事,信息来源并不真确。听众反映近于礼貌性的淡漠,慕尼黑媒体则大加挞伐。后世对这段诡异、使人不快的文字仍多持观望态度。若抽离了大战的背景,就很难理解这段文字。一如托尔斯滕·艾克布姆所指出的,逐渐增强的威胁感、对各种战役的关注、真知的难以取得、表里之间的差异、自我的匿名与罢黜,构成卡夫卡作品中众多最重要、重复出现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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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参见第231页,1915年9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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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比利肯是美国插画家弗洛伦丝·普雷兹在1908年创作的婴儿形象,据说可为人带来好运,在当时曾经风靡一时。——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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